眼看著邪全撲來,盛紅衣身法變幻,連連躲閃。
她的躲閃,讓邪全似乎更加憤怒。
“啊~”似蠻牛,用盡全身力氣,拳影排山倒海朝盛紅衣傾軋而來。
拳影上,尖銳的刺幽光陣陣,一道道在空氣中劃出銀色的深痕!
那些個劃痕很有些古怪,竟然並未消散,逐漸的,竟是封鎖了盛紅衣的去路,限制了她的動作,將她半框在其中!
盛紅衣眯了眯眼,魔蓮子的話她不是沒有聽見。
魅鬼麽?
盛紅衣不停的在邪全的嚴防死守下身影變幻騰挪,看起來雖然靈活,但許是周圍的去路被鎖,她的移動受阻,越發顯得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邪全心下松了口氣。
到底是年輕氣盛,剛剛已是實力盡出了吧?
現在,果然不行了!
他握緊雙拳,拳套上的刺越發的猙獰可怖。
唰唰唰,深痕一道接著一道,貓戲老鼠般,既不把她徹底摁死,卻又不放出一條真正的活路。
盛紅衣身形閃動,臉上更顯出三兩分的隱忍和慌張來,紅紅的眼眶,下一刻好像就要噴出淚水。
任誰見了都要覺得她已是強弩之末,都已經嚇哭了。
邪全的瞳色更紅了,原本蒼白發青的臉這會子顯出了些深紅色的底子,增添了十二分的邪惡。
獵物越是掙扎,獵人只會越興奮。
殊不知,這一場局中,誰才是那個獵物還說不定呢!
他速度更快,拳影密集,終於,盛紅衣被逼到了最中間點的位置!
邪全興奮的的猩紅的眼都在冒著光:
“躲啊,你再躲啊,我看你往哪兒躲?”
“你要是乖一點,爺我興許能讓你舒服點死,可惜,你不乖,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邪全舔了舔雙唇,每次到了這種時候,他嗜血的渴望便從身體裡冒了出來!
他知道這是因為他認了魔主子的緣故。
今天這種感覺特別的強烈,所以,看來他家魔寶貝對這女人也是滿意的。
臉皮、鮮血和魂靈,一個都不能少。
他雙拳擊出,兩道深深的銀光往盛紅衣的方向印去:
“快結束了,不會很疼的。”
只會比痛更痛。
近了、更近了。
全然的興奮癲狂隻中突然閃過一絲微微的疑惑,那女人站在原地,怎麽反倒不顯得慌亂了?
她突然抬臉,邪全心中警鈴大作:
“不好!”
哪有什麽慌亂,那表情雲淡風輕的像是在品茶。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啪!”
只見盛紅衣打了個響指!
火焰絕殺符陣在這一刻,已經成了。
在她騰挪躲閃的過程之中,她早就在四角的位置埋下了五行火符。
火符形成火牆絕陣,將敵人圍在其中。
而盛紅衣目前所站的位置,便是殺招的出招地了!
不過,盛紅衣的目標不止是這些劃痕,還有那個發出這些的源頭!
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
驀然,整個銀色劃痕區域,從四個角開始,竄出暗紅色的火焰,它們迅速吞噬周遭的劃痕,如橡皮擦過,了無痕跡,而火焰迅速變成了純白色。
純白色的火焰遙遙升空,站在符陣中間的盛紅衣,隨著那個響指,她的指尖由下而上,黑色的魔氣如遊龍盤旋,扶搖直上!
它們速度極快的聚集在一處,匯聚成一朵碩大的黑白蓮!
蓮花下,流瀉而下的火幕徹底將盛紅衣罩在其中,也將所有的劃痕吞噬殆盡!
她臉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邪全,滿目皆是一種不放在眼中的蔑視和睥睨:
“躲?我從不喜歡躲!”
話音落下,她手中最後一張劍符被她甩出!
劍符四射,衝過火幕,往邪全包圍而來!
劍上帶著火,火種純粹的魔氣與劍氣融為一體,魔劍氣挾裹著萬鈞之力,往邪全壓製而來!
明明刹那之間,卻又拉的無限漫長。
邪全還沒有從面前女人怎麽突然從道修變成魔修的驚愕不解中回過神來,就看見眨眼間就堵住他全部去路的劍氣!
這些個劍氣,邪性的很,靠近他之時,他渾身的魔氣突然暴動,再也不聽使喚。
殊不知,這天外魔氣天生與這本土的魔氣相克相噬。
感應到強敵來襲,它們自然激動到要應戰。
邪全死了,死在被對面那個女人的萬千劍氣的穿心而下,亦或者是他身體裡魔氣暴動的走火入魔之下。
到死,他也沒來得及搞清楚自己是怎麽死的。
一點灰色之中透著一點黑的東西從他的天靈蓋上方倉皇逃出!
早有準備的盛紅衣手中一道符印散出!
一個“籠”字迎風看漲,後來者居上,快速追上那東西。
風中,一陣尖銳的似驚呼又似慘叫的聲音傳來!
“噗嗤”又徹底被蓋在了“籠”下。
下一刻,那東西緩緩飄來,變成一朵拇指指甲蓋大的黑蓮,落在盛紅衣掌心之中。
盛紅衣掏出一個放靈草的玉盒,將之塞入其中。
又快速結了個封印,印於其上,一氣呵成。
魔蓮子說了,那魅鬼為了快速壯大自身,將自己的魂魄分化成七份,“種”在邪全等七個人的魂魄之中。
它既像寄生,實則也能主宰邪全等人。
本就是一本萬利的生意,畢竟,若是邪全死了,那它換一個軀殼便是,可只要不死,它便可以驅動他做任何事,得到任何它想要的東西。
這種東西,豈能讓它逃跑。
所以,盛紅衣自魔蓮子那兒學了一個小法術:封靈秘術,順利將之封印。
等到將七個收集全了,還得去幽冥界尋那幽冥鬼火,此乃灼燒魂靈之火,亦是天生鬼物的本命之火。
如魅鬼這種,以瘟氣、疫病這般的汙濁之氣形成的無形鬼物自是不在行列之內。
幽冥鬼火天生對它們具有無上的克制作用。
這事兒麻煩透頂,盛紅衣越想越後悔。
可,她盛紅衣雖不是什麽君子,但也信奉言出必行的道理。
答應的事兒,捏著鼻子,哪怕哭著喊著,撞的頭破血流呢,她也得做。
畢竟,她要面子不是?!
收好了玉盒,盛紅衣嫌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
實則,他那魂靈早就被魅鬼啃食過了,最終也會變成完全的行屍走肉,被魅鬼驅使的傀儡罷了。
這般汙濁的肉體,就化在天地間,為他殘害過的生靈贖罪吧。
盛紅衣指尖火焰一點如豆,就要落下。
卻是魔蓮子阻止了她。
“且慢!”
盛紅衣手指險險一停:“……怎麽?”
這坨臭肉要留著?
“你忘了什麽?”
盛紅衣隻覺得跟魔蓮子說話忒費勁,好歹她是蓮子她才是蓮。
有蓮才有蓮子。
怎麽現在搞得她像個嚴肅的長輩,她似一個卑微弱小又無助的晚輩。
“……還忘了什麽?”
盛紅衣覺得她又變成了一隻只會複讀的鸚鵡。
魔蓮子沉默了一會兒,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盛紅衣完全能感覺到她的鄙視。
好在,魔蓮子是個外冷內熱的,不屑鄙視也罷,她還是不厭其煩的提醒她了:
“這麽有名氣的一個壞人,許是能賣錢呢?不如割下他的頭,再去黑市查一查,有沒有人花錢買他的命!”
“你也活了這麽多個年頭,怎麽連撿漏的道理都不知道?”
“殺都殺了,自然要物盡其用!”
盛紅衣:“?!”
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然一句也反駁不了。
可是:
“我活了幾個年頭了?我不是才不到二十嗎?”
這點她不認。
魔蓮子這會子乾脆不搭理她了,只不過那小臉上明晃晃刻著“不要臉”三個大字。
盛紅衣有時候可真佩服自己的好眼力。
還有,也可能是因為她太熟悉自己的臉做出一些微妙表情的心理活動了。
亦可能同魔蓮子心有靈犀?
反正就是魔蓮子的表情但凡有點變動,她便能清晰的感知到她想說什麽。
怎麽就不要臉了?誰愛把前世今世算上誰算,反正她不算。
不過,話又說回來:
“魔蓮子,你懂的好多啊。”
盛紅衣本來想提,明明她在那血池之中封閉著,怎麽似對於這世界的規則一點不陌生。
轉念一想,這不是無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話到嘴邊,盛紅衣又自詡厚道的咽了回去。
卻是她厚道了,魔蓮子一點都不厚道。
“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盛紅衣:“?!”
胡說八道些什麽,她這是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大閨女?!
可蓮子……蓮之子,好像也可以這麽算。
不過話中未竟之意,盛紅衣倒是聽懂了。
原來,她當黑蓮的時候就這麽愛錢麽?
這本性當真是靈魂裡自帶的?
她想到了百門會,掌心揚起,一道銳利的鋒芒一斬而下,盛紅衣又摸出一個大玉盒將邪全的腦袋裝入其中,摸出一張封印符將此物封存起來。
還別說,確實得問問。
剩下的殘屍,再沒有異議,盛紅衣一個火球扔在其上,濃煙滾滾,這人徹底消失在了天地間。
盛紅衣也沒了繼續在這兒恢復靈力的想法。
她不熟悉這地兒。
這裡若是道家城池,尤其是白霞城附近,哪裡有潛修的大能修士,哪裡有不好惹又難纏的大娘嫂子,哪怕是地下的蚯蚓成了精,掘地三尺她也能挖出來。
誰知道在這地兒,會不會又有什麽人過來要打劫她?
她如今精疲力盡,需要靜心修養,實在不適合連番作戰。
“咱們走吧。”
同魔蓮子說了一聲,盛紅衣便摸出一枚天地銖。
天地銖迎風看漲,維持著銅錢的模樣,盛紅衣跳了上去,驅使著往之前同季睦約定的小城而去。
其實,她神識強度足夠,她已是能同金丹修士一樣禦空飛行,可惜的是,那般到底太過消耗,不如她如今這般坐著舒服。
黑色的天地銖平地而起,托著盛紅衣滾滾而去。
當真是“滾滾”,盛紅衣到底記得這裡是魔域,因此飛行之時也用的魔氣驅使。
這遁光是黑色的,加之天地銖也黑漆漆的一團,看起來就是一團烏雲似的團在天上,極速飛去。
恰好,有一魔修正與盛紅衣打了個照面,正是心有余悸倉皇而逃的那位聽了“陳兄”的話沒進欹伢山禁地的那位元嬰魔修。
當時有多好奇,現在就有多恐慌。
他幾乎被那殺人狂魔一般的九王爺給嚇破了膽。
忽見前頭黑雲滾滾,他“哎呀”一聲忍不住驚呼,腳下一空,便直直的栽了下去!
盛紅衣就見前頭似有個東西就要橫衝直撞而來,路線詭異難料,她頓時提了心!
她是不是和魔域天正相克?還是你克死我,我也克死你,雙雙都討不到好處那種。
她這是要開創飛行途中“對撞”的先河?
她驚的“唰”的一下,已經從天地銖上站起來了。
要不,她先跳?
她好歹是個修士,跳下去死不了,總比撞起來好。
眼見那物就要過來了,她剛想一咬牙,跳了算了,忽然聽到一聲慘叫,那本來飛速撲來的黑色東西便徹底不見了蹤跡。
盛紅衣撓了撓頭,往下看了看,她自然是啥也沒看到的,於是,她長舒了口氣,繼續趕路,幸好沒撞上,管他去死。
天地銖載著她,穩穩的。
夜幕深沉,她便到了。
她在城外落了下來,手中傳訊符一閃,便化為一點靈光飛了出去。
內容便是告知季睦,她已平安到達了。
那點靈光剛飛出去不久,盛紅衣便聽見有人與她傳音:
“師妹!”
盛紅衣訝然一扭頭,神識鋪展,往周圍散去。
能傳音,季師兄就在不遠處呢。
果然,沒一會兒,斜後方,就見穿戴著黑色隔絕神識鬥笠和長袍的兩人往她的方向一前一後的飛遁而來。
便是隔絕神識,盛紅衣直覺篤定其中一個是季睦。
只不過,另一個?
她眯了眯眼,一個猜測襲上心頭。
須臾,兩人到達她面前,一人直接開口道:
“師妹,你沒事吧?!”
盛紅衣微點了下頭,看向另一人。
那人站在原地,稍稍落後季睦一些,也不上前,也不說話。
盛紅衣微微朝他笑了笑:
“三哥來了怎麽不說話?”
那人聞言,指尖一彈,一道勁風將他的鬥篷卷起了一角,露出其中的半張臉,忽地,鬥篷再次落下。
他說話了:
“仙子說笑呢?哪兒來的三哥?某不過是喪家之犬,道魔不兩立,仙子騙得我好苦啊。”
二更合一,突然發現寫起大情節來兩千一分章好難分,要不咱們以後不出意外就四千一章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