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沒有遲疑,心中好奇之意愈發濃厚,跟著天主來到一處大門前站定。
大門呈深黑色,有著金屬紋理,其上雕刻有一張巨大的模糊不清的大臉。
除此之外,門上還點綴著許多奇異的紫色斑點,看似錯亂無序,然而盯著其看久了,卻是能感覺到門上形成一處巨大光點漩渦,就連心神都要被其吸入。
真君境以下若是瞧上此門一眼,立馬便會心神迷失,稍弱一點的真君也不可久視此門,不過現在易塵何等修為,自然無礙。
望著此門,易塵的面色不由得古怪起來。
深黑門板好似幕布,紫色斑點點綴其上形成的漩渦幻象,他越看越覺得像前世見過的星系漩渦。
“好久沒有進星爐穹頂了,小友你倒是會挑貴的問,這個問題沒有六萬貢獻點以上吾不會回應的,而且哪怕進入穹頂,有些事小友意會就好。”
天主瞥了面前的大門一眼,語氣有些嚴肅,又透著幾分感懷。
兩人沒有猶豫,在天主的帶領下塵封不知多久的大門緩緩打開。
裡面是一個半球穹頂大殿,頂上紫色光團浮沉,透著一股玄秘的氣息。
殿內放著數個蒲團,一方桌案,隨著大門合上,靜謐的氣息中天主終於緩緩開口:
“什麽是天道,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講完了你也就明白什麽是天道,記住,慎言。”
“在吾未成道之時,曾在一處生長著野花野草的庭院清修,後來天上刮來大風,一顆樹種被鳥糞包裹著落到了庭院之內。”
“上天有好生之德,思索了一番後我還是沒有將其拔掉,從那天起,大樹便在我的庭院內扎根,吸收雨露陽光茁壯成長了。”
“隨著大樹的成長,我的庭院內鳥語花香,變得更加的生機盎然,它成長時的落葉自然也由我來清掃,不過這時的我無怨無悔,偶爾還給其施點肥,澆點水。”
“可是終於有一天,大樹太高了,已經高到遮住了我的窗戶,影響到我的采光了,讓我十分難受,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將其砍掉或者截掉樹冠之時,這棵樹成精了,一夜之間拔地而起,直接跑了,還把我庭院的圍牆撞出了一個大洞。”
易塵:“.….”這轉折夠硬。
“誒,大樹一跑,帶走了我庭院內土壤當中的營養,它之前積蓄固定的那些營養根本不夠它跑的,它還帶走了樹上棲息的鳥,虧麻了,沒辦法,我只能咬牙把圍牆補好。”
“後來前邊大樹留下的種子發生了變化,又長出了一株新的樹,重新生長,有的成了灌木,有一棵則天賦異稟,又長成了參天大樹,當然,後來那棵樹又跑了。”
“有一棵樹成精後還格外的凶,我想揍它,結果互毆之後還是沒留下它。”
“這樣往複幾次之後,我學聰明了,這些樹一旦影響到我的采光之時,我便將其砍伐掉,絕不能讓其到達我的第二層閣樓處。”
“這樣,我的庭院裡有了許多不高不矮的樹,結了很多果子,這些樹還吸收陽光,固定了許多養分,最後枯萎在庭院當中,還於天地,而我的庭院則更加多姿多彩。”
說到這兒,天主開始閉口不言,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淺酌一口後這才接著笑道:
“這就是天道!”
“一棵無限制生長的大樹若是沒有智慧,便會被庭院主人砍伐掉。”
“是我的話,不讓豎著長,我就先橫著長,等樹乾不斷增粗,足夠強壯了再和庭院主人乾一架,把它房子拆了!”易塵摸著下巴略有所思道。
此言一出,天主的表情頓時無比精彩起來,他放下茶杯,最終微微一歎道:“星君果然聰慧過人,敢想敢乾!”
“確實許多人也是想著如此做,可是這條道路太過艱難了,至今還沒有成功過。”
“靈性有如樹葉,那生長到一樓頂峰高度的大樹,承接了多少雨露陽光,哪怕初時樹葉沒有那麽濃鬱,如今哪一個又不是鬱鬱蔥蔥呢。”
“沒有綠葉吸收養分,如何成長?甚至綠葉不夠多,生長也會格外艱難。”
“這庭院裡還從未有過光禿禿的大樹,有也是小樹苗,老早就夭折了。”
說到這兒,天主不由得哂然一笑,隨即再度提醒道:
“總之,以星君的修為和資質,早晚會生長到靠近二樓的高度,那時切勿再度攀升,被庭院主人透過窗台,看到那一抹綠意,以免不測之禍發生。”
易塵:“.….”貧道禿了?
聽到天主的話語,易塵先是勃然大怒,隨後喜笑顏開。
禿了好,禿了好啊。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修行是橫向生長還是豎向生長的范疇,但是葉子這麽久了,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真沒有,這豈不是說明他易道長可以隨便生長?
這…爽!
此時易塵從天主的抽象小故事當中也品出一絲滋味來,他感覺如果其他修士是大樹,靠綠葉提供營養,根系幾乎微不足道之時,他卻是反過來了。
他的養分全靠根系抽取。
樹葉落在地上,變成養分,經過這般轉化之後,便可將其變為自己的資糧。
而這個轉換過程,就是從頂尖真經當中脫胎而出的頂尖武學,其中蘊藏的真意便是能夠加速他成長的營養物質。
“小友為何發笑?”就在此時,天主忽然發問,打斷了易塵的思緒。
“啊,貧道有笑嗎?”易塵收斂嘴角,連忙搖頭否認,“剛才貧道不過是忽然有所領悟,心中歡喜而已。”
心裡話可不能真的說出來。
易塵心念一轉,當即轉移話題道:“天主,何為天地異變?以前也曾有過天地異變,為何如今這般劇烈?”
“八萬!”
“這個問題八萬貢獻點!天主再附贈你一個消息,告訴你人皇親傳的唯一真經《人皇經》現在在誰手中。
這可是東洲一棵橫生的大樹,天資妖孽,僅在中洲那一位絕世女冠之下。”
似乎想到了某人的身影,天主不禁打了個寒顫,那位可是個怪物,不可以道理記。
想到這兒,天主不由得將目光在易塵臉上停留了一會。
在他心中,易塵和元君一般,也都是不可以常理測度的怪胎。
“焯!這是天主?明明是老登!還是老登裡面最強的老幣登!”易塵望著天主那張老臉,一時間恨得牙癢癢。
好家夥,舔著個逼臉張嘴就說拔(八)萬貢獻點,他易道長辛辛苦苦割韭菜才掙十一萬,還要留作元君等人出手掠陣之用,此刻她算是明白連元君吐槽說天主出手很貴很黑了。
“你倒是還價啊!”見易塵久久沒有動靜,天主忍不住催促道。
“一萬,多收一點我都不問了。”易塵沒好氣道。
“好,痛快!一萬就一萬,天主做事向來先款後貨,拿來吧。”
易塵真是焯了,老幣登這話好耳熟啊。
而且天主答應速度之快讓他的購買體驗非常不好,但凡猶豫幾秒他都沒有現在這麽肉痛。
他滿臉黑線的和天主交割完一千點黃金精粹後,天主這才拍了拍口袋,心滿意足道:
“小友敞亮,吾就不賣關子了,假使命運使你為王,你會如何?”
“當然是從之。”
“那麽,假如命運使伱為糧呢?”
“殺!”易塵的回答十分果決,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沒錯,那些生長到一樓頂峰的大樹也是這麽想的。”
說到這兒,天主幽幽的聲音接踵而來。
“同樣是一樓頂峰的高度,然而樹與樹之間也是有著巨大區別的,比如有的樹就格外粗,比其他的大好幾圈。”
“這些樹他們的小部分枝椏已經探出了院牆,見到了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遠處的山,奔流的河,還有追逐獵物的老虎,羚羊,豺狼等。”
“你說,他們若是沒有見過這些還好,一旦他們看見了外面的山,外面的河,看到了外面更廣闊的天地,這就讓他們和院牆內的樹有了巨大區別。”
“他們已經不一樣了,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啊。”
“換你,你會甘心嗎?”
“在以前,也有不小心來到庭院裡的豺狼,但是都被大樹配合庭院主人,全部打死了。”
“所以,在橫向生長沒有取得巨大突破之後,有一部分大樹它們萌生出了新的想法。”
聽到這兒,易塵不由得心頭劇震,眼睛都瞪大了幾分:
“臥槽,就是你們把太君帶過來的?”
瞧得易塵的表情,天主知道易塵已經明白了他說的意思,這才歎了一口氣道:
“那些大樹想要驅虎吞狼,把院牆給拆了,另外一部分大樹雖然不讚同,但除去極少數幾位,也都選擇了默認,畢竟多條路總歸是好的,若是能把庭院主人打死,再把入侵者趕走就更加完美了,
於是在一段璀璨的黃金大世中,這群種族迥異的大樹在某個時間段實現了空前的團結,聚集成立了一個組織,他們為此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集眾人智慧,終於在黑暗的庭院當中點燃了一盞孔明燈。”
“直到最近,他們的計劃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終於開花結果。”
“就是這個果,有些苦澀罷了。”
“外面引來的既不是豺狼,也不是虎,而是隱藏在黑暗當中的更加恐怖的凶獸,他們的胃口大到想要把院子裡的活物全部給吞了,包括庭院主人。”說到這兒,天主微微一歎,心情有些複雜。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心不仁,以他人為獻祭。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理由,但從來沒有人問過弱者的意見,弱者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等待命運的宣判,這才是血淋淋的現實。
“天主,若貧道所料不差,這引來的凶獸還不止一隻吧。”易塵陰著臉詢問道,他可是知道那邪心蛇姬和寂滅之墟中都曾出現的名諱,波旬。
甚至從天主的話語當中,他不禁還往更深的方面想了一層,那群最頂尖的大樹,面對這種情況,又都是什麽想法和態度呢?
投降派?抵抗派?跑路日子人派?
還有,那盞狗日的掛在庭院上空的‘孔明燈’到底是什麽?現在熄滅了嗎,不會再來個大的吧。
越想易塵越覺得以前的那幫修士果真是狠人,敢想敢乾…..
既然玩不起,那麽大家就都別玩了。
“看來星君也接觸過那兩位尊者的使徒了啊,知道得還不少,隨著時間的推移,天地異變已經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等到了某個時間節點,冥冥中的天意自然會松開些許束縛,天意的本能已經感覺到危險了,五境界膜的消退,三陸合一的趨勢就是最好的證明。”
天主臉上神色幽深,顯然對此事早有預料。
易塵望著天主的面龐,內心也是對古修的氣魄佩服至極,和那‘孔明燈’計劃比起來,之前在他看來龐大無比的東洲牽引大陣簡直就是紙模和航母的區別,兩者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以易塵感知之敏銳,他自然知道天主這個老登還有許多隱秘埋藏在心中,或許有些連他也不知道,自己也在探索猜測當中。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何等龐大的一個計劃。
庭院當中的孔明燈可不是那麽容易便功成的,不知這群人到底研究了多久,耗費了幾代人,當年多少強大宗門破滅流散,那些遺跡的塵埃當中不知掩藏了多少秘辛。
而且天主如今所說的故事,也未必就是當年的真相,不過不管怎麽說,世界的迷霧終歸是在易塵的眼中再度揭開了一層面紗。
“天主,那個組織的人,現在還在嗎?”
“那是自然,一直未曾斷絕,每一個時代都有頂尖修士加入他們的隊伍,便是吾也收到過他們的邀請,不過本座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選擇了拒絕罷了。”
“對了,這個組織對於魂道研究已經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那些人研究出了一種秘法,在達到自身根基極限,再也按捺不住生長本能之時,他們便選擇自斬一刀,陷入沉眠。”
“此法雖然隱患極大,但是足以苟延殘喘。”
“不過你也不用太多擔心,在時光洪流的衝刷下,這群人只怕已經有很多人陷入到真正的永眠了。”
“嘿嘿,這群人即使真正蘇醒過來,哪怕是極少數有著驚人異寶的頂尖修士,估計也早已巔峰不在了。”
“這個時代,已經不屬於他們,他們是通過作弊手段偷渡過來的亡者,新時代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船。”天主自信的聲音傳來。
“小友,那個組織還在活躍的人最喜歡接觸天才修士和頂尖修士,你可是這一次大秦法會的魁首,他們後面肯定會接觸你,你務必要小心,這群人已經瘋了,心胸極其狹隘,你不要言語上得罪他們。”
此言一出,易塵心中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大秦法會後被他殺掉的煞筆。
不會是那個鳥人吧,和腦子有貴恙一般,半夜攔路邀請他去外面談談。
如果是,那就草了,沒有言語得罪,已經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