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華滿天。
西極王城內,嘯月天狼正在做著閉關之後的應對。
“血月,有關於伽樓蘭的情報查得怎麽了?可否知曉此獠真切身份?”
“大哥,這伽樓蘭好像就是從石頭裡蹦出來一樣,王弟已經竭盡全力,甚至與其他三大魔國有過情報交流,皆是一無所獲。”
“只是查出此獠第一次露面便是在歌紅高地。”
“再給王弟一點時間,或許後面會有所收獲。”血月魔狼無奈歎息道。
西極魔主濃眉糾結,目露沉思之色,半晌後,它這才突兀開口道:
“血月,你是說伽樓蘭第一次出現是在歌紅高地嗎?”
“這樣倒是十分有趣了,吾記得當初老魔龍當初可是火急火燎的前往歌紅高地,準備追殺那大秦國師義成子,也就是殺死吾兒百首魔狼的凶手。”
“你說,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湊巧之事。”
“今天被你這麽一說,吾倒是想起來了,之前吾等一直先入為主,被此獠那無雙體魄和雄力給迷惑,卻是忘記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
“那伽樓蘭可是修成了肉身極變,滴血重生的強者,之前在與本座鏖戰過程中為何一直沒有將自身之猛獁魔象法相放出?”
“大哥你的意思是….”
“哼,之前吾便覺得此獠就是那義成子,只不過後來又有些動搖了而已,剛才吾靈光一現,心中卻是多了一個想法。”
“血月,本座做事,向來是未慮勝,先慮敗,此戰吾勝伽樓蘭不難,但是為了防止此獠狗急跳牆,見局勢不妙,伺機煽動魔義教眾與我等火並,傷亡過大,吾要先做出一點安排,未雨綢繆。”
“吾要在大戰之始,當眾質疑此獠身份,所謂伽樓蘭,實際不過是修成詭異玄功的一名人族假扮,
它不是一直聲稱自己擁有猛獁魔象血脈嗎?那便將自身法相放出來讓吾等瞧瞧,是不是確有其事。”
西極魔主長袍一撩,當即大馬金刀坐在了黑色狼首王座之上,面露冷笑。
“妙,大哥,妙計啊!”
“此乃攻心之術,一箭三雕之舉。”
血月魔狼見到大哥臉上神色,頓時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撫掌大笑起來,“如今三大魔國不是想要看吾等笑話嗎?”
“吾等咬死了此獠乃是人族假扮,那伽樓蘭若是放不出猛獁魔象法相,便與他之前宣稱的身份相悖,魔義教主乃是一名人族,偌大的魔義教便就是一個笑話,從此不攻自破,能夠讓吾等西極魔國少了許多內耗,得以保存元氣,此為一雕。”
“如此也可讓大戰在即的伽樓蘭心中惶恐,以王兄爾等之修為,任何一點心靈上的破綻都會在交手之時無限放大,此乃二雕。”
“若是他真的放出了猛獁魔象法相呢?”西極魔主望著侃侃而談的王弟血月魔狼,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柔和之色。
“王兄是在考校我嗎?嘿嘿。”血月魔狼臉上也浮現一抹傲然笑意,
“若他真放出了法相,當年猛獁魔象一族怎麽覆滅的其余三大魔國應該心中有數,尤其是東極魔國。”
“屆時,在確鑿證據面前,他們還能坐壁上觀嗎?”
“王兄若是斬殺此獠,便是大賺!吾魔狼一族一直被其余魔國詬病,若是王兄可以在天狼江畔將其斬殺,誰還敢說吾魔狼一族得國不正?”
“王兄若是將其大敗,驅趕出吾西極魔國,那時候就該輪到其他魔國頭疼了,呵呵。”
“此計乃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舉,王兄果然妙計!”
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羽扇,血月魔狼當即搖扇笑道。
“好!好!好!”
“王弟不愧是吾西極魔國有數的智者,果然深得吾心。”
“血月,本座做事向來是未慮勝,先慮敗,吾閉關前有一件要緊事需要王弟你去辦,而且一定要辦好。”
“王兄你是說那伽樓蘭在天狼江即將舉行的祭祀?”
望著學會了搶答的血月魔狼,西極魔主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王弟,你懂我’的表情,它當即鄭重道:
“如今天下異變,雖說吾魔境天意所鍾,並沒有多少隕星降世,不像人境那般,而且基本被吾等四大魔主聯手找出清除了。”
“但若是那伽樓蘭此獠真是人族之身,一名人族修成了堪比猛獁魔象一族的肉身,這其中蘊含的信息就十分恐怖了。”
說到此處,西極魔主當即面色肅然,伸出一根手指道,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答案,那麽,真相只有一個。”
“那伽樓蘭,實際乃是人族人魔。”
“對於天外之魔吾等魔人萬萬不可小覷,這一次祭祀,很有可能就是那人魔在向域外邪神進行祭祀,祈求獲得無邊雄力企圖翻盤。”
“不然伽樓蘭此子明知道之前不過是佔了吾魔元消耗過半的便宜,他為何還敢與我定下死戰之約?”
“修為到了吾等這般程度,每前進一步皆是千難萬難,更何況是大的突破。”
“如果此獠當真乃是人魔,被血龍魔帥無意送到了吾魔境,那麽他此戰的信心,定然是來自於天狼江畔的那場祭祀。”
說到此處,西極魔主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結合之前他內心的疑惑,伽樓蘭乃是人族人魔這個說法,感覺把一切都圓上了。
對於域外邪神的偉力,西極魔主自然十分明白其威能。
若不是天地意志本能的反抗,只怕五境早就淪陷了。
聽得西極魔主的分析,血月魔狼也面色肅然,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王兄分析得很有道理!”
“大哥你且放心去閉關,破壞伽樓蘭祭祀一事便交給臣弟。”
“伽樓蘭不是在滿世界抓捕魔熊嗎?”
“之前吾以為此獠不過是故布疑陣,故而一直忍住沒有動手,如今看來,伽樓蘭果然是個高手,心思縝密,深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理,若不是大哥提醒,吾都要被其騙了過去。”
“不管花費多大代價,那魔熊,吾必殺!”
血月魔狼一臉後怕,雖然它不知道祭祀為什麽要抓這麽多魔熊,難道這玩意在域外很金貴,可以討得域外邪魔們的歡心嗎,但是它還是殺氣騰騰的保證道,
“包括祭壇,吾也會想辦法破壞,空口白牙,吾倒要看看那伽樓蘭拿什麽溝通域外魔神,完成祭祀。”
“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吾抓緊時間去煉化魔象血丹,適應暴增的力量。”
大殿內,兩隻毛茸茸的狼爪頓時交疊到了一起。
…
…
一處巨大無比的地堡內,數以千計的魔熊被困在一道道鐵牢當中嘶吼不止。
鐵牢外則是駐扎著一隊精銳魔人看顧。
此刻,一名魔義教高層,一頭老白狐提著一個紫色酒壇走了過來。
“兄弟們辛苦了,紫血酒來咯!”
“來,喝點紫血酒,松快松快。”
“犬兄,速速打開法陣屏障,讓吾進去。”
老白狐當即朝著一名頭角崢嶸的犬魔招呼道。
它與此魔乃是在幽城的老相識了,皆是掌道境界的強大魔人,知曉自己這位老友好酒。
“胡兄,不是兄弟不給伱面子,實在是沒辦法,吾奉命看守魔熊,若是出了差池,哪怕有十個腦袋我也不夠瑟琳娜大人砍啊。”
望著老白狐手中的酒壇,犬首魔人喉嚨微動,最終還是猶豫的選擇了拒絕。
猶豫就是有戲。
老白狐當即面色一板:“犬兄,吾和你一同在瑟琳娜大人麾下效命多年,上千年的交情了吧,咱倆可是過命的交情。”
“吾看老兄弟這些日子太辛苦,怕你憋壞了,這才特意弄了幾壇珍藏的紫血酒前來犒勞你和兄弟們,沒想到你竟然懷疑吾乃是西極王國細作。”
“這酒我老白狐都舍不得喝,乃是以紫色血脈洗練釀造而成,喝之大益功行。”
“算了,就當我老白狐沒有你這個兄弟,今日這紫血酒,不喝也罷~”
老白狐面露慍怒之色,當即指著犬魔的鼻子喝罵道,它解開酒壇泥封,作勢欲摔。
見到此景,一生好酒的犬首魔人頓時急了,它身後的侍衛也忍不住紫血酒之誘惑,紛紛用祈求的目光望著犬首魔人。
“老大,白狐大人是老相識了,讓白狐大人進來與我等小酌兩杯,這幾壇子酒能耍多久嘛,喝完白狐大人就走,誰也不知道啊!怕甚!”
一名犬首魔人的心腹眸光一閃,當即忍不住低聲勸誡道。
一時間諸多侍衛皆是紛紛附和起來。
“這….也罷。”
“老白狐,快給老子住手!浪費啊!老子這就給你把法陣打開!”
本就心中意動的犬首魔人當即連連呼喝道。
“這就對了嘛。”
老白狐臉上閃過一抹陰謀得逞之色,它臉上怒容當即換了笑顏,在經過多重禁製以及法陣後,這才真正來到了關押魔熊的地牢前方。
“犬兄,瑟琳娜大人抓的魔熊都在這裡了嗎?聽說這魔熊關系到聖尊的祭祀大事,這可不能出岔子。”
老白狐邊說邊再度取出三大壇紫血酒,打開泥封,放到眾魔面前,濃鬱的酒香頓時充斥著整座地牢空間。
“嘿~老子出事都不能讓這些寶貝疙瘩出事。”
犬魔聞著空氣中的濃鬱酒香,眯著眼睛深呼吸一口,當即便給自己倒上一大碗。
就在眾魔紛紛舉杯,想要一飲而盡這珍貴的紫血酒時,驀然間地牢內所有守衛好似中了石化法術一般,竟是一個個酒到了唇邊,再也不動起來。
“喝啊,都給我喝。”
“都愣著幹嘛,這紫血酒十分滴珍貴,都給我喝~”
老白狐一愣,當即不滿的急切催促起來。
就在此刻,驀然間一陣清幽女聲響起,一時間讓老白狐如墜冰窖。
“它們不敢喝的。”
“老白狐,你也是我幽城的老人了,本座真是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是西極魔國的奸細。”
“這些年,你真是隱藏得好深啊。”
一名雙耳尖長,面容絕美的藍發少女緩緩走了進來,她身形一閃,當即來到了老白狐面前,眼眸內閃過一抹深沉的慍怒。
西極魔國竟然把釘子埋到了她身邊心腹之處!它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此時瑟琳娜心中也不禁閃過一抹後怕,心中更是慶幸自己當機立斷,選擇了加入魔義教的決定。
“呵….呵呵,也罷,不喝就不喝罷。”望著突兀出現的藍發少女,老白狐眼眸深處竟是閃過一抹釋然之色,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擔一般,它信手將手中酒碗垂落,掉落在地。
啪!
酒碗頓時應聲碎裂,更加濃鬱的香味逸散而出,充斥著整座地牢空間,這股香味是如此濃鬱,哪怕只是深深的呼吸上一口,犬魔身後的侍衛便感覺可以抵自己一日的苦修。
紫血酒的珍貴,可想而知。
不怪它們心動。
“老白狐,告訴本座一個理由,你為何要背叛我~”瑟琳娜忍不住壓低聲音,慍怒的喝問道。
此事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呵呵,既然被發現了,這還重要嗎?難道城主你能若老白狐今日活著離開不成。”
“反正吾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吾對得起王上的栽培了。”
老白狐當即冷笑道。
“任務完成了?你這話什麽意思。”瑟琳娜眉毛一皺,她驀然轉身,只見一頭又一頭的魔熊開始七竅流血,癱倒在地。
“你!該死!”瑟琳娜本就有如寒冰的俏臉上頓時愈發陰沉。
若不是易塵給他交了底,她現在都要瘋了,自己竟然捅出這麽大的簍子。
“呵呵,愚蠢的女人,你的智慧如何能和我老白狐相比。”
“那些魔熊不過是些粗野蠢物,紫血酒本就是大補,吾又在其中加了許多有意氣血的虎狼之藥,只要嗅到酒的香味,以這些蠢物的身體也定然是虛不受補,最終暴斃而死。”
“當吾進入這地牢之前的那一刻,吾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可惜,未能全身而退。”
言語間,不知老白狐做了什麽,它竟是驀然間也七竅流血起來是,生命的氣息開始急速下滑衰落。
“哈哈,我老白狐早就做了兩手準備,死則死矣,瑟琳娜你這個蠢貨~”
“昆月王上,吾老白狐,給您盡忠….”
嘎~
隻聞嘭的一聲。
就在老白狐氣息馬上就要斷絕的那一刻,一抹拳意驀然間降臨在老白狐功體之上,將其轟殺成一蓬血霧。
望著視網膜上浮現的一抹信息流,易塵忍不住滿意的點點頭。
差一點就讓面前的‘叼魔’自殺了,還好他義成子及時趕到,阻止了這場即將發生的悲劇
——嗯,淦踏娘的,又掙三百萬深紅點,真好!
“瑟琳娜,這事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查!都給我查!沒有魔熊,吾如何祭祀義之魔神!”
易塵神色‘震怒’,目光在眾魔面上逡巡了一番,忍不住咆哮出聲,演技渾然天成。
“聖尊~”
“混帳,瑟琳娜,魔熊沒了,給老子再去抓,湊不齊魔熊,老子拿你是問。”
望著易塵臉上七分暴怒,兩分瘋狂,一分後怕的精彩演技,瑟琳娜羞愧的低下了頭。
若不是知曉背後真相,她真的都有些信了。
該死!聖尊就是聖尊!真是強大!
夜晚,敲門聲起。
易塵將手中狼毫停下,在他面前的白紙上,十八個大字赫然映現。
‘兵者,詭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瑟琳娜,進來吧!”昏暗的房間內,溫潤的聲音響起。
吱呀一聲,房門處,一名藍發少女身影款款走進了房間。
….
….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天狼江,江水濤濤。
百萬裡江流入海,五千尺浪上摩天。
江水嘩嘩聲中,數以萬計的普通魔人正在背負青石,修築祭壇。
勞碌半月後,此刻,一座雄偉祭壇即將落成。
注意,是即將,而非已經。
至於魔熊,僅有四頭老弱病殘。
竟然魔境現在出現許多不名勢力在屠殺魔熊,都快將其乾成保護動物了,這是易塵沒有想到的。
他現在也不得不佩服魔境這幫魔崽子了,四大魔國不知出了多大力,竟是自老白狐之後又有七八個內奸浮出水面。
還他娘的不時有著自爆卡車突襲,為的就是破壞祭壇的修建,簡直讓易塵連呼society, society(社會)。
他知道之所以會導致如今局面,定然是四大魔國尤其是西極魔國使了大力的緣故。
這群王八蛋誰贏幫誰,估計是得到了什麽承諾,以為他義成子輸定了,這才動作頻頻。
雙料間諜嘛,很合理,他魔義教也有魔馬一族暗中投靠了它魔義教,許多王城內的情報就是從其手中得知。
對於這種情況,易塵一邊暗中放縱,一邊暴跳連連。
一副沒腦子無能狂怒的模樣。
實際上他內心都要笑yue了,那些自爆卡車和內奸又給了進帳了一千七百萬深紅點,釣魚效果好到他都有些懷疑人生,一度以為自己是魔境天命。
“伽樓蘭,你準備好怎麽死了嗎?”
破空聲起,易塵高居於血色王座之上,望著一名強大魔影突襲而來。
赫然便是西極魔主。
此刻,它目光橫霸,眼眸中飽含自信之色。
“昆月魔主,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一點吧。”易塵起身,當即寒聲駁斥道。
“哼,伽樓蘭,你的底細早已被我看破,你的所有後手全部被吾破解,難道本座不該自信嗎?”
“你的祭祀已經不可能完成了,沒有魔熊,沒有祭祀,你拿什麽抗衡本座。”西極魔主面色冷厲道。
“啊….啊?”
這關祭祀和魔熊什麽事,它怎麽敢的啊。
一時間易塵不由得神色一怔。
“伽樓蘭,你是人魔對吧,不要再裝了!”西極魔主再度寒聲道,一副一切我早已看破的模樣。
易塵:“.”孽畜,你又看破什麽了?
易塵聽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他現在真的有些相信自己是魔境天命了,魔境終歸是癲成了他義成子不敢想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