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羅祝同院子裏的人,在陸續恢複清醒後,烏壓壓的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杜風和劉直經過一夜的調養休息,血氣恢複了不少。
此刻他們扶着腰間的牛尾刀,立在院子裏,虎視眈眈的掃視着衆人。
三匹官馬更是在人群中遊走,看到誰沒有跪好,沖上去就是一腳。
好在它們有分寸,力量沒用太大,隻是把人踹倒,沒有踹傷。
遇到不服氣的人,官馬還會把馬臉湊近,龇牙咧嘴‘咴咴’叫,讓人有膽就來打。
但是沒有人敢。
端坐在椅子上的商陸,則是闆着臉,冷聲訓話:
“我會派人過來查看你們的情況,你們要好生戒毒,别想着去弄其它的藥劑替代,也别去接觸其它的妖鬼邪道!
要是讓我發現誰這樣做了,不僅要拿下他,他的鄰居,所屬村莊的村長、莊主,都要一并拿下!
如果你們發現有誰敢這樣做,歡迎檢舉揭發,我會爲你們保密,并給你們一筆賞賜……”
杜風和劉直聽的啧啧稱奇,心說商縣尉不久之前,都還跟他們一樣是個捕快,沒想到做上了縣尉後,分化、連坐、相互監督檢舉等手段,卻是信手拈來。
難道這也是天賦?
他們哪裏知道,這些手段,商陸以前雖然沒有用過,卻非常熟悉。
誰在學生時代,沒有經曆過這些事?都是刻在骨子裏的記憶,哪怕是穿越了也不會忘記,在需要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用了出來。
跪在院子裏的人,聽了商陸的話後,再看周圍的同伴,都帶上了幾分戒備或者審視的目光。
既怕他們亂來,又怕沒人亂來。
尤其是那幾個村長、莊主,更是看誰都覺得可疑。
唯有羅家莊的人,對商陸的威脅很是不屑,隻是礙于滿身是血的劉直和杜風兩人,看着宛如煞神,才沒敢頂撞。
但他們中,還是有人在小聲嘀咕:
“神氣什麽?敢威脅我們,等我們禀明了神尊,定要将你們全部幹掉,做成神宴!”
他們嘀咕完了後,還不忘朝跪在身旁,其它村莊的人,問上一句:“你們說對吧?”
本以爲這些村莊的人,會附和他們,跟着他們一塊兒詛咒商陸。
卻沒想到這些人,竟是立馬将他們給檢舉了:
“官爺,我揭發,羅家莊的人對你們不滿,說你們壞話!”
羅家莊的人都傻了,心說我們不該是一夥的嗎?你們怎麽還叛變了?
他們昨天晚上沒去土丘,不知道血歲神已經被商陸打傷、緝拿。
可另外幾個村莊的人,卻都親眼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當時,雖然因爲腐肉的影響,讓精神和身體很不正常,但對周圍發生了什麽,還是有感知的。
商陸聽了衆人的檢舉,立刻讓杜風和劉直把羅家莊的人,挨個抽了鞭子。
也算是殺雞儆猴。
懲罰完畢,方才把血歲神的結局告訴給了他們。
羅家莊的人這才知道,僅僅一個晚上,就徹底變了天。
随即便恨死了其它村莊的人,不提醒他們就算了,居然還檢舉他們,不當人子!
商陸冷聲道:“那就是個妖鬼,虧你們還把它當成神仙,真的是有眼無珠。這一次,隻是抽你們幾鞭子,要是還敢再犯,就以勾結妖鬼的罪名,全部拿去縣衙大牢!”
羅家莊的人終于怕了,連連磕頭,口稱不敢。
商陸警告了一番,見效果達到,沒有在羅家莊久待,招呼杜風和劉直,牽上官馬走了。
杜風和劉直的官馬,雖然滿身外傷已經結疤、愈合,但還不能馱人。
因爲摩擦容易讓剛剛恢複的傷口,遭到二度創傷。
直到商陸三人走遠,跪在地上的這群人才爬起來,在羅家莊衆人的詛咒中,一哄而散。
商陸他們離開羅家莊,走了二三十裏地,就被沿途一個裏長帶着手下給攔住了。
畢竟三人的模樣太吓人,雖然臉上的血污在羅家莊已經打水洗淨,但衣服來不及洗,都是一副血淋淋的模樣,仿佛剛剛才殺了人越了貨。
商陸出示了腰牌和告身,吓的裏長與他手底下的人,趕忙躬身問好。
“不必多禮,你們這地方,最近可有什麽古怪的事情發生?”
商陸先是勉勵了裏長幾句,贊賞他的盡職和謹慎,随後便問起了這裏的情況。
裏長仔細作了彙報。
聽說這裏沒有古怪的事情發生,商陸還是四下巡視了一番,又叮囑裏長要加強巡邏,發現怪事,立刻派人去縣裏彙報,不可輕舉妄動。
裏長這裏沒有官袍和捕快服,但有便服,借了幾身給商陸他們換上,不用再穿着血淋淋的官袍到處走,既吓人,又容易惹麻煩。
接下來的兩天,商陸三人把洛水縣域全部巡邏完畢,撫恤銀也都送到了死者家屬的手裏。
這一番巡邏,除開發冢暗諜與血歲神,商陸還發現了一些别的妖鬼蹤迹,隻是沒有拿到人。
但這些蹤迹,都被他記了下來,後面會讓衙役和鄉勇展開針對性的排查。
等到三人回到縣衙,發現衙門裏的新面孔多了不少。
這幾日裏,三班領頭和鄉勇百将都沒有閑着,按照商陸的要求,招募到了不少新人。
因爲有着伐骨入門修爲的人并不多,他們不得不放低要求,招募了一些身強體壯,練過武技的人。
這些人對付不了妖鬼暗諜,接替地方治安巡邏,做些外圍的巡防安保工作,還是可行的。
因爲這些人的修爲不夠,所以牛捕頭他們在一番商量後,決定先在衙門裏,對這些人培訓幾日,尤其是培訓戰陣之法、協同之道。
雖然是臨陣磨槍,卻也好過什麽都不做。
商陸看到這些新人,立刻将三班領頭和鄉勇百将喚到了縣尉衙,叮囑他們好生甄别,千萬别給混進了奸細。
不過商陸也知道,僅靠三班領頭和鄉勇百将,想要甄别奸細還是有些困難。
他打算處理完了内鬼的事情,就去巫廟,請戒律司的巫官過來幫忙。
這種事情,戒律司的巫官最擅長。
“杜風,劉直,随我去拿人。”
有書吏拿來一套新的縣尉官袍,商陸卻沒有更換,帶上同樣是滿身血污的杜風和劉直,扶着刀,直撲六房拿人。
很快,商陸在六房抓人的消息,就傳到了主簿的耳朵裏。
主簿勃然大怒。
衙門裏面的人,誰不知道六房是聽命于他的,今天商陸拿的是六房書吏,明天是不是就要拿他了?
“簡直無法無天,我倒是要看看,他憑什麽在六房拿人!”
主簿當即前往六房,要阻止商陸挑戰他的權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