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縣兵被自己三言兩語蠱惑,夫子滿身的嘴巴,齊齊發出了得意的笑聲。這一幕詭異至極,也妖邪到了極點。
可就在夫子洋洋得意,要坐看商陸與縣兵自相殘殺的時候,一聲怒吼忽然響起。
“放你娘的狗臭屁!”
巫廟外,杜風雙目通紅,在撞飛了一個撲向他的雲溪鎮的居民後,氣喘呼呼的高叫道:
“別的官兒我不清楚,但是我們大人,從來沒有盤剝過我們,更沒有搶奪我們的功勞,反而還會把他立的功,分我們一份,讓我們跟著沾光!你想要以這些鬼話,煽動我與大人為敵,沒門!”
罵了夫子還不夠,杜風還想喚醒被蠱惑的同伴:
“老劉,你在跟了大人後,立了多少功,得了多少賞,全他娘的忘了嗎?
還有你們這幫邊軍,剛來洛水縣就鬧事,想讓大人難堪,結果呢?大人不僅沒給你們穿小鞋,還上書郡府,給你們漲了半級餉!
你們不感謝大人也就罷了,居然受妖人哄騙,要殺大人。你們的良心呢?腦子呢?都他娘的被狗吃了?”
杜風越說越憤怒,將牛尾刀一橫,攔下眾人。
“想殺大人,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杜風怕自己也會被蠱惑,成為忘恩負義之人,還將鎖魂針拿了出來,催動血氣激發。
“嗡——”
鎖魂針發出一陣悶響,卻沒有對杜風生效,而是化作一道流光,扎進了離他最近的劉直身上。
“啊——”
劉直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別看鎖魂針只有小小一根,它扎進身體產生的疼痛,卻是非常劇烈!
這種疼痛感,比被砍了幾十刀還要劇烈!
在劇痛的作用下,劉直還真就擺脫了夫子的蠱惑,恢復了清醒。
劉直剛才只是被哄騙,並沒有喪失記憶,他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知道情況緊急。
他顧不上罵杜風有針不扎自己要扎他,急忙拿出鎖魂針激發,扎向旁邊的縣兵。
這個縣兵也在淒厲的慘叫聲中,恢復了清醒。
和劉直一樣,他也立刻激發鎖魂針,去扎同伴。
除了要盡快喚醒同伴,避免自相殘殺,他還存了一個心思——如此劇烈的疼痛,斷不能只有自己承受!
頃刻間,巫廟外面呼痛聲、咒罵聲,便響作了一團。
夫子的臉色很難看。
外面的聲音越嘈雜,說明擺脫他眾口鑠金術的人越多。
他也遭到了反噬,盜取的生機又跌、散了一層。
憤怒的夫子,渾身上下的嘴巴齊齊大張,發出一聲怒哼。
無數的怒哼聲交織在一起,化作雷鳴,震耳欲聾。
“轟——”
無論是劉直等人身上扎著的鎖魂針,還是尚未來得及用到的鎖魂針,全都在這片雷鳴怒哼聲中,炸成了齏粉。
沒有了鎖魂針,不少人又被夫子的唇舌蠱惑,陷入迷亂。
大殿裡面,商陸騰出手,飛快地從懷裡摸出儺面,要借神靈之力,摧毀神像,擊殺夫子。
儺面威力巨大,但副作用也很致命。
要是不能在有效的時間裡擊殺夫子,等到神力退去,陷入虛弱,就將成為待宰羊羔。
之前夫子一直鼓唇弄舌,讓商陸看不出他的底細,只知道肯定是在先天,具體是煉氣、周天還是通天……實在分辨不出,這才沒有著急使用儺面,想要等到一個最佳時機。
現在並不是最佳時機,但再不用儺面,怕是無法速戰速決。
要是等到被蠱惑的縣兵,與雲溪鎮的居民一起衝進大殿,情況就糟糕了。
商陸雖然不怕這些人,卻也不想造成太大的殺孽,畢竟這些人裡的大部分,都是被蠱惑、誆騙的受害者。
商陸與神像對了一拳,趁機後退數步,飛快地戴上儺面。
正準備咬破舌尖,噴出熱血,激活這張儺面,以借來神力,巫廟外面,忽然狂風大作,下起了一場暴雨。
獵獵作響的風聲,與嘩啦啦的雨聲,壓過了夫子渾身嘴巴發出來的煽動與蠱惑。
被暴雨淋到的人,無論是縣兵,還是雲溪鎮的居民,全都被徹骨的寒意籠罩。
這寒意不僅是凍的他們瑟瑟發抖,還讓他們心中的邪火被澆滅。
大殿裡的商陸,雖然沒有淋到暴雨,卻感受到了狂風暴雨裡,蘊藏著的巫力。
巫官來了!
這一次,巫官總算沒有再姍姍來遲!
商陸暫緩激活儺面,想要先看看情況再說。
夫子顯然也猜到了這一情況,他渾身的嘴巴全部大張,發出更加強大、尖利的蠱惑話語。
可惜沒有用。
大殿外面,不少縣兵擺脫蠱惑,恢復理智。
就連雲溪鎮的居民,也有許多被冰冷的暴雨澆醒。
只不過雲溪鎮的居民,被夫子洗腦數日,雖然在冰雨的拍打下恢復了一些理智,卻並沒有完全意識到錯誤。
他們只是心中有了害怕與恐懼,不敢再圍攻手持刀劍的縣兵了,也沒法再圍攻,因為狂風吹的他們東倒西歪,根本站不住。
夫子發現他的眾口鑠金術,無法在巫官掀起的狂風暴雨中生效,立即改變了策略。
不再去蠱惑、煽動他人,轉而開始給自己洗腦,灌輸“神功”:
“我有開山巨力!”
“我有金剛不壞之身!刀槍不入,術法難傷!”
……
夫子每說一句話,他身上的混亂氣息就濃烈幾分。
同一時間,殿外的雲溪鎮居民裡,就會有好幾個人瞬間衰老,甚至是被他抽乾生機,倒地斃命,直接變作枯萎的乾屍。“大膽妖人,當著我的面還敢以邪術傷人!給我閉嘴——封!”
一聲暴喝傳進大殿。
殿外的狂風暴雨,在那一聲‘封’裡,翻湧匯聚,化作一條雨龍,咆哮著衝進大殿,直撲夫子。
神像妄圖擋下這條雨龍,卻被商陸以獸鞭攔下。
就在這個時候,三娘的身影,出現在了神像頭頂。
趁著神像被商陸纏住之機,她將手,徑直伸進到了神像的腦袋裡,掏出了一團翻湧著的香火氣。
商陸與三娘心意相通,沒有遲疑,立即撲向神像,右手松開獸鞭,揮拳如龍,直搗神像胸口。
失去了香火氣的神像,瞬間沒有了靈性,力量也跌落大半,再也抵擋不住商陸的進攻。
“轟——”
商陸這一拳,直接轟穿了神像的胸口。
神像轟然倒塌,化作滿地的碎石與塵泥。
同一時間,雨龍也卷中了夫子。
雨水和狂風,在巫術的作用下,化作一道道水紋封印,將夫子渾身上下的嘴巴盡數堵住,讓他百口難辯,再發不出聲!
夫子一身的修為,都在這些嘴巴上面。
嘴巴不能出聲,他的術法就難以發揮,實力大打折扣。
只能以剛剛“自我洗腦”,獲得的力量應敵。
夫子拚命催動力量,又用手扒拉,想要驅逐水紋封印,可商陸卻瞅準了痛打落水狗的時機,揮鞭抽了上來。
“轟——”
獸鞭帶著開山之勢,重重抽在了夫子的身上。
夫子身上爆發出了一團金光,仿佛真有什麽金剛不壞之身,竟然擋下了商陸這勢大力沉的一鞭。
一鞭未成,商陸並沒有失望,反而面露喜色。
夫子身上的金光,雖然擋下了他的進攻,卻被震散了不少。
既然金光能夠被打散,那它就不是無敵的!
哪怕是刮痧,也能將它給刮沒了!
夫子的本事都在那一身的怪嘴上,對於拳腳功夫,近戰廝殺,並不擅長。
現在他的嘴巴被封,再有本事,也難以發揮。
商陸可不會放過這等難得良機!
“來吧,看是伱的金身夠硬,還是我的血氣夠強!”
商陸咆哮一聲,獸鞭如同雨點一般,狂轟夫子。
“轟轟轟轟……”
霎時間,大殿裡面,爆發出了連綿炸響!
夫子身上的金光,不斷遭到消耗。
滿心憤怒的他,數次想要反擊,都沒有成。
巫官雖然還未現身,卻一直催動著狂風暴雨,配合商陸。
狂風落到商陸的身上,大幅增強了他的速度與反應,獸鞭也更快、更有力。
暴雨則是在商陸的身上,形成了一層雨甲。
就算夫子仗著修為比商陸強,反擊轟中了商陸,這層雨甲也幫著抵消了大部分力量。
夫子雖然爆發出了煉氣境的力量,卻根本無法傷到商陸。
反倒是商陸,在暴雨的加持下,力量得到大幅強化!
他抽出的每一鞭,轟出的每一拳,威力都有了數倍的提升!
哪怕夫子的修為在他之上,那身金燦燦的金剛不壞之身,也很快在他疾風驟雨般的猛攻下,被硬生生的耗盡。
“轟——”
商陸又是一擊重拳,擊打在了夫子身上。
這一次,拳頭直接擊碎了夫子的金剛不壞之身,轟在他的身上。
沒有了金光不壞之身的保護,夫子羸弱的肉身,根本抵擋不住這一拳。
骨頭頓時被轟斷了好幾根,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
商陸一招得手,立即欺身上前,連轟數拳。
“別殺了他,我要活口審問!”
巫官駕著狂風,從大雨中飄進了殿內。
還是商陸的熟人——戒律司的薑巫官。
商陸這才罷了手。
不可一世,自詡為人間聖者的夫子,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
“就這也配吹噓自己是聖人?”商陸衝著夫子吐了口唾沫,譏諷道:“沒見過哪家聖人,是你這麽弱的!”
薑巫官走到近前,看了夫子一眼,冷聲道:“原來是個畜生……這些愚夫愚婦,居然將個畜生奉為神明聖人,當真是可悲、可憐、可笑!”
他手掐法訣,口誦咒語,指著夫子,厲聲喝道:“原形畢露!”
一團巫力席卷向夫子,將他籠罩,讓他的身形飛快產生變化。
很快便顯出了原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