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端坐在雲榻上,外面日色照進來,越聚越多,到了一定程度,暈輪高舉,燦金凝珠,美輪美奐。
他微微仰頭,俊秀的面容上染上一層天光,看著對面於展震驚的樣子,開口道:“我在外面有個小發現,報了上去,沒想到給了這麽多善功。”
於展聽了,暫時沒說話,金光漸來,攏在他眼瞳裡,如同抹上一層奇異的色彩,上下流轉,照人纖毫畢現。
他身為散修聯盟的人,上面更有一位元嬰真人,可是知道,能脫離善功玉冊而有新發現並被聯盟認可,非常非常不容易。
更何況,還得如此驚人的善功。
難怪自家師尊如此看重,確實非同凡俗。
“於道友。”周青頂門上清輝一片,眸子中泛著光,開口道:“以此善功,應該能入玉秦台吧?”
“當然。”於展反應過來,滿面笑容,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如此善功,入玉秦台綽綽有余。”
周青點點頭,開口道:“玉秦台……”
“我跟道友講一講。”
反正不違背聯盟的規定,於展坐直身子,迎著天光進來的金色,金芒迸射,開始給周青講述玉秦台。
玉秦台是散修聯盟中一處寶閣,裡面所藏之物,應有盡有,但不管何人,要將之取出來,不能空口白牙,必須有所付出。
玉秦台中,競爭激烈,但好處是,你只要勝出,就可將心儀之物拿到手裡。
兩個時辰後,於展起身告辭,周青將之送到外面後,目送對方的背影消失。
他頂門之上,靈金真氣升騰,如懸一孔,四面八方的庚金之氣湧來,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束起,穿孔而過,進入頂門,再通過《靈命降金書》玄功運轉,化為真氣。
真氣源源不斷,匯入靈竅裡,跳躍之間,鋒芒驚人。
正當周青要回轉香舍之時,突然間,他若有感應,舉目看去,發現一縷縷的光激射,交匝而成,連綿一片,如織錦繡一般,斑斕五彩,然後左雲雲從道上轉出來,玉顏上不見往昔的笑容,垂在一側的青絲上的銅環映出她眸子中的冷意。
周青一看,心中一動,站在原地不動,打了個招呼,道:“左師姐,有什麽事?”
左雲雲到了跟前,頂門上的光緩緩收入到背後的玄色寶輪裡,如石沉大海,沒了動靜,她聲音帶出少許冷意,道:“前不久,太白劍派的呂西樓呂道兄前往墜玉峰,沒想到被魔門弟子圍攻,深受重傷。要不是呂道兄有門中所賜異寶護身,差一點就喪了命。”
“魔宗弟子好大的膽子。”
周青頂門上的靈金真氣上染上一層暗色,變得沉沉的,來連雲十八城的魔宗弟子比玄門弟子要少不少,他們還敢在墜玉峰中挑呂西樓動手,真膽量不小。
更何況,呂西樓身為太白劍派的真傳弟子,別的不講,鬥法之能,絕不可小覷。
太白劍派的真傳弟子,一身劍骨,一枚劍丸,縱橫天下,來去如風,可是威風和凶名並起的。
“周道兄。”左雲雲此來,不止告訴周青呂西樓受傷之事,她還有更重要的要傳達,道:“把呂道兄打傷的乃陰玉宮的真傳弟子顏容,你得當心。”
周青目光一閃,想到當日在善功大殿中見到的那一架妄想玉璧,以及玉璧中央蜷縮的神秘女子,不由得緩緩點頭,道:“多謝左師姐提醒。”
“應該的。”左雲雲俏臉之上,浮現出少許的笑容,一側束發銅環微微一晃,余色如亂花飛濺,空濛輕靈,道:“我們對上魔宗的人,肯定同氣連枝。”
“那是。”
周青用力點點頭,玄門各派之間肯定不可能鐵板一塊,平時也有明裡暗裡爭鋒,但在玄魔對立的大義之下,絕對一致對外。
又說了幾句後,周青開口問道:“左師姐,你的淨明琉璃玉到手了?”
“沒有拿到頂級的,只能說湊合用吧。”
左雲雲說到這,微微歎口氣,雖然凝丹外藥能頂尖最好,但真拿不到,也得妥協。
畢竟如果付出太多精力和時間,又錯過凝丹機緣的話,得不償失。
左雲雲的遺憾一閃而逝,既然選擇了,就不會後悔,她定了定神,看向周青,道:“周道兄,你呢?”
“有點眉目。”
周青想著玉秦台,沒把話說滿。
左雲雲深有感觸地歎息一聲,道:“有眉目就好,我們在這連雲十八城,最怕的就是沒頭緒,有力使不上。”
“希望能運氣好一點吧。”
周青笑了笑,不管怎麽講,頂級的淨明琉璃玉就在玉秦台,目標明確,余下得就看自己發力了。
“那提前祝周道兄心想事成了。”
左雲雲又說了幾句後,告辭離開。
周青又站了一會,重新回到香舍的樓上。
室內,點上玉質蓮花燈盞上的燈芯,只聽撲哧一下,燈焰亮起,燈光從下面湧出,左右交織,凝如珠樹,千花萬蕊,綻放光明,把四下都攏上一層明光。
站在裡面,對著光,有一種溫溫潤潤,撲人眉宇。
“陰玉宮,顏容。”
周青挑著眉,眼瞳之中,收著光,不斷晃動。
自己斬殺了於琉璃,身上還有陰玉宮所留下的“印記”, uukanshu 顏容身為陰玉宮真傳弟子,一旦有機會,肯定會動手。
只看顏容能夠重傷太白劍派真傳弟子呂西樓,就知道,這一位絕對是個狠角色,厲害之處很可能還在於琉璃之上,不得不防。
“那就看看吧。”
周青警惕歸警惕,防備歸防備,但沒有任何懼怕之意,他對自己的鬥法之能有著十足十的信心。
真有合適的機會,自己未嘗不會主動出手,碰一碰這一位擁有妄想玉璧的陰玉宮真傳弟子。
且說於展,離開懸峰之後,看了一眼。
就見半空中,雲氣如聚,從四面八方來,越聚越多。從遠處看,雲氣壓山,如峰有積雪。再一會,大風吹過,雲氣一動,如江河決堤一樣,大片大片的冷色崩塌,轟隆隆的,氣象萬千。
這懸峰原本就是聯盟拿出來,招待外人所用的居所,但這些年下來,一名名的上玄門弟子入住後,或許氣機浸染,或許其他,隱隱然,已經有了不同。
就好像,雲從龍,風從虎,有了不一樣的氣場和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