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青雲起了個大早。
去庫房拎了兩紙包出門。
“東家,這是上個月的帳本……”
帳本還沒放桌上,沈青雲左手就擺了擺。
待一夾面嗦入口,他邊嚼邊道:“與其說這個……開分店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掌櫃按下心中感動,笑道:“東家一開口,小店上下群情振奮,誓要為東家打一片新天下……”
“哈哈,怕都想著那邊的工錢?”
“也不瞞東家,”掌櫃歎道,“工錢翻三倍啊,老頭我都想去了,但一想到這裡才是小店的根,更能伺候東家……”
日後禁武司聚餐,是不是要改個地方,瞧把我家掌櫃帶的……
沈青雲暗歎一聲,笑道:“仙市那邊工錢高,任務也重,挑人可著機靈沉穩的挑,另外……”
一陣吩咐,他早飯也吃完了,拎了四杯檸檬紅茶,付帳走人。
至禁武司門口。
司馬冤父子等候多時。
沈青雲老遠就開始打量傳說中的司馬青衫。
司馬青衫個人很高,和呂不閑仿佛,人不魁梧,倒顯精壯。
五官中上,皮膚黝黑,甚至有些發亮。
看似年紀比沈青雲還小一歲,實則和司馬冤站一起,頗有兄弟相。
“大叔,青衫兄弟!”
“小少爺您來了。”
司馬冤快步迎上。
迎了一步,他回頭看兒子。
青衫兒子這才動腳。
沈青雲兩杯檸檬紅茶先遞了過去。
“大叔,青衫,來嘗嘗這檸檬紅茶。”
“多謝小少爺。”
司馬冤雙手接過,分給兒子一杯的同時,也瞪了眼兒子。
司馬青衫也在打量主家的小少爺。
隻覺首富外孫,全身上下沒有紈絝氣,普普通通的。
“嗯,味道不錯。”司馬冤嗦了口,笑讚一句,“青衫,味道如何?”
司馬青衫沉默少頃,喝了一口,旋即沉默。
“哎,小少爺莫怪,青衫就這性子。”
沈青雲笑道:“大叔說哪裡話,大人可能要等會兒,我們先去找呂哥……對了,呂哥最愛喝檸檬紅茶……”
司馬冤看看手裡的檸檬紅茶,瞬間明白小少爺的苦心。
“這位就是司馬青衫?”呂不閑抱著檸檬紅茶,好奇打量,“聽說,你和柳高升關系不錯?”
司馬青衫的微表情,顯然爐火純青。
眉頭一皺,就皺出了——柳高升是誰這句話。
沈青雲立馬繃住嘴巴。
“這個柳高升!”
想到柳高升初入律部時,在鎮部眾人面前說的話,呂不閑氣笑了。
“日後進了律部,要多和柳高升親近親近。”
司馬青衫屁都不放一個,司馬冤急得親自拱手領命。
“呂大人,我們日後定會和柳……大人多親近。”
“嗯嗯,”呂不閑笑道,“入律部的事,大人已吩咐過,來了就辦手續,講道理,這有些不講道理……”
司馬冤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當即陪笑:“讓諸位大人費心了。”
“大叔,咱陛下有鴻鵠之志,”沈青雲笑道,“大人如此,也是不拘一格攬人才,對了呂哥,不知和仙部的演練……”
呂不閑果斷搖頭。
“別想,名額受限於資源,拓跋塹死皮賴臉,也只是參與,拿不到資源。”
“呂哥想想辦法,青衫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呂不閑皺眉。
司馬冤都看麻了。
“和仙部的演練,難道是一場大機緣?”
而為了給自家兒子爭取大機緣,小少爺他……
“小少爺,若實在為難,不去也……”
“先辦手續吧,演練一事,”呂不閑歎了口氣,“只能看大人願不願意去說了。”
“行,”沈青雲笑著起身,“呂哥你先辦手續,我去給大人泡茶先……”
沈青雲一走,司馬冤也開始局促。
秦武煉體士,一直都活在禁武司的陰影下。
此刻沒了小少爺,這壓力才落在他身上。
“小沈是真看重司馬青衫啊。”
呂不閑意味深長說了句,開始辦手續。
司馬冤點點頭,默默記在心裡。
就在此時……
“所謂與仙部演練,是和修士切磋?”
司馬青衫終於開口。
聲音清冷,卻又富有磁性。
呂不閑怔了怔,點頭道:“禁武司仙部,全是修士,近日禁武司選拔三部精英匯聚演練,可惜,若你早來兩個月……”
“我想參加。”
呂不閑瞥了眼司馬青衫,笑道:“那就得看伱家小少爺,茶泡得好不好了。”
通政公房。
“之前你可沒提此事啊。”霍休不敢喝茶,皺眉不已。
沈青雲笑道:“屬下著急送二叔,給忘了。”
“糊弄鬼吧,我說……”霍休納悶道,“怎感覺你像是托孤一般,你和司馬青衫……發小?”
“頭次見,”沈青雲想了想,“大叔在渠城救了我一次,且血屍案……”
“身為主家,這不理所應當?”
“哎,屬下說了,大人莫要外傳……”
霍休聞言,眉毛都快飛起來了:“你是知道我為人的……”
“大叔在我家屋簷,躺了個把月……”
好家夥!霍休驚得後槽牙都露了出來:“何以至此?”
“雖不知,但將心比心,”沈青雲歎道,“大叔用心,屬下怎能不盡心?”
“也是,”霍休想了想,“此事我應了,至於成不成……”
沈青雲大喜拜道:“大人出馬,必……誒?難道……”
“選拔演練是陛下的旨意,你說呢?”
霍休瞪了眼沈青雲,起身出門。
收人,霍休點頭即可。
參與演練,非得秦墨矩點頭。
“要陛下點頭簡單,只需說是沈青雲所求,陛下怕是巴不得……”
但這不是送寡婦入光棍兒的房嗎?
出了禁武司,霍休的心就開始泛酸。
進了禦書房,霍休笑意盎然。
“陛下,老臣方才聽說一個大八卦,還是熱乎的……”
等回了呂不閑公房,秦武當代煉體天才雲集,都是跑來看傳說中的司馬青衫的。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司馬青衫!”
“十九歲不到的脫胎圓滿……”
“好有高手風范!”
……
見司馬青衫只顧著對視,不搭理人,沈青雲也有些無奈。
“青衫兄弟不善言辭,諸位……換個交流方式吧?”
眾人眼前一亮。
司馬青衫也站了起來。
“哈哈,對味兒!”
“青衫兄弟,咱律部有兩個不成文的規矩……”
“邊走邊說。”
……
一群人去了演武場。
司馬冤略有些緊張:“小少爺,要不去看看?”
“放心大叔……”
沈青雲笑了笑,走到呂不閑身邊兒,低頭一瞅官簿,見了司馬青衫的履歷,放下心來。
“大人應了?”呂不閑頭也不抬問道。
“嗯,去宮裡了。”
呂不閑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司馬冤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演練一事,還,還要驚動陛,陛下的?”
辦完手續,三人喝茶。
不多時,離去的天才們,凱旋而歸。
至少從表情上,司馬冤看不出勝負。
“不愧是司馬青衫,”杜奎把這名字記得相當牢固,“聞名不如見面。”
拓跋塹人還有些懵,愣愣道:“沈,沈哥,青衫兄弟胎,胎變了!”
呂不閑都吃了一驚。
沈青雲看向麻衣:“麻衣兄,感覺如何?”
麻衣沉吟良久,悶聲道:“他的玉境,至少十萬斤!”
一句話,足可見司馬青衫的底子打得多牢固。
司馬冤正暗自竊喜,忽然覺得……味道有些不純。
“驚訝是驚訝,誇獎也是發自內心,但為何總有一種不太到位的感覺?”
難道未滿二十歲的胎變,分量還不夠?
他正想著,司馬青衫又開口了。
“除了一打四,不知律部還有一條規矩是什麽?”
呂不閑懵了半天,看向杜奎四人。
“你們四個一起上,還輸了?”
司馬冤見狀,忙道:“呂大人,青衫畢竟佔了境界的便宜……”
“呂大人誤會了,”司馬青衫輕輕道,“他們比我想象得厲害。”
呂不閑摸摸鼻子,看了眼沈青雲,不再開口。
見無人回答,麻衣悶聲道:“律部不以官職相稱……”
司馬青衫似懂非懂。
“所以,得叫沈哥。”
……
司馬青衫身材異於常人,官服要定製。
但為擠進三部精英的演練,司馬青衫明日就得上衙報道。
送二人出司,沈青雲又把兩紙包遞給司馬冤。
“就家裡一些新鮮玩意兒,大叔,青衫兄弟,我就不送了。”
目送二人離去,沈青雲一樁心事沒了,輕松不少。
正要轉身回司,余光瞅見一隊……蒙面人。
“秋雲宗?”
秋雲宗的修士,從禁武司門口經過,徑直離去。
倒是和沈青雲有一面之緣的女修,又送了一記嘲諷的眼神。
沈青雲點點頭表示收到,同時有些懷疑地……摸摸自己的臉。
“最近操勞過度,怕是得養養了……”
心懷此念,沈青雲準時下衙。
卻也沒回家。
“鼓鼓,先說好,就隻坐一次哈。”
鼓鼓比了個二,意思是靈舟飛的是往返。
“行,就兩次。”
崇明坊入口百來丈,便是一間商鋪。
商鋪外,三隻搖搖獸搖得正歡。
排了一刻鍾的隊,輪到沈青雲。
“公子,您不上去?”商鋪夥計接過銀子,有些發愣。
沈青雲大氣道:“我就喜歡看,銀子不少你的,搖起來!”
鼓鼓坐了半程,伸出小短手要抱抱。
沈青雲剛要轉頭無視,鼓鼓眼淚就吧嗒吧嗒的。
“這可是家門口啊!”
沈青雲糾結良久,一咬牙……
上了豬。
鼓鼓眉開眼笑。
沈青雲也笑了……
然後一隊……蒙面人,從他面前經過。
相同的眼神也落在人豬合一的身上。
這一瞬間。
沈青雲抬頭望天,心頭默念。
“大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愛惜身體,日理萬機,嘔心瀝血,平日卻只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