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點了點頭,卻沒有著急出發,低聲道:“還需要一個紙人。”但風伯遠卻沒有拿紙人給商陸。
他掐了個訣,符傘自行飛起,盤旋在三具毒屍的頭頂,灑下巫氣巫氣將它們籠罩。
在符傘的遮掩下,三具毒屍完美的與墓道融為了一體,就算有人經過,也發現不了它們,哪怕是撞上,也只會當它們是墓道裡的磚牆。
隨後,風伯遠拿手在臉上一抹。
一張插花的儺面,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他的身形、面容乃至氣質,都在戴上儺面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頃刻之間,風伯遠就從一個巫官,變成了陪酒侍女,身上還散發出淡淡的紙人氣息,便是有人動用法眼,恐怕看到的,也不是風伯遠的原貌,而是一個慘白詭譎的紙人。
見商陸面露驚訝,風伯遠解釋說:“我親自隨你去,要是有情況,也能及時應對。”
隨後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略帶炫耀的說:“怎麽樣,我變成女人,也是挺不錯的吧?”
商陸嘴上打著哈哈,心裡則在腹誹:這有什麽好驕傲的?你還挺想做女裝大佬啊。
他也挺好奇,不知道這種變化之術,到底能變得多徹底?是否逼真?
等到風伯遠的容貌、身形穩定,商陸便與他一道,摸到了中央墓室外。
卻沒有進去,只是在墓室門旁靜靜等待。
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一個乞丐模樣的人,被漂亮的陪酒侍女攙扶著,從喧囂熱鬧的墓室裡面走了出來。
別看這人衣衫襤褸,形如乞丐,可是一張嘴,卻是滿口的金牙。
借著肝神對眼睛的加持,商陸更是在這個人的身上,看到了極強的怨氣纏繞。
這些怨氣充滿對乞丐的恨意,卻被他用秘術煉化,非但沒有傷害到他,反而還成了他修煉、作法的力量來源。
商陸迅速作出判斷,這人不僅是一個職業乞丐,更拐賣婦孺,行采生折割之術,毀容拔舌斬斷四肢,甚至把人變成動物,逼迫他們博人同情,行乞行竊。
否則,僅僅只是個乞兒,斷無可能沾染上如此強烈的怨恨。
那乞丐看到商陸,沒有多想,隻當商陸與他一樣,都是出來解決生理需求的。
之前坐著紙轎從這裡經過時,商陸就注意到,在墓室裡面飲酒作樂的這幫子外道邪祟,時不時會被紙人、行屍攙扶出來,去旁邊的墓室撒尿,或者解決一些別的衝動。
雖然在商陸、風伯遠的眼裡,那一個個身形曼妙、模樣俏麗的陪酒侍女,都是詭譎的紙人和醜陋的行屍。
但飲酒作樂的外道邪祟並不清楚。
或許也有清楚的,只是不在意,甚至就好這一口。
畢竟他們之中,不乏妖鬼之類的存在。
乞丐向商陸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後就要往一旁的墓室去。
商陸卻上前一步,攔住了他,滿臉笑容的招呼道:“師兄請留步。”
乞丐一怔,環顧四周沒有見到旁人,抬手指著自己:“你是在叫我?認錯人了吧?”
他可不記得,自己有這麽一個師弟。
商陸讓自己的魅力完全釋放,同時鼓動如簧的巧舌,笑眯眯的說:“兄台與我都在追求成仙之術,而兄台明顯要比我修為高、見識廣,所以我稱兄台師兄。說起來,這也是我厚顏托大,要不是看兄台年齡不大,我都該以師長相稱,以示尊敬。”
在他說話的時候,風伯遠不動聲色的上前,彈指放出一道巫氣,射進攙扶乞丐的陪酒侍女體內。
這個陪酒侍女,是一隻紙人所扮,它的任務是陪好這個乞丐,讓他“吃好、喝好”,同時還要監視他,不讓他亂走。
在商陸攔上來時,紙人眼珠一動,卻是察覺到了異常,就要示警。結果風伯遠的巫氣射入它體內,干擾了它的運作,讓它瞬間“宕機”。
乞丐正要扭頭查看,卻被商陸一把抓住,熱情的說:“敢問師兄姓名?我看師兄一表人才,定是江湖上面享有盛名的人物,今日能與師兄相識,實在是三生有幸……”
巧舌如簧加上吃了訛獸肉帶來的魅力,讓商陸這番有些粗糙簡單的馬屁,顯得無比真誠。
至少在乞丐看來,商陸對他的崇拜是發自肺腑。
而他對商陸的好感,也莫名其妙的直線飆升,倍感親近。
“哈哈哈,師弟真會說話,你師兄我姓章,單名一個陵字,江湖上的人都叫我丐仙。師兄我的手底下,養著有百來號人,四處遊走,做些沒本的買賣……”
很快,這個叫做章陵的乞丐,就把自己的情況都給講了出來。
商陸時不時捧上兩句,每次開口,都叫章陵非常開心。
見火候差不多了,商陸忽然話鋒一轉。
“章師兄,你行走江湖,見多識廣,有件事情我不是很明白,能否請章師兄幫我解答一二?”
章陵點頭應允:“什麽事,你說。”
商陸拉著章陵,往旁邊走了兩步。
陪著章陵出來的紙人,因為風伯遠的控制,並沒有過來。
“章師兄,裡面的那夥人自稱是從苴國而來,只求破壞雲華山秘境,對裡面的寶貝沒有興趣……你覺得他們的話,有幾成可信?”
“他們想要破壞雲華山秘境,這話是真的。要說對裡面的寶貝沒有興趣,我卻是不信。”
章陵冷笑兩聲,壓低了聲音道:“師弟呀,你到時候進入秘境,尋到寶貝可要趕緊走,千萬別被他們盯上。”
“怕就怕,寶貝沒有尋到,我們都要變成活屍……”商陸壓低了聲音說。
“嗯?”章陵愕然一愣,“師弟這話,是什麽意思?”
“師兄走南闖北,難道沒有聽說,幾個月前,苴國的一個新秘境遭到魃毒汙染,變成了人間鬼蜮?這夥人既然是來報仇的,又豈會隻摧毀秘境?我方才看見他們偷偷運了幾具行屍過來,生怕被我們發現,難保不會是帶有魃毒的毒屍!”
“伱是說,他們想用魃毒汙染雲華山秘境?那我們要是去了,豈不是都要中毒,變成活屍?”
章陵神色大變,隨即轉身,大步朝著墓室裡面走去。
“不行,我得去問問這夥苴國人,看他們到底是在打什麽算盤!”
這下子,輪到商陸愣住了。
他原本以為,需要多費一番唇舌,才能說服章陵去質問楚國密諜,挑起紛爭。
沒想到,他還沒有提說,對方便主動要去找事了。
巧舌如簧加上訛獸肉帶來的魅力加成,效果竟是這麽強的嗎?
走了幾步,章陵回頭招呼:“師弟,你還愣著做什麽?快隨我一起去質問他們。”
商陸張口忽悠:“師兄先去,我馬上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