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劫了長孫老道藥材的修士,就在此處盤踞。
姓王的玄光修士,不大牢靠,自個運起遁術往岩崖山去了,許恆和季聽笙也只能夠自己上路。
許恆本來想走官道,但季聽笙說他識得一條小路,直通岩崖山去,比起官道更近一些,還能免得驚世駭俗。
許恆自無不可,便由著他來引路,兩人匆匆趕了一個多時辰,季聽笙忽然往前一指,說道:“轉過前處,可見一塊怪石,越過怪石便是上岩崖山的路了。”
許恆正點了點頭,怪石已經映入眼簾,還沒為這巉岩奇貌驚歎,卻已經為其他事物所吸引住了目光。
只見岩頂之上,竟有一個道士四仰八叉躺著,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好像睡得正酣,鼾聲震天也似的響,瞧去實在要比怪石矚目得多。
季聽笙下意識放慢了腳步,有些疑惑道:“哪裡來的道士,莫非是岩崖山上那人的黨羽?”
許恆微微皺了皺眉,在他感知之中,這個道士似乎全無修為在身,但他卻不這麽認為。
這個道士的一呼一吸,間隔甚久,極為綿長,更有一種合乎自然的味道,絕不是凡俗中人能有的,許恆心中更傾向於,他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所以自己看不真切。
不過這樣一個道人,會是劫道修士的黨羽麽?
許恆念頭轉過,低聲說道:“許是高人灑脫,在此小憩罷了,我們繞了過去便是。”
季聽笙行走江湖,見多識廣,知道在這世間,什麽人物不可輕易招惹,自然也沒意見,便與許恆換了一個方向。
所幸兩人都是修士,也不會為陡峭崎嶇所阻,沒過多久,還是順利上了岩崖山,拐到了山道之上。
還沒再向山頂而去,便聞一陣衣袂飛聲,一身衲衣飄落下來,說道:“你們二人來得也太慢了些。”
許恆沒有在意他的不耐,拱手道:“王牙道長,勞你久等了。”
“罷了。”王牙沒再多說,轉而問道:“你們二人,藏好氣息再往山頂而去,需要多久才到?”
隱藏氣息,就是不能輕易動用法術甚至真氣,隻憑自身腳力。不過即使如此,修士身體強健,爬山攀岩也非難事。
岩崖山雖然峭拔,但是季聽笙默默算了一算,便道:“一刻鍾足矣。”
“那就一刻鍾。”王牙道:“兵貴神速,你們二人到了山頂,我立即便追趕上來,齊齊出手突襲,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怕兩人不解,他又解釋道:“我要運轉法力積蓄劍氣,難以隱藏玄光,不能靠得太近,所以才叫你們先行一步,我在山下運法等候。”
許恆挑了挑眉,在他劍匣之上看了一眼,便果斷應下,季聽笙也從善如流,兩人當即行動起來。
岩崖山沒有什麽林木,不過怪石嶙峋,還算方便隱藏行蹤,兩人將氣息匿了,悄然朝著山頂而去,未久,便已望見岩崖,卻發現崖頂之上,不知何時竟然起了幾座房舍。
這些房舍,卻是岩崖山本沒有的,通體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是什麽建成,門窗全都閉著,沒有絲毫進光,瞧去十分滲人。
季聽笙遠遠望著那些房舍,正要低聲說些什麽,忽然皺了皺眉:“這是……?”
許恆回頭一看,他在腰間摸了摸,竟將許恆給他的那符紙掏了出來。
“許兄。”季聽笙目露怒色,低聲道:“那個妖人也在此處。”
許恆微微眯了眯眼,他還記得和季聽笙衝突的那怪道模樣,一頭瘌痢,醜惡非常,與長孫老道所形容的,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看來這裡,並不只那劫道修士,或者說劫道修士,並不僅僅一人。”
“不好!”季聽笙反應過來,雖然心有怒氣,還是強行冷靜道:“需得快些調頭,與王道長說明情況,再作計議,否則衝突起來,對方突然冒出幾個幫手,就來不及應變了。”
許恆皺了皺眉,抬頭望著天,說道:“或許……已經晚了。”
在山上時,凌靈秀說他的神念,要比常人強大得多,即使修為在他之上的人,也未必能夠與他比較。
許恆其實一直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但若告訴他人,現在他在崖頂邊上, 能夠隱隱感知得到,山腳下有一股金銳之氣,驟然衝天而去,朝著岩崖山頂飛來,定要驚掉一地下巴。
許恆目光一束,低喝一聲:“走。”便將身一縱,似飛一般朝著崖頂疾掠而去。
“什麽?”季聽笙還沒反應過來,但見許恆動作,只能將牙一咬跟了上去,卻沒想到下一瞬間,天空之中驟然傳來尖嘯之聲。
季聽笙抬頭一望,只見一道金白光芒疾飛而至,在崖頂之上驟然一停,緊接金光一轉,便有道道劍氣如雨落下,轟在了崖頂的幾間屋舍之上,竟將那幾間屋舍,瞬間轟地飛灰煙滅——
這麽說倒十分應景,原來那黑漆漆的屋舍,本來就是法術構築而成,被劍氣一轟,頓時化作圈圈黑煙,彌漫開來。
“什麽人!”黑煙之中,傳出一聲怒吼:“敢襲擊我南山道人!”
下一刻,便有一道烏赤光芒衝破黑煙,朝著天上的金白光芒飛打而去,兩者瞬間交擊了十數次,竟然不分上下!
“這南山道人什麽來歷,竟然能與王牙的飛劍術交手,短時間不分上下?”季聽笙眉頭一擰,但已無暇去想,他隨許恆到了崖上,便有三四名模樣醜陋的道士,從黑煙中衝了出來,與兩人照上了面,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個瘌痢怪道。
“是你們……”那瘌痢怪道見到兩人,面露愕然,旋即獰笑一聲,正要說些什麽,在轉瞬間,臉色卻已僵住。
“著!”許恆沒有絲毫廢話之意,一拍腰間,頓時飛沙走石,天昏地暗,一道金風狂卷而出,瞬間殺到了幾名怪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