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了判斷,拿出登龍氣府的符牌一揮,一道力量發出,打開島上的禁製,通過虹橋,進行接引。
下一刻,寶鹿順著橋下來,其高有九尺,身長過丈,四蹄正在踏空,每一次落下,都有煙雲如蓮花般盛開,美輪美奐。
寶鹿之上,一個穿著橫紋法衣的少年人趺坐,圓臉小眼,目光清澈,來到氣府後,四下打量,透著一股子活潑。
“登龍氣府,在島上所有的氣府中都是一等一的,果然名不虛傳。”騎鹿的少年看著高崖下的碧湖裡,水氣凝珠,隨波走鏡,映著天光,不見一縷雜色,道:“一般的氣府真的比不上,難怪成玄凝那個家夥上躥下跳,非要提前佔下來。”
“成玄凝。”
周青看著自來熟的少年,目光閃了閃,看來這就是長清閣的那位馬執事所提的雲德成氏的子弟了。
“那就可惜了。”周青念頭轉動,口中說道:“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剛好比他早一步。”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成玄凝可不是個太講道理的人。”鹿上的少年挑著眉,看著周青,有一種看熱鬧的樣子,道:“待他晉升為內門弟子後,少不了找你。”
周青聽出騎鹿少年話語中故意的捉弄,他笑了笑,道:“那我等著。”
鹿上的少年見沒有嚇倒周青,做了個無趣的手勢,才開口道:“剛才說著玩的。他真要生事,也不用怕他。”
“對了。”此時騎著寶鹿的少年好像才想起正事,道:“我叫周淳,六叔周塵讓我來接你回族中一趟。”
周青垂下眼瞼,擋住眸中的異色,點點頭,道:“我也該去一趟了,走吧。”
“走。”
周淳繼續騎著他的七彩寶鹿在前面帶路,周青則拿出一件符牌法器飛鶴令,輕輕一搖,從裡面飛出一隻丹頂雪羽的異種仙鶴,他跨坐在上面,仙鶴拍翅升空,緊跟其後。
這一件飛鶴令是宗門考慮到門中一部分內門弟子還未修煉到煉氣境界,無法騰雲駕霧,或者駕馭法寶飛行,所以將一隻異種仙鶴封到裡面,用的時候召喚出來,充當代步工具。
路上無話,不知多久,前面出現一個陸洲。
這陸洲比不上元都陸洲面積大,可佔地也很廣。此時正值正午,整個陸洲的上空,金精火氣彌漫,被日光一照,赤虹貫空,夭矯如龍,把四下都氤氳上一層金彩。
時不時,有悠揚的鍾聲傳來,並引動氣機,形成大大小小的音輪,落於四下,融入風中。
幽深,厚重,古樸。
比起衡南周氏的族地,這一片更有一種歲月沉澱的從容,讓人為之讚歎。
“丹陽洲。”騎在寶鹿上的周淳路上沒有正經,此時也端正姿態,向周青介紹,道:“洛川周氏名下的嫡脈子弟大多在此。”
“我們先下去。”
周淳一撥座下的七彩寶鹿,落到陸洲上,他走在前,鹿跟在後面,長長的鹿角上染著光,跟旗幟一般。
周青一邊走,一邊看,不言不語。
走了好大一會,淙淙的山泉不見,遍布的瑤草漸少,前面出現大片大片的建築。當天光照耀在上面,金燦燦的色彩在樓閣前,在琉璃瓦上,在走廊中,凝成一束又一束,吉祥之氣嫋嫋升騰,有一種燦然明淨。
周淳指著前面,
剛要說話,突然間,腳步聲響起,從一處門戶裡,走出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個青年人,他頭戴星冠,身披瑞彩法衣,一雙細眉挑起,掩不住下面眸子的森然,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青年人大步往外走,步履從容,隱有金鐵之聲,他的身後,五六個簇擁著,眾星拱月,讓他氣勢更盛。
青年人氣勢很足,可也眼觀八方,他眸光一轉,正好看到了周淳,畢竟跟在他背後的七彩寶鹿委實高大,讓人難以忽視。於是他停下步子,看向周淳,皺了皺眉,道:“你不好好在自己的洞府修煉,怎麽又跑回來了?”
周淳一聽,先縮了縮脖子,然後才想起身上的任務,連忙道:“我可沒偷懶,是六叔喊我,讓我幫他做事。”
頭戴星冠的青年人神情稍緩,他又說了周淳幾句,才領著人,離開此地。
周青站在後面,一直不言不語,此時見人走了,又看到周淳好像在擦額頭上的汗,笑道:“這是哪一位?看把你嚇得滿頭大汗的。”
周淳引著周青往裡走,沿著大道,來到一處大殿前,才齜牙咧嘴地答道:“他叫周希白,和我們都一支的,向來嚴於律己,也嚴於待人,每次碰到我都得訓我幾句,命苦啊。”
“看樣子不止挨訓,恐怕還被打過。”想到周淳剛才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樣子,覺得好笑,不過他又想到剛才路過的周希白身上彌漫的一圈殺伐之氣,裡面隱隱有妖血升騰,心中一動,問道:“我觀他身上殺伐之氣很重,我們真一宗的弟子也不能安安靜靜修煉啊。”
周淳走到裡面,見滿目碎金,浮光而動,散於四下,一片光明,讓人賞心悅目,他心情變好,也樂於說話,道:“你要是希望安安靜靜修煉,也不是不行。真一宗到底是上玄門,你如果願意做一個普通弟子,是可以讓伱一心修煉的。”
說到這裡,周淳頓了頓,玩世不恭的表情收了收,有一點嚴肅,道:“不過如果你力爭上遊,想當真傳,想當十大弟子,想當門中高層,那就不可能歲月靜好,必須去拚,必須去競爭。”
周青對此早有清醒的認識,道:“在任何勢力都一樣,最頂尖的資源通常是有限的,而人太多,所以競爭是必然的。 ”
“是。”聽到此話,周淳看了周青一眼,這才想起,對方雖沒在洛川周氏的族地和真一宗發展,可也自小就在衡南周氏,那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世家。這資源和競爭的道理,凡有根基的勢力都是統一的。
“剛才過去的希白大哥有志於競爭真傳之位,所以他從成為內門弟子後,就經常外出,斬妖除魔,積累功德。”
“斬妖。”周青的目光一亮,他就是感應到對方身上的殺伐妖氣,才有此問,於是道:“山門外,不太安穩?”
“不安穩說不上,不過界河之北,大澤之中,大妖出沒,也是事實。畢竟再北面,就是妖師宮。”周淳侃侃而談,道:“北面的事還算簡單,那裡一片大澤,不見人煙,真碰面後,人妖不兩立,鬥法就是了。讓人頭疼的,是我們宗門的東面。”
“東面。”周青想了想,記起自己在登龍氣府中所翻看書的記載,真一宗的東面是桐栢洲。
桐栢洲面積不大,以水域為主,名義上以龍宮為首。但此洲被昆天洲所包,其大部分地方都和昆天洲接壤。
這一接壤,讓桐栢洲一下子變得複雜。
因為昆天洲乃一等一的大洲,不但面積極大,而且門派林立。這些門派沒有吃素的,紛紛向桐栢洲伸手。
“是個機會。”
周青想起桐栢洲的局面,念頭轉動,以自己所修煉的《元皇化龍圖》的奇異神妙,在這桐栢洲是有用武之地的。
“到了。”周淳停下步子,一指前面的大殿,道:“族老在裡面,你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