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搖了搖頭,聲音雖然模糊,卻糯糯的很好聽,給人一種清澈的愚蠢感。
當然,後面這句評語,商陸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講出口的。
否則三娘很可能會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愚蠢。
商陸也就是隨口一問。靈脂乃是秘境裡的精華物質凝煉而成,據說工藝複雜。不說三娘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就算有,她上哪兒找秘境?
總不可能,真是在雲華山的雨霧裡吧?
想到這裡,商陸猛然一愣,看向那碗帶血肉泥,有些遲疑地問:“三娘,這些血肉,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個問題,商陸曾經問過。
但在那個時候,他既看不見三娘,也聽不到三娘的聲音,自然是得不到回答。
“山裡……我告訴過你的。”
“山裡?雲華山?那裡真有秘境?等等,你告訴過我?什麽時候?哦……對,你確實告訴過。”
商陸抬手一拍腦袋,想起了自己當初提出這個問題後,有一個小棍自行在院子裡的泥地上勾勾畫畫,似乎在寫字。
只是那些字,扭曲古怪,既不像巴國文字,也不像另外幾個國家的文字,商陸根本看不懂。
現在看來,那些古怪的文字,就是三娘給他的回答。
可惜他看不懂,不然早就能夠跟三娘交流溝通了。
“是雲華山嗎?那裡真的有秘境?”商陸又問。
“是。”三娘點頭。
“還真是新的秘境!難怪會把巫官引來。”
商陸嘖嘖稱奇,這潑天的富貴,居然落到了洛水縣的頭上。
新秘境一旦確認,洛水縣將一躍成為上等縣。
到時候,縣令、主簿這些官兒,品級會提個一級半級。至於他們這些在編的吏,也會跟著沾光,提高待遇。
商陸又皺起了眉頭:“那你怎麽還說,帶血肉泥與靈脂不一樣?難道它不是用秘境的精華物質凝煉的?”
“不是。”三娘搖頭。
“它們真是血肉?怪蛇的?”商陸又問。
三娘再度搖頭。
商陸忽然打了個哆嗦。
“總不能,是山上那幾個村子的人吧?”
雖然看不到三娘的臉,但商陸卻感覺是被三娘瞪了一眼。
同時,還聽到了三娘有些生氣的聲音:“不是。”
“我也說不是,咱家三娘這麽善良賢惠,怎麽可能讓我吃人。”
商陸松了口氣,趕緊說盡好話,把三娘哄好,然後才問:“到底是什麽肉?”
“蛇。”三娘說,頓了頓,又補充道:“不一樣的蛇。”
也是蛇?與怪蛇不同的蛇?也是,帶血肉泥裡面,蘊含著的很強的氣血,怕不得是個厲害的、上了年份的蛇妖?
傳說秘境的誕生,往往伴隨有詭譎邪祟,有蛇妖也不奇怪。
“山裡的人還活著嗎?”商陸又問,對於這個事,他早有推測,但還是想要弄明白。
三娘搖頭,沒有吭聲。
果然……商陸歎了口氣。
不說被三娘割肉的蛇妖,就說那些怪蛇,要是不懂得應對之法,便是他們這些有修行在身的人,也會被磨死,普通山民如何能夠幸免?
所以,在這個充滿了古怪詭譎的世界裡,努力修煉,提升自己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否則當危險降臨時,只能像雲華山的山民一樣,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呼出一口濁氣,將心情稍作調整,商陸沒有繼續追問三娘。
他端起帶血肉泥幾口吃下,然後又把靈脂也吞下了肚。
三娘既然能從秘境中,割來蛇妖的肉給他吃,應該是真的看不上這塊靈脂,商陸就不跟她客氣了。
靈脂的口感和味道,與帶血肉泥完全不同。
這東西就像是一大塊的豬油,入口即化,但又沒有油膩感,挺好吃的,可惜只有一塊。
朝廷真是摳門,還是三娘好。
意守丹田,商陸在體內的五髒廟裡,看到了擺上供桌的帶血肉泥與靈脂。
這兩樣東西獻祭在了脾神像前,正在被飛快地轉化成血氣。
商陸就要結束內視法,突然注意到,脾神像在轉化靈脂的時候,除了生成血氣,還有一縷縷黑紅交織的氣,被逼了出來。
“那是什麽?”
商陸很好奇,但很快又皺起了眉頭。
這些黑紅交織的氣,讓他感覺不舒服,心情瞬間受影響,變的煩躁,體內氣血也跟著躁動了起來。
類似的情況,在最近這段時間裡也有出現,只不過是受悶熱古怪的天氣影響。
商陸調整呼吸節奏,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脾神像“煉”出來的黑紅怪氣,被旁邊一尊處在迷霧裡的神像吸了過去。
商陸煩躁的心情與躁動的氣血,齊齊平複。
“呼……”
吐出一口濁氣,商陸看了眼吸走紅黑怪氣的神像。
雖然這尊神像依舊被迷霧籠罩,但商陸卻認了出來,這是吃了怪蛇的膽後,讓迷霧有所變淡的那尊神像。
之前商陸就在猜測,這尊神像對應的髒腑,應該是五髒裡的肝。
蛇膽清肝明目,所以在吃了怪蛇的膽後,能讓這尊神像的迷霧減輕,也能讓商陸的視力提升。
而肝又有排毒的功效,所以有“毒”的黑紅怪氣,會被吸入到肝神像裡,讓商陸免遭影響。
只是,籠罩在肝神像上面的迷霧還沒有完全消退,說明祂還沒有被激活,所以只是吸走了毒氣,沒有排出。
“得想辦法多弄點怪蛇的膽,先把肝神像激活,將黑紅怪氣盡早排出。”
商陸在心裡面想著。
同時他也很好奇,那黑紅怪氣到底是什麽?
是詛咒嗎?誰下的?
朝廷?巫院?還是巫官?可是沒道理呀,高高在上的他們,會注意到自己一個小捕快?再說了,他們真想收拾自己,直接動手不更簡單?
難道是靈脂自帶的?在煉化的時候,沾染上了秘境裡的詭譎之氣?
所以這是殘次品了?媽的,拿殘次品當作獎賞,負責的人到底是貪了多少?良心都被狗吃了!
商陸罵罵咧咧,慶幸自己有五髒廟,否則直接吃下,就算現在不遭害,以後都會爆雷。
隨著氣血精微從五髒廟裡源源傳出,商陸也收起雜念,在屋子裡面開練五獸養身功。
然而,一遍功法都還沒有練完,就聽到了急促的拍門聲響起。
伴隨著的,還有一個人急促的喊叫:
“商捕快,你在家吧?快開門!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