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石門落下,耳室裡面沒有了外人,屠羆就要抬手去摘額頭上的巫符。這張巫符貼在額頭,釋放出了一種詭異的陰冷滑膩氣息,讓他渾身難受,很不舒服,更覺得晦氣。
可屠羆剛要動手,三股無形的力量就齊齊壓住了他,叫他動彈不得。
屠羆雖然莽,但並不蠢,他立刻明白,是商陸和風伯遠、薑巫官在阻止他。
這間耳室裡面,恐怕藏有蹊蹺。
反應過來的屠羆不再亂動,繼續扮演起了屍體。
見屠羆明白了意思,商陸立即收起血氣,用銳利的目光打量四周,很快鎖定了墓頂。
幾乎是在同一刻,釋放巫術,讓眼中生出雙瞳的風伯遠和薑巫官,也發現了墓頂的古怪。
耳室的頂部有一幅壁畫,畫的是旭日初升,寓意是哪怕在漆黑的陰曹,墓室裡面的人也能見到太陽,感受光明,盡快獲得新生。
只不過,這輪太陽的中心處,被人給加了一筆。
普通人或許不會注意,但開了巫眼的風伯遠和薑巫官,卻是洞察到了它的異樣。
商陸更是憑著銳利的眼力,看到了太陽裡面多出來的那一點,就像是眼睛裡的瞳孔,在微微轉動。
這壁畫中的太陽,被人用秘法改成了“眼睛”,在監視著耳室。
進入這座大型墓葬,一路來到耳室,商陸早就發現,類似的監控手段,遠不止這一處。
淡淡的黑霧,從兩個巫官的指尖處飛出,化作一片“烏雲”,遮住了墓頂處的太陽。
做完這件事,兩個巫官方才抬手,揭下了額頭上的巫符。
屠羆知道耳室裡面的問題已經解除,也急忙扯下巫符,讓陰冷滑膩的感覺從他身上消失。
抬頭看了一眼被黑霧籠罩的墓頂,屠羆有些擔心。
“這幫楚國密諜,不會是看出了什麽問題吧?要不怎麽會用壁畫監視我們!”
商陸也取下了額頭上的巫符,沉聲道:“這隻眼睛不是用來監視我們的,是防備有人闖入這間耳室,破壞或者盜走藏有魃毒的行屍。”
“商縣尉說的沒錯。”薑巫官點頭,信心十足的說:“我的巫術沒有那麽容易被看破!再說了,他們要真發現問題,剛才就動手了,何必多此一舉。”
“也是。”屠羆松了口氣,隨後又擔心的說:“那現在呢?你們遮住了耳室裡的‘眼睛’,會不會打草驚蛇?”
商陸笑道:“放心吧,要是我沒有猜錯,巫官變出來的烏雲,並不是遮住‘眼睛’,而是營造了幻象給它們看。”
見風伯遠和薑巫官笑著點頭,屠羆徹底的放下了心。
不過,風伯遠很快歎息道:“可恨的是,兩個人皮童子一路都很謹慎,我幾次想留記號都沒有成功。偏偏它們又抹除了氣息,我們準備的人,怕是沒辦法尋過來了。今天晚上,敵間與外道邪祟齊聚於此,本是一網打盡的好機會,可惜了呀!”
薑巫官點頭歎氣,也覺得遺憾。
商陸卻在這個時候說:“兩位巫官無須擔心,我有一路留下記號,說不定這個時候,馮南和巫祝他們已經帶著人,快要追進這個山谷了。”
“什麽?”
風伯遠和薑巫官聞言一愣,都覺驚訝。
“你沿途留下了記號?我們怎麽不知道?人皮童子和紙人,竟也沒有察覺?”
商陸沒說三娘的事,用巧舌如簧,編了個借口:
“兩位巫官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人皮童子和紙人身上,沒有注意到我的小動作很正常。
至於人皮童子和紙人為什麽沒有察覺,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是它們的警惕性,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強?”風伯遠和薑巫官雖然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但也沒有多想。
只要情況對他們有利就行了,誰還沒有些秘密?
屠羆就更不會多想了。
他看了四周一眼,問道:“我們現在要做點什麽嗎?總不能一直待在耳室裡,等著增援的趕到吧?這鬼地方又不能跟外界溝通,便是馮百將他們到了,我們也不知道啊。”
商陸早有想法,飛快的說:“我們不能在這裡乾耗著,得出去,找到另外幾具藏了魃毒的行屍,將它們封印弄走,再來收拾這裡的敵間和外道邪祟。”
風伯遠和薑巫官齊齊點頭,他們也是這般想的。
風伯遠還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這些人會選地方,早早就給自己挑好了墓葬。”
商陸和薑巫官,幾乎是異口同聲:“他們可沒資格葬在這裡!”
“你們倒是默契,難怪薑師兄給我說,你是進戒律司的好苗子,都是一樣的心狠手辣。”
風伯遠啞然失笑,隨即說起了正事:
“出耳室不難,難的是不能打草驚蛇。
耳室內外有機關,只要將其破解,就能打開石門,這點我可以搞定,也能施法掩去石門升起的聲響。
只是在石門外,還有一個趕屍匠和七具列陣的毛屍。
乾掉他們好說,但是必須要快,要讓他們來不及有反應,來不及示警。
最好是能抓活口,好讓我們問出這裡的情況。
同時還需要遮住耳室外面其它的‘眼睛’,讓它們看不見發現了什麽。”
薑巫官略作沉吟,說道:“我有辦法,暫時遮蔽外面的‘眼睛’,並鎮住毛屍,讓它們的陣法暫時失效!”
商陸道:“那我來拿下趕屍匠。老屠給我掠陣,一旦外面還有其他人,你就動手將他們乾掉!記住,這次的行動一定要快、準、狠!不能給敵人反應的時機,更不能讓他們發出示警。”
耳室外面的趕屍匠,修為遠不如商陸三人,但求穩妥,三人還是決定聯手行動。
那趕屍匠也算是有出息了,能夠享受到這般豪華的陣容。
四人飛快的對了一下行動安排。
隨後風伯遠就走到了石門旁邊,將手放在了一隻小型鎮墓獸的頭頂,口裡飛快的念誦咒語。
黑色的巫氣如同黏液,從風伯遠的掌心流出,將小型鎮墓獸包裹,並流進了它的體內。
一陣細微的聲響,從小型鎮墓獸的肚子裡傳出。
是機關被觸動的聲音。
下一刻,耳室的石門便悄無聲息的升了起來。
早就貓腰準備著的商陸,如捕食的猛虎,立馬衝了出去。
在他衝出之前,薑巫官已經手指連彈。
滾滾巫氣如同一條條的惡蛟,從薑巫官的指尖疾射飛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