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的心情一下子變得不太美麗。
盡管說,他很早就想通此節,知道他與袁洪的師徒緣分並不長久,心中做了要一番心理準備。
可是當離別這天到來,他的心理準備好像沒有一點作用。
“老爺,你怎麽了?”青雲道。
“為師想靜靜,你別跟過來。”
玉鼎從雲床上下來向著洞外走去。
金霞洞外,袁洪此刻正坐在當初悟道的那處山崖修煉。
“師尊?!”
玉鼎的腳步非常輕,但袁洪還是聽到了回頭看到玉鼎後趕緊起身行禮。
“洪兒,你來玉泉山多久了?”
玉鼎點了點頭,來到袁洪身旁,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峰問道。
袁洪算了算道:“大概六年了吧。”
“想不想家?”玉鼎露出一抹笑容。
袁洪神情一變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不自然的笑道:“這……這裡就是我的家啊!”
玉鼎歎了口氣:“洪兒,你我師徒到今日緣分已經盡了,你,該回去了。”
“師父叫弟子往哪裡去?”
“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去。”
袁洪急忙跪下磕頭如搗蒜說道:“是不是弟子問的太多了?還是弟子太差勁讓師父失望了?
師父你千萬別生氣,弟子保證以後再也不打擾師父了,師父別趕我走。”
“不,你很好,你真的很好,資質、根骨、悟性都是為師見過最好的,心性脾氣也和為師脾氣很投。”
玉鼎笑著彎腰將他扶起:“你從來都沒有讓為師失望,我很滿意,我為有你這個徒弟感到驕傲,真的。
為師今生也是第一次做師父,所以希望為師也沒有讓你失望。”
“弟子不失望,弟子不失望。”
袁洪連忙擺手哀求道:“只求師父不要趕弟子離開。”
以前他在尋師路上,身體和心靈吃了無數苦遭了數不清的罪。
可是當遇到這個師父以後往日的那些痛苦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神仙本該不食人間煙火,高不可攀,令人難以接近,可他遇到的這位卻是那麽的通情達理,平易近人。
傳他無上玄功,在他修煉時替他護法……
正是這一樁樁小事慢慢的撫平治愈了他內心的傷痛,想到往日相處種種,袁洪忍不住落下淚來。
玉鼎的恩情對他而言大如山。
有時候他也會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師父?
偏偏這樣的師父還讓他給遇到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待在師父身邊,哪也不去,不離開。
玉鼎摸著他的頭笑道:“為師讓你記下的那些神通口訣都記下來了嗎?”
他讓其先記憶,再修煉,正是因為知道遲早有這一天。
袁洪流著淚默默點了點頭。
“那麽,為師現在能教的都給你了,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了。”
玉鼎望著遠方微笑道:“小鷹大了父母就會讓其離家學會獨自飛翔。天高任鳥飛,現在就是你展翅高飛之時。”
袁洪哽咽道:“師父的話沒錯,可師父傳道授業解惑之恩重如山,大恩未報,弟子怎好離去?”
“為師收你為徒又不是要你報答,別給自己心裡加太多負擔,為師在此清閑自在哪需要你報答什麽?”
玉鼎笑道:“不過你此去若是能答應為師一件事也就不枉為師教你一場。”
“師父請講!”袁洪道。
“修的**玄功妙,任爾縱橫在世間。”
玉鼎道:“你修成了**玄功,今後必定會在三界闖出一番名頭。
但今後不管你名頭多響,有人問起你的師承時切記,你都不可說是我的徒弟,今後也不許來此見我,來了我也不會見你。”
這一幕與菩提祖師趕走猴子何其相似,只是他卻是有苦衷的。
玉鼎真的很無奈!
傳聞師父元始不喜異類,他傳授袁洪玄門護法神功已屬於在師父的底線左右瘋狂反覆橫跳了,給袁洪一個闡教三代弟子的名分那卻是萬萬不能了。
“這是為什麽?”
袁洪一怔:“弟子日後若真僥幸有所成就不正好助長師父三界內的名聲?”
“為師的聲名還要靠你們助長麽?”
玉鼎笑了笑,隨即神情嚴肅起來:“此事你若告知別人一個字為師便能知道,
到時定將你神魂貶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這話說起來,嗯,怎麽沒有菩提祖師的那種底氣呢。
也不知道嚇不嚇唬的住這家夥。
袁洪神情一凜趕緊道:“弟子今後決不提起師父一個字,本事隻說是從山中偶得一本天書無師自通而來。”
玉鼎笑道:“可以,對了,臨別之際,吾再贈你一言吧!”
袁洪趕緊道:“師父請講!”
“切記,不要變成你曾經最痛恨的那一類人。”
“不要變成……”
“不錯,正因為你弱小時受過強者的欺凌就更懂得弱小生靈的感受,對於力量也就更知道敬畏。”玉鼎說道。
袁洪道:“師父的話,弟子銘記五內,永生不忘。”
“對了,為師再贈你一言。”玉鼎忽然又想起一句話。
袁洪一怔:“師父請講!”
“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呢?”
“斬草除根!”
“弟子記住了。”
“對了,為師還有一言!”
“……師父請講!”
“遇事多忍,須知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袁洪愣了一下。
玉鼎回頭咧嘴一笑:“忍無可忍時記住就無需再忍了,但是做事不做則已,做就要乾淨一些,了斷因果。”
“比如說……”
“隨便點,斬草除根就行了,學一身本事也不是叫人欺負的不是?”
袁洪眼前一亮:“弟子記住了。”
“對了,為師還有一句忠告……”
玉鼎足足教了大半日,恨不得把一切三觀正的正能量語錄講給袁洪聽。
再看袁洪,也是一臉的意猶未盡,眼睛越聽越亮。
師父的智慧太厲害了,這些教誨之言他此生受用不盡,恨不得再聽個三天三夜。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去吧!”
玉鼎看天快黑了後這才停下傳播他的正能量語錄。
此話一出,氣氛一下傷感起來。
袁洪知道事不可違,隻得俯身跪地:“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弟子無以為報,只能三拜聊表寸心。
今日離去,從此天各一方,不能再在師父身邊侍奉,萬望師父保重!”
玉鼎轉過身望向遠處,揮手道:“去吧,去吧!”
袁洪磕了三個頭後起身回頭留戀的看了眼玉泉山,隨後搖身一隻金雕,衝天而起,繞空三圈方才哀鳴著振翅遠去。
玉鼎頭也不回,立身崖上,悵然的望著山中風景。
不久後青雲尋了過來,叫了幾聲,見玉鼎沒反應後將頭湊在過來。
“老爺你是哭了嗎?”
“看到那輪夕陽了嗎?”
“看到了。”
“盯著它看一會兒,記得,不要眨眼。”
片刻後,青雲淚流滿面,紅著眼睛看向玉鼎:“老爺我眼睛看不見了。”
“看不見就對了,現在回去吧!”
玉鼎牽起童兒的手向著洞府走去。
“老爺,師兄呢?”
“走了!”
“他去哪裡了,他不要我了嗎?”
“是啊!”
“嗚嗚嗚……”
“鵝鵝鵝……”
“老爺你又在笑我。”
“老爺沒笑,說了老爺是受過專門訓練的,鵝鵝鵝!”
夕陽下。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金霞洞裡。
玉鼎一臉嚴肅的端坐在雲床上。
“青雲,你跪下,老爺求你個事。”
青雲:“(⊙_⊙)?”
“不許跟任何人說你袁洪師兄的事,甚至一個字,就當他……從沒來過玉泉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