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銖似感應到雷柱的反抗,隨之也愈發的金光四射。
它們臨於半空,高速旋轉,比之剛剛,天地銖上的金光似乎更加的燦亮一些。
這般,倒是讓不少人心裡微微松了口氣。
如此,是不是代表渡劫之人還行有余力?
剛起了念頭,劫雲突然動了,劫雲的正中間,當頭就無任何征兆的,一根粗壯的雷自正中劈下!
一下子便將四象神獸以及四根雷柱淹沒其中。
“啊!”
便是都是身經百戰之輩,亦有不少人驚呼出聲。
實際上,這場景實在太過驚人了。
便是遠遠觀之,給圍觀之人帶來的震懾之感,那是隻多不少的!
這一道雷,劈下的毫無預警,它悍然發動,一下子就把整個秀水峰都淹沒了!
凌躍一時驚呆了,都不知如何反應,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防護陣盤。
整個防護陣盤上,所有的陣紋上的靈光徹底黯淡。
就連其上用來提供些能量的靈石,也碎成了粉末。
可以想見,那些個埋在暗處的陣旗,極品靈石等,也全廢了。
很好,全軍覆沒。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道雷也是五行屬性,有一點戊土神雷的氣息。”
這是松崖的聲音。
凌躍聞聲看去,發現只有他表現的有些失態。
站在他面前的,無論松崖、季乘風還是盛坪,面色雖然算不得舒展,微帶著些許嚴肅,但也平靜。
他又看了一眼盛雲帆,他正低頭輕聲安慰白婉真,白婉真倒是一臉的如臨大敵。
這會子許是盛雲帆說了什麽,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些,眼睛未離開秀水峰,卻多了希冀。
他默默轉過頭,雖說對師妹有信心,但這些人也太有信心了。
那雷落下之時,不覺得氣勢驚人麽?
“像是戊土神雷,倒是沒想到,劫雲之中不是四雷匯聚,而是五雷,我剛剛就覺得有些違和,原來是等在這裡了?”
盛坪如是說。
他之前就一直隱而未發,心中不是不存疑。
沒道理啊,五行缺一行,算怎麽回事兒啊。
莫不是有什麽他未參透的深意?
原來,這劫雲居然還留了後手麽?
凌躍注意到,無論是松崖和盛坪說話都很謹慎。
所以,同之前那四種屬性一樣,最後出來的這種神雷,也並非是真正的戊土神雷。
只是氣息有點相似。
實際上,這五種神雷必然遠比普通的五行神雷要高級很多。
那樣的氣息,熟悉的少,陌生的多,其中蘊含的能量,便是旁觀如他都忍不住怎舌。
五行神雷遠遠達不到這種程度。
周圍人如此,凌躍的心緒慢慢平靜,他忍不住自省自身。
他還是太大驚小怪了些,不夠穩重。
穩定了心神,他複又密切的關心著秀水峰的一切!
松崖滿意的瞥了凌躍一眼,教徒麽,每時每刻。
教徒這事兒,不僅是自己教,還得看徒弟自己的悟性如何。
凌躍其實已是不錯,自小就謙虛好學,也是個有悟性的。
他性子公正,不偏不倚,也不嫉妒賢才,做事能端的住。
凌躍雖然不是天資縱橫之輩,但,在松崖眼裡足夠了。
松崖是個很務實之人。
他自然也會羨慕季乘風的徒弟,莫說是玄塵門的佼佼者,大約論天資,論能力,論名氣,在荒原大陸,都是非常耀眼和突出的。
更讓人氣到無語的,他不僅有一個這樣的徒弟,他還有兩個。
然,羨慕之余,他更知道,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
玄塵門下一任掌門,比起鋒芒畢露,更需要厚重沉穩。
掌門,是一個宗門的舵手,掌控著宗門未來的發展方向。
也是一個宗門的主心骨、基石,在遇到困境之時,需得穩住人心。
不過,人無完人,凌躍自然也有許多的不足。
他到底年輕,有時候難免毛躁,或者考慮不周之處。
這些,都是他需要歷練之處。
好在,他自己個兒有時候就能感覺到,並加以糾正。
比如現在。
松崖平日看起來閑散的很,看起來好像啥事兒懶得問了,實則並非如此。
他是存了將玄塵門交接給下一任的心思。
可他也不急,他還有時間,璞玉需要雕琢,天長日久,水滴石穿,總會有光芒四射的一天。
今日盛紅衣這一場天劫,在他看來,凌躍收獲不少,這便足夠了。
黃褐色的雷,氣勢洶洶,濃厚的土之氣息早已四散。
濃烈的土之氣息,厚重綿密,它們所過之處,圍觀之人仿若看到了萬裡沙漠,沙漠之中,土浪翻滾,似隱藏著殺氣,危機四伏。
這麽特殊的顏色和氣息,便是還未感知到土氣,遠觀之人中,認為它是戊土神雷的修士也不少。
對這五雷齊聚的場景,眾人也沒有了之前對五行神雷的輕視。
其實,也不能說輕視吧,只是經歷了陰陽二雷之後,大家不約而同的有一種落差感。
五行神雷其實已是極好極好的神雷了,但神雷也有級別。
旁的不說,它們同陰陽二雷比起來,就是有落差的。
而今,這種落差已經沒了。
畢竟,這可是五雷轟頂啊!
還是五行神雷的五雷轟頂,什麽樣厲害的人物才會得到天劫這樣的待遇?!
紅袖樓的天台之上,同樣有人,下面靡靡之音,而上面……呃,靡靡之態。
紅色的紗帳,軟軟的床鋪,橫臥著一個美婦人。
以天為被,好不愜意。
一旁,一個女道師站的筆直的,卻在喋喋不休。
只是,少了之前一起的老嫗和蓮池。
但,其實便是那兩位在,也沒法阻止這兩人的鬥嘴。
永遠如此。
“……你不呆在你的深山老林裡,又跑出來為禍人間做什麽?”
美婦人盯著自己的個兒的紅蔻丹看,間或瞄一眼秀水峰的天劫:
“我什麽時候出來關你屁事,紅袖樓是我的產業,我愛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
她朝著女道師嫵媚一笑,那千嬌百媚的勁兒,愣是將女道師看的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忍不住抖了抖,一捏拂塵,扭過頭呵斥:
“妖女,你正經點兒。”
她倆認識多少年了?
她也記不清了,妖女明知道她不喜歡她這樣,每次都故意“引誘”她,讓她難受。
美婦人繼續笑,奸計得逞的模樣:
“死道學,說我不正經,那你在我這不正經的地盤做什麽?”
“這裡怎麽就是你的地盤了?這是人家玄塵門的地盤。”
“再說了,我又不是來找你的,我來看看那個丫頭怎麽了?那會子她受傷,我看在咱們蓮池的份上,給了她極品固本培元丹呢,今兒個來驗看一下成果不行麽?”
女道師拿盛紅衣說話。
她其實還真就是聽說了這事兒,恰好她就在附近,左右無事,她又起了好奇之心,便來的。
沒想到,好死不死,就遇到妖女了。
雖然吧,她倆見面就吵,但當冤家也當了許多年了,所以,這什麽紅袖樓的,她還是上來了。
即便,她覺得這裡跟她的形象很不搭。
想到此,她也很不滿:
“你說你,還不夠有錢麽,這地方,能給你掙多少錢?”
說是來巡邏產業的?她看她那沒骨頭的樣子?就覺得她是來享福看熱鬧的。
她嫌惡的瞥了一眼下面走進來的一個男子,一來就摟住一個姑娘,那垂涎三尺的醜態:
“你看看你看看,真是……有辱斯文!”
美婦人氣笑了,她撩起一邊的紅帳子把玩:
“你個老迂腐,一邊去吧,怎麽了,我做這買賣主打的就是你情我願,那男人給錢,那姑娘也願意,這買賣就成了。”
“我看起來如此善良美麗,是逼良為娼的那種人嗎?”
她的紅袖樓在荒原大陸開的到處都是,其中生意一直是你情我願的,願意賣藝的賣藝,願意做其他的也可以。而且,給姑娘們的抽成也極高。
若是有男人敢在她的樓裡鬧事,她可不是怕事的,紅袖樓有專門的打手,她下的命令就是打死了算她的!
死道學一天天只知道鑽研道術,已經成了個書呆子,如何知道這人間疾苦。
世道不易,尤其女子。
在她的紅袖樓,收容了許多女子,她們願意如何就如何,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別提比她們以前的日子好多少了。
她自不是什麽好人,哦,不,好妖。
在她手中人命無數,然而,到了她這個境界,她已是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自然想做什麽做什麽。
她是女妖,年幼薄弱可欺之時,生命裡也受過女修的恩惠。
因為這些緣由,她對女子多了憐惜。
不過這些,她可不會講出來。
反正啊,真要論起功德來,她覺得她可比死道學多多了。
當然,她可不是為了勞什子的功德,那是小蓮子的領域,同她無關。
總而言之,道不同不相為謀,死道學還別看不起她這門生意,這可是個活人無數的好生意呢。
女道師撇撇嘴,不置可否。
憑她對妖女的了解,善良跟她不沾邊,但她倒真不會做什麽逼良為娼之事。
也罷,她又忍著嫌惡看了一眼那進來的男人。
隻一會兒功夫,那姑娘就把他的錢袋子掏手裡了?
男人被哄的高興,姑娘得了錢臉上更是泛起了紅暈,別提多高興了。
瞧著,確是你情我願的很。
如此,她也懶得看了。
她總算是又看向了秀水峰,自五雷齊落,目前的秀水峰的情景還在膠著之中。
雷火依舊淹沒著整座山峰,天地銖已是被雷火淹沒。
不過,渡劫的盛紅衣從未讓人失望過,今日,眾人已經數不清多少次看她的險死環生和翻盤了。
這不,雷火之中,首先是天地銖升起,翻轉之間,似有大動作要產生!
而天地銖扶搖而起那一刻,那雷火肉眼可見的,變得淡了些。
“妖女,你怎麽看那丫頭?”
她冷不丁問了一句。
她記得,當年那丫頭差點死了,這妖女也下了血本了,給了她一個煉虛期的蛇蛻呢。
原先,還以為,那是最後一面,沒想到,不過百年爾,怎麽就出現了今日之事。
便是她見過了世間不少奇聞異事,仍然還是難掩驚訝。
因為驚訝,所以引起了她的好奇。
於是,她來了。
否則,只是一個化神劫,還不至於讓她親自跑一趟。
不過,那時候那丫頭就要死了,妖女能給自己的蛇蛻,可見是喜歡她的。
她寶貝多,真要只是面子問題,為了蓮池,她隨便拿一個出來給一個將死之人就罷了。
美婦人似乎不以為意,壓根不放在心上,外面的場景,似乎還不如她那一手紅蔻丹來得吸引她。
女道師其實也並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她只是一時興起,隨口一問。
她們這般的人,說什麽做什麽,早就是我行我素了,自己的意志也不會由別人的話語改變。
好友也不行。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美婦人抬起眼,冰冰冷冷的說了一句:
“五雷轟頂者,不是毀世之魔頭,就是救世之聖人!”
她的聲音涼涼的,並不像平日的扭捏作態。
女道師很敏銳,難掩驚訝的眼神已是看向美婦人:
“你……”說什麽?!
這些話從她嘴裡冒出來,實在不搭,是她說的嗎?
美婦人突然又笑,今天她好像心情不錯:
“我什麽我?”
她打了個哈欠:
“睡了,你莫要打攪我。”
話音剛落,她當真閉起眼,側過身子,沒一會兒啊,鼻腔裡響起了均勻又平和的呼吸聲,一副說不了一點話的意思。
女道師翻了個白眼,終究沒去打擾她。
妖女不想說的話,那是無論如何也套不出來的。
這會子,她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不過,那話卻落在了女道師心裡。
女道師在心裡重複了一遍,並未離開這裡,她依舊盯著秀水峰。
那盛紅衣究竟是毀世的魔頭,還是救世的聖人?
她眯了眯眼,但見某一處,一處黑風乍起!
她微微挑了下眼尾,眼中毫無波瀾,呦,變故來了!
她念頭剛起,那黑風已是如蛇一般,驀然竄入秀水峰,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