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去,就看見院子的左角處,並排放著幾具屍體,身上只是簡單的裹了一床草席。
而在院子裡,還有十幾個傷者。
他們滿身是血,或哀嚎,或呻吟,都是一副痛苦模樣。
幾個大夫穿梭在他們之間,查看、治療傷勢。
商陸掃了一眼,發現這些人並不全是三班院的夥計,還有一些鄉勇和打更人。
這些人應該是在巡邏、緝拿妖鬼的時候,被妖鬼所傷,送回了衙門救治。
除了衙門裡面有差役站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衙門裡,本就布置有驅邪避鬼的手段。
相比別處,這裡更安全,更適合救治傷者。
“陸頭。”
在商陸打量著三班院裡情況的時候,杜風出現在了他的身前,看到竹簍裡面裝著的老鼠屍體,杜風很是激動。
“這些就是之前上了我身的妖耗子?殺得好!”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漏風,因為嘴裡的牙齒還未恢復正常,依舊是又長又尖。
稍有不慎還會咬到舌頭,讓他不得不隨時呲著嘴,看上去既別扭又古怪,仿佛真的成了個耗兒人。
同樣被鼠妖附身過的劉捕快三人,之前也是這副模樣,但在吃了巫祝給的藥,吐出了體內邪氣後,都已恢復正常。
“沒錯,這隻最大的老鼠,就是之前上了你身的。”
商陸應道,同時上下打量杜風。
此刻的杜風,已經接受過治療,雙手被包扎成了粽子模樣。
用作包扎的白布上面,浸滿了血水與藥膏模樣的黑糊糊。
看著雖然嚇人,但是相比三班院裡,許多遍體鱗傷甚至垂危的夥計,杜風的傷情要好出很多。
“你的手怎麽樣了?”商陸關心詢問。
“大夫說問題不大,肉雖然被咬的稀爛,幸運的是沒怎麽傷到骨頭和筋。只要好好治療,後面再學個鍛煉手指的功法,就能恢復如初,不會影響到手指的靈活性。”
這個診斷結果,讓商陸松了口氣。
如果手指頭徹底廢掉,又或者是影響靈活性,對於一個習武的捕快來說,影響無疑是巨大的。
“沒有大礙就好,你也不能掉以輕心,要聽大夫的話,好生療傷。”
商陸叮囑了幾句,拿出從巫祝那裡幫他討來的藥膏,讓他吃下驅逐邪氣,就要轉身離開。
杜風自告奮勇:“陸頭,讓我跟你一起吧。”
商陸見他兩隻手被包扎的嚴嚴實實,連裝藥膏的瓶子都沒法拿住,只能是用兩隻手夾,便搖頭婉拒。
“你這模樣,跟著我出去也幫不上忙,還是留在衙門裡好生歇著吧。”
商陸都這麽說了,杜風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多言,乖乖應是。
在把商陸送出了三班院後,杜風叫來一個大夫,請他幫忙扒開瓶塞,將裡面的藥膏喂給自己。
剛一吃下,杜風就臉色大變,哇哇開吐,差點兒吐了大夫一身。
大夫被嚇了一跳,見杜風吐出的是惡臭黑水,更加慌亂,急忙指天畫地的賭咒自辯:“跟我沒有關系,這藥是你讓我喂的,我可沒下毒。”
杜風一邊吐,一邊擺手,示意不管大夫的事。
他早就從商陸那裡聽說過,吃了這藥膏,會將體內的邪氣吐出。
只是沒想到,反應來的這麽快,這麽猛。“難道是我中邪很深?該死的耗子,活該被陸頭大卸八塊!”
杜風一邊吐一邊罵,聲音呼嚕呼嚕,讓人聽不清楚。
另外一邊,商陸剛走出衙門,便看見一身紅嫁衣的三娘,立在黑漆漆的街口處,靜靜地等著他。
在縣衙的門口,還有幾個持刀執勤的勇壯。
但是他們都沒有看見三娘,否則大晚上的,突然有個身著嫁衣的女人出現,早就該把他們嚇的哇哇叫了。
商陸大步走過去,與三娘匯合。
一人一鬼,一黑一紅,在漆黑的夜裡並肩前行。
“咕咕喵,咕咕喵……”
忽然,商陸聽見一陣古怪的叫聲,從頭頂上方傳來。
抬頭一看,卻是一隻逐魂鳥,叫嚷著從夜空中飛過。
這是有發現了?
商陸心頭一動,當即帶著三娘,快步追趕這隻逐魂鳥。
他們一路追到城北,遠遠地,就聽見了有人在敲鑼。
鑼聲又急又響。
商陸看到天空中的逐魂鳥,正是朝著鑼聲方向飛去的,便加快了速度,也追了過去。
三娘身形一晃,飄進到了油紙傘裡。
轉過一條小巷,商陸看見了前方有洶洶的火光衝天而起。
在大火上方,幾隻逐魂鳥盤旋著叫個不停。
剛開始,商陸還以為是趕屍匠在放火傷人。
結果趕到近前,方才看清,放火的不是趕屍匠,而是一群差役與鄉勇。
他們大呼小叫的圍住了一個房屋,不僅是在屋外堆了大量的引火物,並且全部點燃,還在不停通過窗戶,往屋裡投擲燃燒物。
放火行動應該是持續了一段時間,屋裡屋外都燃燒了起來,火勢還很大。
商陸在奔到近前後,伸手抓過一個捕快,詢問道:“為什麽放火?”
這捕快回頭一看是商陸,趕緊叉手匯報:“商捕頭,我們跟著逐魂鳥一路追到這裡,找到了殺害張生一家的趕屍匠。
他就躲在這個屋子裡面負隅頑抗,我們想要進去拿他,結果被他役使紙人,傷了好幾個弟兄,也讓我們一時間衝不進去。
牛捕頭聽到我們鳴鑼示警,帶人趕了過來增援,問清情況,查看了現場後,下令讓我們放火。
說是紙怕火,人也怕火,要用火攻的法子,將趕屍匠給逼出來!他要是不出來,就等著在裡面,連人帶紙,一並燒成焦炭……”
這個捕快的話還未講完,就聽到“轟”的一聲炸響。
熊熊燃燒的房屋,原本緊閉著的屋門突然飛出,就像是炮彈一樣,撞倒了兩個閃避不急的差役。
緊接著,從門後屋內,猛然殺出了幾個火人,直撲四周放火的差役!
其中一個火人,還氣勢洶洶的奔著商陸兩人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