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鬱瑩也搖了搖頭,說道:“確實不妥。且不說五味齋弟子過不了鶴鳴山試煉迷陣,若直接將其納入歸一派,與各宗簽訂靈契的弟子難免會因此受牽連,輕則被排擠驅逐,重則誤了性命。”
此前五味齋為獲得各大宗門信任而立下的靈契,有可能使那些食修成為各大宗門拿捏歸一派的新“軟肋”。
談笑緊接著說道:“況且,五味齋食修修行需不斷調和五味打磨技藝,不得靠歸一派采買靈蔬靈獸?”
“倒不是我舍不得,實在是,食修開銷太大!”談笑歎道,“當初五味齋要是負擔得起,她還會讓五味齋弟子和各宗簽訂靈契,冒著泄露食修修行之法的風險,用別家米糧鍋灶,練自家手藝?”
他對觀魂鏡中的鬱瑩抬了抬下巴,說道:“老五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鬱瑩懶懶看了談笑一眼,說道:“那能省下幾塊靈石?我是為了讓他們面對更多食客,打磨技藝的同時磨煉心性!”
兩人的話不無道理。
目前歸一派弟子手頭資源算不上寬裕,宗門僅能提供統一的道袍和玄鐵劍。
弟子們通過修煉提升境界,或者完成宗門任務,皆可獲得貢獻點,以此換取丹藥法器、天材地寶、術法秘籍之類。
眼下身為五味齋主的五師姐無法賺取靈石補貼五味齋,歸一派若接納五味齋這些食修,必將增添一筆不菲的開支。
此舉與歸一派當下開源節流的主張背道而馳。
更何況,宗門每年可供支配的資源就那麽些,多了這許多人來分,說不定到時候連宗門任務都得用搶的,難保不會引發原來弟子們的不滿。
此外,鶴鳴山中弟子數量有限,眾人不眠不休地進食,也受不住那麽多食修的投喂,由此,反過來對五味齋食修也沒多大好處。
她本意是為了在五師姐恢復期間,讓歸一派成為五味齋的庇護之所,沒有為此讓兩方都遭受損失的道理。
倒不如維持原樣。
最重要的是,采薇不在,誰能處理好這事?
這般想著,林意歌慢慢說道:“是我思慮不周,只是……五味齋總要有個能坐鎮的,不然,都不用九大宗門出手,隔壁遂安郡乾元宗就能把五味齋給吞了。”
“這倒也是。”談笑點頭附和,隨即話鋒一轉,指了指自己,“不如由我出面,反正我手裡有個靈藥鋪,再多個五味齋,大差不差。”
五師妹在鶴鳴山休養期間,五味齋的收益歸他這個提供庇護的大乘修士,很合理吧?
他都冒險為五味齋提供庇護了,食修們對他表示表示,也很合理吧?
一看談笑雙眼放光,喜上眉梢,鬱瑩就知道這摳門師兄在想些什麽了。
她好氣又好笑,說道:“二師兄,你算盤別打得太響!五百年來,我以五味齋主身份也結識了幾個大乘修士。只要給的夠多,也不是非你不可。”
談笑這會兒卻收了笑,認真勸道:“老五,咱們可是親師兄妹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便宜九大宗門那幾個酒蒙子老飯袋?”
鬱瑩默然不語。
說動那幾個食客相助不難,因此欠下的人情,卻不好還。
二師兄將無患靈藥鋪“據為己有”,已足夠招人眼紅,再加一個五味齋……
萬一九宗略施手段,二師兄顧此失彼,如何是好?
況且,談笑身為歸一派七代真傳,與歸一派本身,沒什麽本質區別。
眼下談笑避重就輕,隻說靈石不提利害,鬱瑩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麽應下。
談笑還在叨叨咕咕:“給誰不是給?師兄又不會害你!你剛入門那會兒得了風寒,要不是我給你熬的粥,你早沒命了……”
鬱瑩受不了地捂住額頭,表情猙獰地打斷他:“……別提那玩意兒!”
就在此時,林意歌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一人。
“二師兄,五師姐,乾脆請四師兄出面,將五味齋歸入暗盟。你們覺得如何?”
暗盟本就由散修聚集而成,修士數量龐大,且龍蛇混雜。
除了身為暗盟之主且製符設陣煉器無一不精的四師兄余維則之外,多半散修做任務所得,只能維持自身修煉所需,手頭緊巴巴的。
正因如此,九大宗門弟子一般不願招惹“窮凶極惡”散修扎堆的暗盟。
撇開實際利害得失不談,五味齋並入歸一派或由談笑接手,總歸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將其質押給萬千質舍,由暗盟接管一段時間,將來再“贖買”回來,便合理許多。
如此也不會改變各宗山門裡五味齋食修們的處境,確保歸一派能第一時間得到各路消息,不至於重蹈覆轍,再經歷千年前的悲痛與無力。
鬱瑩沉吟片刻,猶豫道:“四師兄自然是最靠得住的。可他只有煉虛期修為,是不是有些勉強了?”
談笑雖然有些不靠譜,畢竟還是大乘修士。
林意歌微微一笑,說道:“五師姐不必擔心,四師兄正在渡劫,很快就能晉升大乘期!”
鬱瑩安了心,當即點頭道:“那就按小師妹說的辦。”
談笑不知為何松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神魂傳音說了許久的話,鬱瑩露出一絲疲態。
談笑見此,不由自主地對林意歌伸手,說道:“觀魂鏡給我,我來給老五護法。”
鬱瑩與林意歌相視一笑,二師兄嘴上不離靈石,身體卻還是那麽誠實。
談笑不自在地收回手,下巴微抬,哼道:“不要就算了,我忙得很,洞裡還有幾爐丹要煉,靈藥鋪那邊還趕著要。你要不是我師妹,我可不乾這白活……”
林意歌一把將觀魂鏡塞給談笑,說道:“有勞二師兄了!”
隨後她從九重崖下來,到了與屠百草約定的清心亭。
趁著屠百草還沒到,她先給四師兄余維則的心腹手下丁頌與周誠,各去了一道傳音。
又過了片刻,一道身影落入亭中,同時觸發了隔絕清風亭內外的陣法。
來人張口便是催促:“小師妹你有話快說,今夜仙子相邀賞月,我還得去赴約呢!”
談笑:師妹,喝粥粥咯~
鬱瑩:你不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