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佛?有佛心者便可成佛。”
“一心於佛,便是佛心。”
“嘗諸苦、歷諸劫、知愛憎、悟因果、得大道、證涅盤,便是成佛之途。”
枯塵望著攔路的陌生僧者,合十一禮,肅然答道,心中卻是暗暗戒備起來。
雖然他感知不到眼前之人身上有何異常,但是陌路相逢,出言問佛,怎麽瞧都有些不同尋常,只不過多年修持佛法,他還是肅然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陌生僧者面露不置可否之色,再問道:“佛曰,眾生平等,在佛友的眼中,眾生是平等的嗎?”
“自然如此!”
“呵呵,真是虛偽,世界萬物,等級有序,所謂平等,哪裡又平等了?”
“有人美,有人醜,有人強而有力,有人瘦弱不堪,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被選擇的命運,佛友,眾生如何平等?”
此言一出,枯塵的瞳孔立時收縮起來,隻聞滋滋之聲響起,眼前僧者臉皮頓時龜裂,脫落,一個形如烙鐵一般的詭異舌頭從其脖頸當中鑽了出來,蛇信吞吐。
一股強烈的邪意和惡意朝著四方蔓延。
“好膽!妖魔,受死!”
見此情景,枯塵頓時怒不可遏,他當即翻掌提元,身形爆退,正欲掏出神鍾,施展獅龍吼,卻被一條忽然出現的巨大蛇尾一擊橫拍在胸前。
嘭!
煙塵四起,枯塵頓時血灑長空,身形嵌入大地之內,神鍾落地。
“佛友剛不是說眾生平等嗎,為何甫一見到吾邪心蛇姬,便欲喊打喊殺?”
蛇首上浮現出‘嬌俏’的笑容,朝著枯塵緩緩走來,“大師的意思是沒有佛心之人便該殺,還是說大師這顆眾生平等的佛心,容不下吾邪心蛇姬?”
蛇姬信步走來,一步一念,從周身蕩漾開來的邪風將地上的野草腐蝕成灰,隨即灰塵朝著四方飄蕩而去。
“吾師波旬說過,佛最是虛偽,果真不假。”
“所有的生物,都是依靠其存在的方式而存在的,弱者的存在方式,便是被豢養,然後擺上餐桌。”
“所謂眾生平等,可惜總有人比別人更平等,弱者不自由,強者,才能更自由,哈哈!”
“你想要的平等,根本不是屬於弱者的詞啊,佛友,你說,現在的你和我,平等嗎?”
一隻僧鞋落到枯塵的腿上,將其小腿直接踩成兩截,蛇姬蹲下來,滿臉戲謔之色的望著枯塵。
“哎呀,蛇姬這麽輕輕一打,都忘記佛友被吾邪元麻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了,該死該死,蛇姬這就替佛友解開。”
“只要你說一句,你們的佛虛假偽善,吾便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一蓬黑氣吐在枯塵的面龐,解開了對其頭部的麻痹禁錮,涔涔的冷汗從枯塵的額頭上滲出,他此刻怒目圓睜,盯著面前的妖邪,大聲呵斥道:
“眾….眾生平等,吾枯塵…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大膽妖邪,也敢毀僧謗佛,此具臭皮囊貧僧不要也….”
嘭,一隻僧鞋驀然踩在枯塵的頭顱之上,枯塵六陽魁首好似炸開的西瓜一般爆裂開來。
“真是又臭又硬,冥頑不靈。”
“弱者,就該擺上餐桌。”
大手一探,邪心蛇姬將手插入枯塵胸膛之內,將其心臟掏出,一口吞下,眼神驀然轉為猩紅。
她現在很不爽,不爽就需要發泄。
眸光一轉,蛇姬將目光投向遠方山坳之處。
那裡,有一個住著千余人的小鎮。
黑暗降臨,異力勃發,邪惡的氣息在空氣當中蔓延。
安寧了三代人的山谷小鎮忽遭橫禍,父殺子,子弑母,人相食,大亂媾,寢取,病棟,人間種種不忍言。
將籠罩著山坳的黑色煙氣全部吞入腹中後,感受著其中的絕望、悔恨,憤怒,暴食,**等情緒氣息,邪心蛇姬臉上終是露出了愉悅的神色,由枯塵帶來的不快一掃而空。
她飄到山頭之處,迎風而立。
就在此刻,忽然她周身泛起一陣如同漣漪一般的波紋,隨即蛇首額頭三點花紋處噴出陣陣黑氣,這才將漣漪撫平。
“該死,又有人出手以秘法推演本座的行蹤,不能再呆在此處了,現在吾修為未複,還須蟄伏,離那些高手越遠越好。”
“根據吞噬的食物記憶,北域之地貧瘠不堪,吾不妨先去此地暗中吞噬一番,待修為破入掌道後期之後,再一舉建立血肉天門,與師尊取得聯系。”
蛇姬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心中暗道。
她初時降世,便吞噬了一名截道女修,修為堪堪破入掌道之境,而後殺戮修士,穩定境界之後,依仗著秘法玄奇,巧施妙計,蟒雀吞龍,屠了樂佛寺,吞了掌道三重的三椽和尚,修為再進。
依靠著大肆殺戮,如今更是恢復了掌道四重修為,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雖然有著心理準備,但是蛇姬的心中還是升騰起一陣遺憾的情緒,不過她並不驚慌,依仗她秘法的神奇,和師尊在降臨前的天機遮掩,只要她小心些行事,此界頂尖修士也難以抓到她的把柄,她起碼還有一百年的時間。
一百年,足夠她做很多事了。
“先避避風頭。”
一念既定,蛇首人身怪物再度化作一名黃衣僧人模樣,朝著北方急急而掠。
七日後。
邪心蛇姬望著遠方青山之上升起的炊煙,眼神當中忽然流露出一抹狂喜之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不是說北域貧瘠,截道修士都難尋嗎,為何此地竟有一名如此強大的修士。”
“如此磅礴的肉身,如此浩瀚的血氣,真是讓人迷醉,吞了他,遠超之前所吞噬之靈的十倍。”
“吾有波旬禁法,蛇蛻秘術,斂息秘法,黑穹邪界,惑神之瞳,吾何其有幸,得遇此人,是師尊您在天外天出手助我嗎?”
“吞了此人,吾便離踏入掌道七重不遠矣。”
“禮讚魔運昌隆!”
邪心蛇姬抬首望天,遙遙一拜。
遠方青山上,此時一名身形魁梧的強壯道人正在燒烤。
….
….
“蕪湖~”
“烤雞翅膀啊~我最愛吃。”
易塵哼著星爺小調,不迭的拿出一隻粗大狼毫,正蘸著蜂蜜刷著雞翅膀,滋滋的油脂從雞翅膀的表面透了出來。
這蜂蜜乃是山裡的好心熊托夢給他的,因為那頭熊失眠,易塵便幫了幫它。
雖然和大愛仙尊將全族資質提升到甲級上等,看見兩個小孩掉入火坑急得直跳腳比起來,他還有差距,但是他義成子眾所周知一直是愛熊人士,這活他駕輕就熟,絲毫沒有道德壓力。
“熊子,敞亮啊~你放心,這一覺你起碼能睡三天,我還給伱喂了點虎元丹的丹皮,保證你起來神清氣爽,你完全不虧。”
“喵子,再去給你爹抓幾隻五彩雞,要抓活的。”
“皮皮豹,給主人去搞點松木,咬成小條給我搬過來,柴火不夠了,記住只要松木,其他的我咳嗽。”
易塵瞥了面前的篝火一眼,開始發號施令。
五彩雞是此地的一種低級靈獸,別看胖得跟個籃球一樣,實際行動如風,即便是煉氣化神修士也難以捕捉,喵子乾這種活則正好。
此時距離易塵離開太吾城已經八天了。
靠著麒麟聖靴之助,易塵鳥槍換炮,終於補齊了最後一塊短板,他連續急急而奔八日,今天看到此地風景秀美,這才在此地歇息一番,消遣消遣,吃完再去山窩子中的湖泊裡甩一杆,美滴很。
喵子和皮皮豹聞言頓時兩散而去,十分懂事。
望著熊熊燃燒的松木火焰,易塵熟練的給支架上的烤雞翅翻遍,刷醬,眼神卻是有些神遊起來。
前些日子琴韻送來書信,恭賀他奪得法會魁首,並且在信裡說隱龍盟總部已經搬到了劍邪宗當初所在的山門昆虛山,一起去的還有這些日子隱龍盟收集的諸多陰邪之物。
易塵乾脆便決定離開,先回隱龍盟瞧瞧,把深紅點搞到手,然後再回自在天瞧瞧他可愛的師弟們怎樣了,順便與元君等人密謀一番,等候東洲牽引大陣啟動。
當然,在離開之前他忍不住和元君搭了搭手,幹了兩場。
畢竟當初在合歡宗的時候元君和他打了一個賭,只要他能逃出其手掌心,便答應他任意一個條件。
結果嘛….
第一場他沒贏,第二場元君沒輸。
雖然他還有保留,並未開啟燃魂變這般手段,但是易塵感覺元君也還有底牌沒有揭開,當即不打了跑路。
就在易塵還在尋思未來的計劃之時,忽然間他眉毛一挑,只見一名黃衣僧人馮虛禦風,驟然從天際來到了他的身邊。
易塵沒有理會此人,而是自顧自的從篝火下挖出了五個用荷葉包好的泥團。
“道友,此為何物?”蛇姬見狀頓時一愣。
“不是,大師,你眼睛下面長兩蛋,光會喘氣不會看啊。”易塵沒好氣的回道。
蹭飯就算了,裝什麽外賓啊。
易塵開口便是雅言雅語,瞬間將邪心蛇姬整不會了。
隨後泥團敲開,一隻香氣四溢的叫花雞便飄到了黃衣僧的手中。
“大師吃吧,貧道還能舍不得一隻雞?何必兜什麽圈子。”
邪心蛇姬:“.….”還挺香~
呸,香個屁!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毒計湧上了她的心頭。
用毒!
用她的本命蛇毒釀成的酒漿,讓眼前的道人服下,定可助她大破此人。
這蛇毒之酒乃是她前些日子才以本源蛇毒釀好,無色無味,極難被發現,剛好用在此處
“先與其虛與委蛇,屆時再拿出毒酒。”
一念既定,邪心蛇姬臉上頓時浮現一抹熱情之色。
“多謝道友。”
….
一口咬下一隻雞腿後,邪心蛇姬想著該暖一下子場子,當即挑起話頭道:“道長,敢問如何成道?”
易塵奇怪的瞥了一眼面前之人,心中浮現一抹古怪之感,他想了一下,當即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道長這是何意?”
“緣,妙不可言,貧道所言之道可以助人增長智慧,不可輕傳。”
此言一出,邪心蛇姬心中興趣更加濃厚,她竟是對此人口中所言的成道之言興趣又大了幾分。
“貧僧用此物換道長成道之言如何?”
邪心蛇姬大手一翻,頓時翻出一根九節錫杖,此乃她在樂佛寺所獲得的法器。
“可!”
知識付費,這很合理。
易塵將錫杖一入手,頓時咧嘴一樂,心中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警惕。
成道之言,很簡單。
“道可,道非,常道。”
“沒了?”
“沒了。”
“道兄為何誆騙於我。”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邪心蛇姬的拳頭不由得緊了緊。
“大師說的什麽話,這就是大道啊,可以是,可以不是,大道無形,就在天地間,就在人心中,貧道說的明明是天地至理。”易塵將錫杖收入儲物戒指當中,當即振振有詞起來,他眸中再度閃過一抹奇異之色。
“那增長智慧的經文道兄還沒有與貧僧明言。”邪心蛇姬壓抑下心中火氣,繼續追問起來。
“大師不會覺得這般經文,就一件錫杖便可換得吧,貧道以道心發誓,此經文絕對可以增長智慧,只要大師出得起價錢。”
“如若不然,就讓貧道靈性全消!”易塵發這等毒誓從來沒有怕過誰!
“吾便再信道友一次!”邪心蛇姬眸中閃過一抹厲色,將一顆寶丹放到了易塵面前。
一時間他臉上奇異之色更濃。
他萬萬沒想到,那枚輪回丹之前已經被他在大秦法會之時發賣,如今兜兜轉轉,竟然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易塵當即笑著將此丹收下。
“此經易爾,道友聽好。”
“道可,道非,常道!”
梅開二度!
“道長何故騙?”一陣沉悶的吼聲從邪心蛇姬化作的黃衣僧口中響起。
易塵眸中厲色一閃,手中聖戟驀然在手,捅在了之前邪心蛇姬所在的方位。
而‘黃衣僧’宛如靈蛇一般輕輕一扭,身體扭曲成一個奇異的角度,竟是險之又險的避過了易塵突然暴起的一擊。
空氣當中瞬息間殺機四溢!
在之前遇到一名自己看不清深淺的和尚之時,易塵心中便暗暗警惕起來,他可是在佛門手上吃過大虧,可不能讓人梅開二度。
而後在第一次借坡下驢,試探性的欺騙面前和尚之時,五感敏銳至極的他竟是從此人身上捕捉到了一絲深沉的惡意。
易塵心中也是憤怒至極,他都掌道了,還要被佛門蹲,什麽仇什麽怨,簡直喪心病狂。
“欺騙?大師何出此言?你都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還說沒有增長智慧?貧道可沒有騙你!”
易塵胸膛一挺,揚了揚手中長戟,面上露出一抹猙獰微笑,他義成子可沒有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