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小龍湫鎮上,那幾個接受了外來力量,異變成血水的神棍。
今日伊莉絲、伊爾絲、西格的腦海中,他們的靈魂,同樣有高緯度的存在進行了加持。
在沒有弄清楚他們背後的存在時何等人物前,刑天鯉可不會冒冒失失的和他們硬碰硬。
這一世,雖然修為不複,但是陽神依舊。
理論上,刑天鯉就擁有天仙級別的壽命。
如此漫長的壽命,只要不自己作死,只要小心行事,依靠《天地熔爐一炷香》這部性命交修的根本法,哪怕是末法時代,他也能淬煉出驚天動地的修為。
為什麽要冒險呢?
暗語森林的主樓,是一座有著濃鬱法璐仕老貴族風韻的小型城堡。主樓的佔地面積就超過十畝地,外牆密布拱柱、大窗,到處都是華麗無比的淡粉色石材,裝飾以精美絕倫的鮮花雕飾,好些地方更是塗抹了金箔、銀粉。
整座城堡,就好像一隻濃妝豔抹的肥天鵝。
這正是曾經的法璐仕王國,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們最喜歡的格調。
刑天鯉潛入了主樓地下,神魂之力放開,覆蓋半徑達到三十丈的神魂之力,好懸沒能將整個城堡籠罩在內。
恢弘的城堡,內部充斥著密道、暗室,好些地方刑天鯉看到了單面鏡子後面,頗為精巧的偷拍工具,還有大量的竊聽器械密布在各處牆體中。
在那一間間陳設極度奢華、極度糜爛的房間內,好些男女,正在歇斯底裡的放縱源自骨髓裡的獸性。在這些人當中,刑天鯉甚至看到了一名英吉士總領館的二等軍事參讚,白天裡還製服筆挺、人模人樣的他,此刻正被捆得和粽子一樣,‘嗷嗷’歡呼著,迎接兩名壯碩女人咬牙切齒的鞭撻!
二等參讚閣下痛得是齜牙咧嘴,但是他的臉上不見絲毫痛苦,只有最誠摯的開心和快慰。
刑天鯉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神魂之力籠罩之處,比這更加離譜、汙穢的事情比比皆是。
刑天鯉側耳聆聽,更聽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說,萬國租界總巡捕房的巡捕總監,來自聖諾曼王國的老將軍戈德曼,正在和聖諾曼王國駐平海城萬國租界總領事格林曼,兩個老男人坦誠相見,抽著煙卷,喝著美酒,商討著撫恤金的問題。
刑天鯉偷聽的時候,兩人已經達成了默契。
格林曼會促成租界各國分別拿出一筆款子,充當白日裡‘犧牲’的那些巡捕的撫恤金。
但是呢,撫恤金會一分為二,三成歸屬那些死去的巡捕所有,七成則是在幾家私人銀行轉一圈帳後,進入戈德曼、格林曼,還有幾個相關人士開設在艾美聯邦儲備銀行的秘密戶頭。
戈德曼揮舞著雪茄,得意洋洋衝著格林曼大笑:“放心吧,老朋友。所以我選擇讓東雲人充當底層巡捕,就是因為他們的死活,沒人在乎。”
“死一個,死十個,死一百個,死一千個東雲巡捕。我們只要給出最多一百個其他國籍巡捕的撫恤金,就足以安撫他們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家屬啦。剩下的經費,當然歸我們所有。畢竟,是我們給了他們拿撫恤金的機會,不是嘛?”
刑天鯉直翻白眼,可憐的東雲巡捕。
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神魂之力,迅速凝縮到了城堡中部,一間風格和其他房間迥異,通體呈現出淡綠色,裝飾以大量綠水晶雕琢出的羽毛、樹葉、飛鳥等配飾的雅致房間。
一頭銀白長發,眼角略帶魚尾紋,從面相上,讓人感覺‘很有一把年紀’的女人,穿著一件淡綠色的宮裙,手持一根長長的煙管,斜躺在一張沙發上。
她靜靜的抽著煙,不時噴出一縷淡青色的煙霧。
房間內,另外幾名綠衣女子,正忙碌著核對帳本,她們面前的長桌上,碼放著厚厚的,一疊一疊的大額鈔票,以及一張張用過印章,簽署了名字,見票即兌的個人支票。
過了好一會兒,幾個綠衣女子核對完成,將所有數字匯總,記在了一個小帳本上,然後交給了白發女人:“殿下,過去三個月,‘暗夜香’的銷售不錯,比去年同期增加了十二個點。”
“尤其是我們用製造‘暗夜香’殘留的雜質,調配出的‘極樂香’,向東國的底層百姓銷售,過去三個月,比去年同期增加了二十四倍。”
“您的計劃完全正確,進入聖母教的那些雄性,利用各地聖堂的影響力,為‘極樂香’的銷售增加了很大的便利,而且,非常安全!”
刑天鯉莫名的頭皮發麻。
‘暗夜香’,他知道是什麽玩意,東國調查室的情報中有記載,就是那種讓萬國租界的達官貴人們流連忘返,號稱從植物中提取的天然精華,對身軀完全無害,卻又能讓人忘卻一切憂愁、放下一切壓力的奇異玩意兒。
但是這‘極樂香’。
刑天鯉的面色一沉,希望不是他想的那種東西吧?
得動用英吉士王國和艾美聯邦的官方力量,去查查這所謂的‘極樂香’了……真希望,不是那種玩意兒。但是,除了那種玩意,還能是什麽?
“同時,‘夜語酒’的銷量也增加了二十個點,可是近期我們的產量下降了三十個點。黑婆羅洲那邊,‘白鵝膏’的供應出了問題,我們正在想辦法解決。”綠衣女子低聲冷笑:“那些卑劣的雄性,一大把年紀了,還在這種事情上浪費生命。”
“要不然,他們怎麽是低劣的雄性呢?過多的**,讓他們永遠無法窺探更高的維度。”白發女子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嬌嫩,甜美,和她老態的長相格格不入。
“原材料的供應,盡快想辦法解決。”白發女子眯了眯眼睛:“至於現在的銷量問題嘛,我記得,‘鬼面綠紋菇’可以平代‘紅環白鵝膏菌’?”
幾個綠衣女子同時看了過來。
“在原材料供應恢復正常之前,用我們自家種植的‘鬼面綠紋菇’釀造‘夜語酒’。將這些殘次品混入入正品裡,賣給他們吧。”
“卑賤的雄性,他們索要的,不過是那短暫的歡愉。他們要什麽,我們就提供什麽。至於說,他們會因為那一點點有害的雜質,對壽命造成影響。你們在乎他們早死幾年,或者十幾年麽?”
綠衣女子們同時露出了譏誚的笑容,用力的搖了搖頭。
白發女子翻了翻小帳本,歎了一口氣,將小帳本塞進了沙發一頭的小櫃子裡,輕輕的揮了揮手:“入庫吧。這些小紙片,這幾天,盡快兌換成黃金和白銀。”
白發女子吐了一口青煙,在沙發上猶如一條慵懶的貓兒一樣扭動著身軀:“啊,可愛的,充滿魔力的黃金和白銀,哪怕只是暫時擁有它們,都讓我心醉!”
停下了扭動,白發女子抬起頭來,認真的吩咐道:“加大‘極樂香’的調製,盡可能的,讓這個國度的所有底層百姓,都成為‘極樂香’的客戶……當這個龐大的國家,無數的子民,都成為深度的癮君子,你們知道,這意味著多大的一筆財富麽?”
“無數的黃金,無數的白銀!”
“哦,我愛死它們了。黃金和白銀,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麽神奇的金屬?而且,在這個該死的,原始而蒙昧的國度,居然他們擁有這麽多黃金和白銀!”
刑天鯉的心,徹底冰冷。
‘癮君子’三個字,讓他打消了任何僥幸,就是那種該死的東西了。
綠衣女子們離開了房間。
白發女子用力抽了幾口煙管,抓起一支銀鈴,輕輕的晃了晃:“帶三個最健壯的雄性上來。”
輕輕的哼著歌,白發女子站起身來,極靈巧的在房間裡盤旋起舞。她輕盈的舞動了一陣子,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了一條長長的,密布荊棘倒刺的綠色長鞭。
手腕輕輕一震,長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白發女子輕笑道:“真是無聊而乏味的生活,無趣的世界,也只能聽聽那些卑劣雄性的哀嚎,勉強算是一丁點兒樂子罷?”
刑天鯉瞳孔微縮。
三名身體纖細,靈巧矯健的青年悄然走進了房間。他們猛不丁看到白發女子手上的長鞭,身體齊齊一震,眸光一陣散亂,精致的面孔上,露出了無法控制的驚懼之色。
他們手指痙攣,雙腿戰栗了一陣,最終猶如被馴服的野獸一樣,乖巧的跪在了地上。
長鞭撕裂空氣。
刺耳的皮肉撕裂聲不斷響起。
白發女子輕輕的笑著,甜美的笑聲中,她宛如花蝴蝶一樣輕盈的起舞。
三名青年跪在地上,很快就被抽得遍體鱗傷。
他們血肉中,強大的生命能量在奔湧,被皮鞭撕開的傷口,又在不斷地快速修複,這讓他們可以承受更長久的鞭撻,承受更長久的痛苦。
刑天鯉呼出了一口氣。
搖搖頭,他對這些人的行徑不做點評。他繼續在地下遊走,跟著那幾個在密道中快速穿行的綠衣女子,來到了城堡最下層,被一扇厚達一尺的合金大門密封的地庫。
綠衣女子們將帳本,還有厚厚的鈔票、支票等,悉數放進了地庫。她們不多停留,關上了大門,打亂了門上十二枚碩大的密碼轉盤後,就徑直離開。地庫隱秘的入口外,小小的空間中,就留下了一頭體格壯碩,體長一丈六尺開外,遍體白毛銀紋的猛虎駐守。
地庫的地板,鋪了尺許厚的石板,上面更鋪設有一層半尺厚的鋼板。
青銅色的幽光浮動,地下的泥土快速熔融,被刑天鯉傾力運轉功法,硬生生熔蝕出了一條六尺直徑,直通地庫的地道。尺許厚的石板,半尺厚的鋼板,面對刑天鯉傾力發動的《天地熔爐一炷香》,也是如此的脆弱,呼吸間就被他熔蝕一空。
刑天鯉飛身而起,悄然無聲的進入了地庫。
好大的手筆。
長寬近十丈的地庫中,密密麻麻的碼放著一口口大箱,刑天鯉隨意開啟了幾口木箱,裡面盡是一塊塊鑄造精美的金錠和銀錠。他大致估算了一下,就這地庫中的黃金,大概在百萬兩開外(取一兩三十三克,百萬兩大概三十三噸上下,兩立方米不到)。
而地庫中,白銀的數量,是黃金的三十倍開外(千噸白銀,一百立方)。
除此之外,地庫中還有大量的各國銀行發行的鈔票,大量的個人支票。在牆壁上,一列合金鑄成的小保險櫃中,更儲存了大量各色寶石、各色珍珠製成的飾品,以及東國人最喜歡的各色美玉製成的飾物。
在幾個保險櫃中,刑天鯉還找到了一些地契、房契,不僅有萬國租界的,也有平海城的,碣石郡、江東行省,甚至其他幾個行省的地契、房契應有盡有,其總值頗為驚人。
這是一筆極其龐大的財富,極驚人的財富。
只是,想到‘極樂香’三個字,刑天鯉就眼角一陣陣抽搐,心頭殺意漸起。
刑天鯉大袖一揮,無形之力憑空而生,一塊塊銀錠飛起,不斷落入他幽光閃爍的手掌。他低沉的呼吸著,心臟、肝髒,兩口大鼎劇烈震蕩,兩縷金光急速燃燒,五彩氤氳之氣洶湧澎湃,青銅色幽光大盛,一塊塊白銀不斷在掌心消融。
清氣上升,滋養神魂。
濁氣下降,強大肉體。
和合之氣彌散周身,提升修為,強大精血。
一縷縷強大、精純的本命精血不斷從骨髓中滋生,刑天鯉清晰聽到了自己身軀發育,骨節錯動的聲響,更聽到了自己五髒六腑傳來的隱隱雷鳴,以及筋腱、肌肉好似琴弦跳動的‘嗡嗡’震鳴。
體內,兩口大鼎在快速生長。
耗費白銀這等貴金屬進行修煉,是極奢侈的,但是效率,也高得驚人。
隨著精血不斷滋生,修為不斷提升,刑天鯉點出一滴滴精血落在紫綬道衣上,將剩下的七十二片筍殼中的小空間也一一點開。
一百零八個小型空間,每個空間雖然只有三尺見方,但是也足以容納地庫中的一切。
刑天鯉繼續煉化那些白銀,耗費了大概百分之一的白銀後,他順利的將一百零八個小空間,悉數提升到了長寬高五尺開外。
如此容量,足夠裝下地庫中的所有東西。
大袖一揮,無形勁風悄然浮動,所有金錠、銀錠,所有鈔票、支票,所有地契、房契,所有珠寶首飾、玉石佩飾等,地庫中的一切,全都滾滾飛入一個個儲物空間。
片刻的功夫,除了原本裝載這些金銀財物的木箱,就連牆壁上的合金保險櫃,地面、天花板、四壁上鑲嵌的厚重鐵板,都被刑天鯉搜刮得乾乾淨淨。
地庫中,就留下了一堆,大概三個立方的炸藥。
這是刑天鯉給熊山組的東雲浪人們準備的軍械,他盤算著,在末法時代,炸藥比法力要便宜得多,所以他也就隨身攜帶了這麽多炸藥,這顯然是極其合情合理的事情。
將這些炸藥堆砌在地庫的合金大門後方,刑天鯉掏出了導火索、雷管等物,布置了一個稍稍觸碰,就立刻爆炸的絆雷。
他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從剛才自己開辟出來的地道,又鑽回了地下。
他沒有施展土遁,而是一路熔蝕泥土,在地下開辟出了一條長有數裡,直徑六尺的地道,從暗語森林的主樓下面,一直通向了遠處的一座小型聖堂。
地道的出口,刑天鯉架設在了小聖堂後花園的雜物房內。
這麽做,是否有效,又會滋生什麽樣的效果,誰知道呢?
反正,他隻管架秧子點火,至於說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愛怎麽的怎麽的吧。無論是暗語森林的這群人,還是聖母教背後的帝斯等人,能有一個好人麽?
拍拍手,離開那座平日裡只有三五個傳教士日常布道的小聖堂前,刑天鯉又隨手往後花園濃密的花叢、草叢中,丟了數十塊銀錠,丟了兩塊金子,丟了百來張面額最小的鈔票,以及幾件看上去最不起眼的珍珠首飾。
就算有明眼人看出來,這是栽贓嫁禍又如何?
反正道爺就這麽幹了!
道爺就這麽煽風點火!
離開這條街道,回到楓丹白露街,找到了自己剛才停在路邊的汽車,天色已經蒙蒙亮,在那地庫中,刑天鯉卻是忙碌了半個晚上。開車到了一家通宵營業的酒館,撥通了英吉士總領館東國調查室的值班電話。
他以自己剛晉升的調查室少校的身份,向東國調查室下了命令,讓他們盡力收集‘極樂香’的情報。
他想要知道,極樂香究竟是誰在售賣,通過什麽樣的渠道售賣,在萬國租界,在平海城,甚至在碣石郡、江東行省,甚至是整個東國大玉朝,又有多少人成了極樂香的使用者。
放下電話,刑天鯉回到車上,拿出了之前收攝的熊毛和虎毛,念動咒語,一摧法力,兩根粗硬的毛發燃燒,細細的青煙升騰,宛如箭矢一樣飛了出去。
“這活兒,乾得粗糙!”刑天鯉看著順利發動的追蹤法術,感慨道:“真不怕對頭追上你們?或者,給你們一記傳說中的‘釘頭七箭書’什麽的?”
汽車在清晨空蕩蕩的街道上疾馳,很快就離開了法璐仕人的地盤,向著東北角落,一路到了萬國租界東北角,郊外的一座莊園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