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王朝從一品柱國薛衍。
被禁武司通政霍休、仙部指揮使秦墨染拿下入獄。
且沒有秘密抓捕。
天譴城被這記囂張的悶雷,炸得幾乎失能。
有資格琢磨這其中隱秘的人,第一時間就能想明白……
“陛下是真怒了啊。”
丟了禁武司賦閑在家的尉遲恭愣了良久,歎出這話,起身踱步。
踱了十幾個來回,終於下定決心。
“備車,去禁武司。”
“老爺,風口浪尖的,您……”
“總得看看風怎麽吹的。”
外界不知風向如何。
禁武司的風,都在往沈青雲身上吹。
“丟銀子砸沈哥?”
“千真萬確!”
“丟銀子可能千真萬確,但丟個銀子,柱國府就被抄家……哥哥,我沒睡醒還是你在做夢?”
“要不柱國府犯了何事,至於霍通政親自動手?”
“我要強調一點,準確來說,是砸沈哥的額頭!”
“額頭?趙霸天,有何說法不成?”
“不知,律部是這般傳的。”
……
內獄。
人滿為患。
為防串供,內獄有幾層,柱國府的人就關了幾層,且相互間隔,每個牢外,都有五人目不轉睛盯著,以防自戕。
律部和內獄剩余公人排列整齊,噤若寒蟬,等候命令。
不多時,內獄大統領莫儒沉著臉出現。
“從護衛開始提審,同時進行。”
呂不閑皺眉:“我們呢?”
“通政有命,律部負責提審張衛。”
聽到不是姓薛,杜奎松了口氣。
“得用刑吧,”呂不閑舔舔嘴皮,“此事律部不擅長。”
莫儒頭都要炸了,聞言苦笑道:“用刑怕是都沒用,呂經歷,盡力而為吧,護衛才是第一批。”
能於柱國府充當護衛之人,其忠心了得。
若連這塊硬骨頭都啃不下來,案子且不說,禁武司的臉得先丟地上摩擦。
呂不閑默默點頭,問了張衛關押在何處,心頭又是一驚。
“居然關押在最底層?”
沈青雲想起了那兩位釣魚佬,接著又跳到懷中殺的三境修士,繼而想到白雙,最後想到了自己的胖錦鯉。
“待會兒完事兒,得去看看了。”
內獄越往下走,血腥味越少。
最底一層,甚至有風,風裡夾著禁武司後花園的清香。
“上次來還沒吧?”
呂不閑點點頭,配合著閑聊,緩解緊張感。
“改造錦鯉湖時,順手加了幾個通風口,獄卒反響良好,覺也好睡了不少。”
“辦公體操練起來了?”
呂不閑微微一笑:“裘經歷的音律,效果不錯,推廣起來更容易了。”
說著,眾人行至底層入口處。
搭眼一瞧,便是滿通道的親衛。
這些親衛負責保護皇室,修為精深,警覺無比。
律部眾人剛出現,便被隱隱殺機鎖定。
呂不閑臉色微白。
沈青雲上前半步,和呂哥肩並肩。
呂不閑如沐春風,步子沉穩起來。
越往前,親衛越密集。
從五步一人,變成三步一人
至五三分界線時,領頭的獄卒停下,僵硬轉身,面向牢房,張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
“多謝,你先回吧。”
獄卒感激看了眼沈青雲,幾乎爬著離去。
底層牢房,不再是柵欄。
沈青雲推開小小的門窗,便見一張冰冷面龐。
“律部奉命提升案犯。”
說著,他舉起令牌。
哢噠一聲,牢門從裡面被打開,冰冷聲音響起。
“一個個進來,沿左牆前行,聽我號令再轉身。”
沈青雲打頭,律部七人面壁排成一排,隨後依令轉身。
掃了眼牢房內的四位親衛,沒一個低於胎變。
“景僉事不會帶這種親衛去錦州吧……”
念頭掠過,沈青雲看向案犯張衛,先是一怔,隨後笑了起來。
“緣,妙不可言啊,統領大人。”
張衛,柱國府護衛統領。
此人看似在柱國府外的表現很勢利,卻也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此刻,張衛明顯已被收拾了一頓,神情萎靡,雙眼充血。
“沒有外傷,多半就是內傷了……”
略一感受,發現張衛氣血紊亂,疑似修為被廢,沈青雲朝呂不閑點點頭,示意安全。
呂不閑看向親衛中的一人。
“你們審就是,”親衛冷冷道,“我們接到的命令,不離牢房半步。”
“誰來?”呂不閑看向眾人。
拓跋塹上前一步:“呂經歷,我試試!”
呂不閑猶豫少頃:“伱……會?”
“之前在宗門學了不少,”拓跋塹很是自信,“呂經歷放心,屬下感覺,還是挺簡單的。”
“那行,你去。”
拓跋塹大喜,一臉陰鷙蹲下身子,瞅著半死人張衛,冷冷開口。
“禁武司什麽樣,不說你也清楚。”
“想有個善終,好好配合,若一不小心立了大功,指不定還能活。”
“拒不交代的話,嘿嘿,內獄刑罰且不說,小爺先讓你嘗嘗體宗的鋼絲球!”
鋼絲球?
呂不閑和沈青雲互視一眼,盡是茫然。
但身為男人的本能,又讓他們不寒而栗。
“呂哥,怕是了不得的手段。”
“嗯,回頭給大人建議建議,引入內獄吧。”
“必須的,大人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最感興趣。”
“如此來看,拓跋塹還挺靠譜的。”
……
拓跋塹回望。
呂沈二人齊齊一笑,示意你說得很好,請繼續。
拓跋塹意氣風發,回頭衝張衛喝道:“老實交代,薛默為何要拿銀子丟沈哥!”
牢房內。
幾名親衛神情警惕,四處觀察異常,敬業得令人發指。
結果聽到拓跋塹這話,頭盔ber一聲立了起來。
“合著堂堂柱國府闔府被捕入獄,就因為丟銀子砸你家沈哥?”
禁武司的人,這般不靠譜的?
沈青雲被幾個親衛看得腳趾頭都硬了,連忙把拓跋塹拉到身邊兒。
“不是審這個啊大佬!”
“不是?”拓跋塹愣了,“那抓他們作甚?”
沈青雲驚愕得瞪鼻孔了。
“什麽樣的思維,才會認為此事是給我出頭!”
呂不閑輕咳一聲,看著張衛淡淡道:“你身為柱國府護衛統領,不可能不知道聯保製一案牽連者有誰,說吧。”
眾親衛聞言,頭盔又冒了不少上去。
“這是審訊?”
“我家統領找我談心,也這樣的……”
“呵,可以啊禁武司,奇葩薈萃!”
……
隔壁牢房。
大佬匯聚。
霍休和秦墨染都只能站著。
坐著的二人。
是秦墨矩……
以及他對面的秦武柱國,權臣薛衍。
於柱國府被捕時,薛衍表情平靜,沒有反抗。
入了內獄,薛衍甚至放松起來。
但說了許多話,秦墨矩都未有回應,他便閉口不言。
卻也不少樂子。
“霍大人的禁武司,人才不少啊。”聽著隔壁的對話,薛衍笑看霍休。
霍休面無表情,腦海裡依次掠過拓跋塹、呂不閑以及沈青雲的音容相貌。
“鋼絲球?待此事了了,老夫先讓你鋼絲球一番!”
“給我建議……呵,我倒希望你早日成婚,老夫給你婆娘建議建議!”
“喜歡稀奇古怪,哈哈,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誒?這話算不算祝福?”
“拜你三人所賜,老夫在陛下面前丟了個大臉!”
……
此時此刻,他也只有胡思亂想,才不會尷尬到摳出新一層內獄。
“你方才說了許多,”秦墨矩終於開口,聲音毫無感情,“總結下來,就是遵紀守法,忠君愛國。”
薛衍很不謙虛,點頭回應。
“明知朕有意修仙界,你反其道而行之,處處與朕為難,甚至施惡毒手段,意圖破壞聯保製,這便是你所謂的忠君愛國?”
薛衍輕輕道:“破爛的秦武,總好過沒有秦武。”
秦墨矩也不反駁,繼續道:“禁武司意味著什麽你清楚,殺禁武司官員,叫遵紀守法?”
“所以我方才說,禁武司出人才。”薛衍歎道,“任誰也想不到,秦武大略方針之下的細則實施,全賴一十八歲的年輕人。”
“就因為這個,你想殺他?”
“臣覺得,他一死,縱有大計……”薛衍沉吟少頃,準確道,“陛下的大策,至少可拖延數百年。”
“忤逆聖心,濫殺官員,”秦墨矩輕輕道,“交給天下人評理,也說不上遵紀守法,忠君愛國。”
薛衍坦蕩一笑:“所以臣進來了,任憑陛下怎麽查,怎麽審。”
說到這裡,秦墨矩看向霍休。
霍休嗓子眼發乾:“陛下,不如老臣親自……”
正說著,讓大佬們分外尷尬的隔壁牢房,再傳話音。
“羊,對,小奶羊,鹽巴,蜂蜜,挖一窩螞蟻,食堂找點雞毛,要軟……”
沈青雲一番吩咐,霍休的腳趾終於撓了起來。
薛衍饒有興致盯著牆壁,似想看穿。
秦墨矩沉默。
秦墨染面無表情,神識一探,去了隔壁看熱鬧。
一應事物,禁武司應有盡有,很快便被送來。
“咩咩咩……”
沈青雲學了一個。
小奶羊也咩咩咩。
他趁機看清小奶羊的舌頭,不由笑道:“非常不錯,我們開始吧。”
此時,張衛已經醒來。
和柱國府時的囂張跋扈和有自知之明不一樣。
此刻的張衛,簡直成了忠勇的化身,臉上沒有不屑,只有漠然和視死如歸。
眾親衛一瞅就知道,這人的嘴,開不了。
再瞅瞅沈青雲準備的東西——嗯,倒是能開口,都是吃的嘛。
“就差一堆火和一壇酒了,”薛衍笑道,“要不給我也來一套?”
霍休瞥了眼薛衍,轉身就走,想去隔壁收拾人。
“回來。”
“陛下……”
秦墨矩不再言語,霍休只能硬著頭皮走回,想了想,看向薛衍笑道:“行,這邊也來一套。”
“多謝霍大人。”
隔壁牢房。
沈青雲看了眼張衛,便道:“可以了,脫吧。”
敵友齊怔。
脫啥?
“把他脫光。”
眾人不動。
呂不閑開始挽袖子。
“不勞呂經歷,我們來我們來。”
杜奎廉戰拓跋兄弟連忙上手,三下五除二,把張衛脫得光溜溜的。
張衛破功,臉色漲紅,切齒道:“沈青雲,別得意,柱國府沒了,你也必死!”
沈青雲又給他笑了個,吩咐道:“蜂蜜倒身上,鼻孔耳朵眼也來點兒,腳底板抹鹽巴,手臂拉開,胳肢窩露出來……”
待眾人忙活完,沈青雲捧起螞蟻窩,輕輕一震,泥土四散。
近萬隻螞蟻在他手上浮空。
見此一手,眾親衛眼中的不屑,瞬間被驚駭擠開。
“他,他什麽修為?”
“力道掌控至斯……胎,胎變大成?”
“不是,至少我,我做不到……”
……
沈青雲走到張衛面前,手一抖,螞蟻分散落於其身。
“嗯~~~~~”
瞬間,張衛感覺身上被幾萬根毛拂過,來了個銷魂的顫音。
沒等他舒服完……
臉上的螞蟻開始鑽洞。
見此一幕,牢房內眾人瞬間恍然,卻如遭雷劈,臉色慘白,宛如感同身受。
卻還沒完。
“咩咩咩……”
小奶羊鼻尖輕聳,直往張衛腳底板走去。
伸出粉嫩的舌頭,吸溜……
張衛身子如過電一般,瞬間僵硬。
而此時……
螞蟻已入鼻孔。
“阿嚏……”
噴嚏才打了一半,耳朵裡劇烈的瘙癢入腦。
“啊啊啊啊啊……”
張衛瘋狂搖頭,想把螞蟻甩出來。
卻隻搖了個來回,身軀又因數千隻螞蟻四面八方爬而抽搐……
“愣著作甚,”沈青雲指指雞毛,又指指張衛,“辣麽大兩個胳肢窩,別浪費了。”
哥,都這樣了,沒必要了吧?
眾人見沈青雲,如同見鬼。
呂不閑又開始挽袖子。
拓跋兄弟硬著頭皮,拿著兩根小雞毛,一搖一搖上前。
“味兒有點大。”
“哥們兒幾個月沒洗澡了?”
“就衝你這味兒,我撓你都是天命所歸。”
“沈哥,撓多久?”
“先來一個時辰,熱熱身。”
……
雞毛尖觸及胳肢窩的時候……
牢房眾人就已篤定張衛過不了這一關。
隔壁大佬看不到,卻聽得到張衛的顫音、笑聲、慘叫、咒罵……
哦哦哦,嗚嗚嗚,哈哈哈……
秦墨矩疑惑。
薛衍皺眉,看了看面前的羊,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秦墨染……臉有些大,像是憋的。
“陛下,”霍休再也站不住了,“老臣過去看……”
話音未落。
“柱,柱國於三州九地,養,養有二十九房外,外室……”
“聯,聯保製款項,在,在她們手,手裡……嗚嗚嗚……”
啪!
“誰他媽讓你開口了,沈哥說的一個時辰!”
“娘的,忘點香了,過多久了?”
“正經人誰計時,重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