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商陸重新離開,溶柱裡面的四不像方才閉上眼睛,將身體蜷縮成團,嘴裡嘟囔了幾句什麽,隨後陷入沉睡。與此同時,商陸的心情則是非常激動。
難怪妖鬼、方士等等,聽說雲華山有新秘境誕生,都迫不及待的趕來。
哪怕新秘境裡面,藏著有許多未知的詭譎和危險,也擋不住他們。
不說別的,光是一套新功法、一個新法術,就足以讓很多人,甘願冒險。
“三娘,多虧有你啊。”
商陸這句話,發自肺腑。
他很清楚,能夠進入秘境,一路規避危險,得到好處,都是靠著三娘的指引。
三娘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雖然隔著紅蓋頭,但商陸卻能夠感覺到,三娘是在衝他笑。
走著走著,商陸發現,四周狂躁暴動的氣息,越來越強烈。
這些氣息來自化蛟的怪蛇,看來他們離著化龍池,已經很近了。
又走了一段路,商陸在地面以及四周的岩壁上,看到了戰鬥過的痕跡。
斷裂的岩石,崩塌的地面,無不證明,爆發在兩位巫官之間的戰鬥,非常激烈。
就是不知道,誰勝誰敗?
忽然,商陸聽見前方的溶洞裡,傳出了陣陣古怪的嘶吼。
三娘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隨即身形一晃,朝著嘶吼聲傳出的方向,飛快地飄了過去。
商陸見狀,操著刀貓著腰,疾步跟上。
沒走多遠,就看見前方有光亮。
卻是一顆白色的珠子,懸浮在半空中,釋放出盈盈光華。
在光珠下方,是兩盞紅色的燈籠,在黑暗裡飄忽晃動。
忽明忽暗,非常的詭異。
不對!商陸很快看清楚了,那不是什麽紅色燈籠,而是兩隻閃爍著血光的眼睛!
緊接著,商陸看到了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條頭上長著尖角的巨蛇!
這條蛇的大部分身子,都泡在了一個池子裡。
應該就是所謂的化龍池了。
化龍池裡面,被一種暗紅色的液體充斥著。
這種液體看著像是血水,但是充滿了靈氣、煞氣與怨氣。
不同的氣,不同的力量,在化龍池裡面衝擊、交匯,帶給人一種強烈的混亂感。
化龍池遮擋了商陸的視線,讓他沒法看出這條怪蛇到底是有多長。
不過從怪蛇露在池面上的大腦袋來看,它的身體絕對短不了,也小不了。
光是這顆蛇頭,就有黃牛那麽大!
覆蓋在頭部的蛇鱗,仿佛一面面盾牌,閃爍著寒光,堅硬無比。
但巨蛇額頭上面的尖角,卻像是新長出來的。
它捅破了堅固的蛇鱗,撕開了巨蛇額頭上面的皮肉,讓一道道暗紅色的血液,順著尖角流出,染紅了巨蛇的腦袋。
此刻的巨蛇,吐著巨大的信子,神情狂躁而痛苦,在化龍池裡不斷掙扎,就像是在遭受著某種酷刑與煎熬,急於逃離。
隨著巨蛇的掙扎,商陸瞧見了它更多露出水面的身體,發現它正在蛻皮。
巨蛇身上的皮,每蛻去一分,它臉上的痛苦就增加一分。
同時從它的血盆大口裡,還會吐出一束白光,飛進飄在半空中的珠子裡去。巨蛇明顯不願意吐出白光,但是它阻止不了。
它一次次的掙扎躍起,也是想要將飄在頭頂上方的珠子吞下肚。
可這同樣是無用功,它無論怎麽跳躍,都夠不到珠子。
不過商陸卻在巨蛇躍起的時候,注意到在它身上蛻了皮的地方,有著不少傷口。
這些傷口有新有舊,一看就是被人用刀剜去血肉後形成的。
商陸立刻扭頭看向三娘。
他吃的帶血肉泥,應該就是從這些傷口上,剜下來的血肉吧?
不得不說,三娘是真會找地方下刀。
蛇類剛剛完成蛻皮的地方,即便有蛇鱗、蛇皮,也都處在一種脆弱柔軟的狀態,正適合下刀。
要是剜別的地方,光是那些堅固的蛇鱗,就很難捅得進去。
在商陸觀察巨蛇的時候,一個充滿了憤怒,可同時又很虛弱的聲音,從化龍池旁邊傳了出來:
“風伯遠,你為什麽非要跟我作對?難道就不能睜隻眼閉隻眼,讓我煉出蛟珠?
只要有了蛟珠,我就能在體內建立大周天循環,讓巫脈蘇醒,從而窺見天地之門,踏入通天之境,給自己再延壽百年!
你知道的,我在周天境裡,已經被卡了五十年!
要是不能突破,過不了幾年,我就將耗盡壽元!
難道你,真想看著我死嗎?”
商陸循著聲音望去,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坐在地上,滿身傷口與鮮血的人。
正是善使紙人與豆兵的年長巫官。
他的身邊盡是紙灰與豆粉,還有許多被撕碎了的鬼手、屍手。
甚至就連他自己的身體,也被撕斷成了好幾截,只是靠著一縷縷古怪的巫力,將斷裂的身體鏈接,才沒有支離破碎。
年長巫官的眼睛一片血紅,滿是怨恨。
順著他的目光,商陸很快看到了名為風伯遠的年輕巫官。
他身上的傷,並不比年長巫官少。
全身血肉模糊,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
在他的身上,以及周邊地上,還有著許多損壞的儺面。
兩人身邊的岩石、溶柱等等,更是碎裂了一大片。
風伯遠吐出一口汙血,虛弱的說:
“仇海山,如果你沒有濫殺無辜,沒有用無辜之人的血肉魂魄來助你煉蛟,我睜隻眼閉隻眼,也沒什麽不可。
可是現在,我一閉上眼睛,就是無辜之人在向我喊冤,讓我幫他們報仇!
你讓我,如何睜隻眼閉隻眼?”
年長巫官仇海山,神色猙獰的咆哮道:
“喊冤?他們喊什麽冤?這些螻蟻一樣的普通人,能夠助我在大道上更進一步,是他們的榮幸!
他們應該驕傲,應該自豪!
風伯遠,你也別把自己當成聖人。伱們不也把普通人當作薪柴嗎?你們的吃穿用度,都是民脂民膏,沒比我好到哪裡去!”
頓了頓,仇海山的語氣忽然一變,充滿了誘惑:
“風伯遠,只要你睜隻眼閉隻眼,等到蛟珠成形,我可以分你一半。
到時候,你我一同突破,豈不美哉?
你雖然是風家的人,卻只是個庶出,突破通天境需要用到的天材地寶,恐怕也難以得到吧?
你難道就甘心,一輩子都卡在周天境裡,再難進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