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休手拿抄紙,和呂不閑在窗口眺望。
“小柳也慢慢融入律部了。”呂不閑有感而發,心中甚慰。
霍休本就在笑,聽了這話,直接哈哈出來。
“大人,您……”
“你覺得小柳在教小沈?”
“難道不是?”
“嘿,”霍休忍俊不禁,“所以他敢這樣做,不是沒有理由的。”
縱然不明白,呂不閑也聽出味來了,不可置信道:“小沈教小柳?”
“教的還是柳家的秘法,你敢信?”
呂不閑連連搖頭,表情宛若見鬼。
“不敢信的多了,就比如這字。”霍休反覆打量手中抄紙,“你知道我從這字裡,看出了什麽?”
後花園的小湖畔。
沈青雲連打了六遍七彩陽光。
身子倒不累。
嘴巴有點乾。
“柳兄,看出問題來了嗎,若沒有,我喝點水再來。”
柳高升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實則內心悲傷逆流成河。
就是這個味道!
雖然動作難看得要死。
但就是真正的凰吟!
“想我堂堂柳家少爺,苦修遊凰勁十四年,有名師手把手教導……”
最後竟比不過只看了三遍,自學成才的煉體萌新!
這他媽還有沒有天理?
更可惡的是……
別人凰吟都施展六次了,他還沒學到手。
“沒看出來!”柳高升氣得有些咬牙切齒了,“繼續!”
如此嚴厲?
沈青雲也不喝水了。
難得激活柳高升口中的手把手教成就。
他更賣力地展現遊凰勁的“不足之處”。
又是五遍下來。
沈青雲第五次明悟再得進展。
“積柔成剛!”
他松柔如拂柳春風般的動作,猛地剛強起來,推山嗚鳴再現。
但和之前的又不一樣。
“之前我能感受到厚重,且以柔推厚重,但這次厚重自柔而出。”
這一變,洪流改造速度再次提升。
沈青雲停了下來,默默體悟。
暗中觀察的鎮部眾人,驚了一下。
“剛才是什麽聲音?”
“沈青雲弄出來的?”
“故弄玄虛罷了,他那一二三四的狗屁功法,能有什麽用。”
……
眾人不屑。
柳高升卻急得冒火。
沈青雲積柔成剛,自然而生,凰吟展現得更為清晰。
“結果我好不容易有所感悟,你怎麽敢停下來!”
正要喊沈青雲繼續……
“別教了,小沈,大人要你倆來一趟。”
眼見熱鬧結束,鎮部眾人離去。
“可惜,柳高升的能耐一點沒看到。”
“誒?沈青雲的能耐,好像也是一點沒看到啊。”
“哈哈哈哈,這話妙極,沈青雲那能叫煉體?玩兒似的。”
“呂不閑說話也逗,不知道的還以為沈青雲教柳高升呢。”
……
沈青雲二人剛進門。
柳高升就被霍休似笑非笑的眼神,弄得無地自容,扯了個謊跑了。
霍休也沒揭穿他,看向沈青雲。
“方才兵部左侍郎派人來說,中午要請我們搓一頓,地方我們定。”
兵部左侍郎請律部聯誼?
“正四品大員請的也應該是霍大人吧?”
沈青雲思索著,
見霍休笑得意味深長,頓時了然。 “沒想到劉員外郎的面子這麽大。”
“究竟是誰的面子還不好說,”霍休問道,“上次你和小柳去的哪家店?”
“寶藏小店,”沈青雲暗笑,“就在迎春樓隔壁。”
“行,就那裡。”
丘槐梓等人,是迎春樓常客。
但對隔壁開了十來年的寶藏小店,沒半點了解。
剛進店,他和劉正二人就本能捂鼻。
不是不香。
而是太臭。
誒?
二者怎會同時出現?
“霍大人,您這是替我省錢來的?”
丘槐梓無奈。
心中也明白,霍休是不想和自己有什麽糾葛。
他也不介意。
畢竟他的目標是沈青雲。
霍休笑眯眯道:“不是錢的事,主要是獵奇,而且是小沈推薦的,來見過兵部左侍郎丘槐梓丘大人。”
沈青雲三人起身見禮。
丘槐梓一一頷首,感慨道:“都是國之棟梁,尤其是青雲之名,我在兵部都有所耳聞。”
沈青雲恭敬道:“不敢當棟梁二字,下官惶恐。”
“哈哈,當得起,當得起。”丘槐梓介紹道,“這位是兵部武庫司員外郎劉正劉大人。”
雙方再次見禮。
輪到沈青雲拱手時,劉正一把握住沈青雲的手,深情歎道:“我與令尊共事,未曾想他家有麒麟子,著實羨煞……”
“可以吃了嗎?”
柳高升懶得聽套話,開口打斷。
喲,這還有個刺頭。
劉正瞥了眼柳高升。
正午不飲酒。
律部四人組筷子飛舞,吃得大汗淋漓,直呼痛快。
霍休還不忘點評。
“這道酸筍燒鴨,一點臭酸味,將辣逼進了骨頭深處,加上八角的香潤,實在是妙。”
丘槐梓快被酸筍臭得靈魂出竅了,聞言強笑道:“霍大人喜歡就好。”
“丘大人不來點兒?”霍休笑眯眯道,“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啊。”
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這老貨莫非是在暗示什麽。
劉正此刻坐不住了,歎道:“青雲呐,能不能放曉飛一馬,等他回來我狠狠收拾他,讓他登門賠罪。”
沈青雲笑道:“劉大人高看我了,放不放我說了不算。”
一聽這話,丘槐梓就知道麻煩了。
和沈青雲談事情,跟和霍休談事情,代價完全不一樣。
“這是沈青雲自己的主意,還是和霍休商量好的,霍休還管這些瑣事?”
瞥了眼霍休,他也看不出端倪。
“好在不是割我的肉。”
接下來,他便和霍休小聲交談。
沒幾句話,他又扭頭對劉正說了些什麽。
劉正臉色有些難看,最終還是微微點頭。
一場救贖,在寶藏小店完成。
“我要有這麽個兒子,自己就掐死了,不會給他大義滅親的機會。”
辦完事,丘槐梓默默吐槽。
顯然劉正付出的代價,連他都肉疼。
沈青雲一點兒也不關心,專注於吃。
最後又喊道:“小二,紅糖冰粉四碗,加冰。”
才吃了十來道重口味的菜。
清爽香甜的紅糖冰粉入口。
沈青雲三人舒服得直叫喚。
感覺全身毛孔都變成了嘴,一直喊爽爽爽。
“爽!”柳高升拍案叫好。
劉正才被割了肉,這下沒忍住,似笑非笑道:“冰粉而已,柳知事不必大驚小怪,要是喜歡,本官可以給你家送一些,人手一份,不值錢。”
沈青雲和呂不閑互視一眼。
柳高升愣了愣,扭頭對劉正齜牙咧嘴笑了起來。
劉正被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家父柳飛黃,錦州都指揮使。”
瞥了眼劉正迅速變白的臉,柳高升擦擦嘴,淡淡開口。
“那就麻煩大人送些去錦州營,我家人不多,算上沈哥的話,二十五萬零一個哥哥。”
一頓便飯吃下來。
律部四人組通體舒爽。
霍休給了寶藏小店極高的評價。
“日後我律部聚餐,就在寶藏小店了。”
三屬下舉雙手雙腳同意。
“大人,這事怎麽個說法?”
呂不閑問的是劉曉飛的事。
霍休笑眯眯道:“小犀肉五百斤,外加一本訓犬之法。”
五百斤?
柳高升震驚。
小犀肉他吃得起。
但真要是五百斤小犀肉擺在面前,他也得被震住。
“你這次賺得不少啊,”他看向沈青雲,“得請客。”
沈青雲笑道:“衝柳兄最後那句話,我都得請。”
“嗨,小事兒。”柳高升不在意。
呂不閑皺眉問道:“訓犬之法?”
“可別小看它,”霍休解釋道,“三百多年前,劉氏祖上不過鑄體境,靠此法登上鎮部統領之位。”
沈青雲若有所思道:“此法有助破案?”
“然也。”霍休笑眯眯道,“可惜此法甚難,三百多年來,劉家也就劉曉飛習了點皮毛,有了進鎮部的底氣。”
原來如此。
“這要是我出面,頂多弄點錢財。”
也只有人老成精,消息靈通的霍大人,才能把寶貝勾出來。
“青雲,這些東西你自去和劉正交接。”
沈青雲搖頭道:“下官要做的只是放棄追訟,其他全仗大人做主。”
“如此,那便當成律部的福利了。”霍休讚許點頭,“小犀肉留在食堂,那訓犬之法,你可有興趣?”
沈青雲笑道:“家中正好有隻幼犬,我想試試。”
沈府。
正在虎妞身上踩按的,還沒有名字的短腿犬,冷不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