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歡道君眼皮顫了顫,恢復意識之後,隻覺後腦杓劇痛,小腹也痛到不行,第一反應就是運轉靈力修複傷口。
結果靈力運轉到一半,就開始感到頭暈、惡心,只能翻轉上身,對著旁邊大吐特吐。
青鸞道君使重劍,劍法卻格外靈巧。
她討厭跟人打交道,尤其陌生人,一個眼神對視,都能讓她渾身不舒服。
所以整個修仙界,在打悶棍方面,怕是都不會有人比她更擅長了。
重劍襲頭,痛得人懷疑人生,精準的暈過去,還不會死,這精準的控制力,想要練出來,沒有別的捷徑。
當敲的人多了,自然就會了。
正午的陽光很刺眼。
山溪水卻很涼。
尋歡道君趴在岸邊,吐出一堆穢物,引得無數魚兒爭搶,尾巴蕩起水花,澆了他滿頭滿臉。
然後,尋歡道君整個人徹底清醒了。
明誠道尊十分體貼,早已將他傷口處的劍氣拔了出來,此時靈力一轉,傷口處一片麻癢,肉芽鑽出,不過片刻,傷口就已愈合。
“前輩!”
尋歡道君療傷的同時,立刻站起來,微微後退兩步,行禮之時,全身戒備。
渾身只剩一條褲衩子,對他來講並不算什麽事,有時候玩嗨了,什麽都不穿也是常有的。
手指頭上好幾個儲物戒都不見了,這才是最要緊的事。
裡面有不少他契約過,卻又不常用的東西,此時尚能感應到它們的位置。
和那“柳飄飄”的行進路線保持一致。
所以,他這是被人騙了感情,搶了錢財?
面前劍修一臉憨厚。
劍背著劍匣,一身青衣隨著山風飄蕩,頗有幾分瀟灑不羈。
在他身後,水潭裡,一隻翻江鱷正在開心的玩水。
尋歡道君不由心一涼。
都這樣了,竟然還留個人守著他嗎?
正這麽想,就聽那劍修一臉誠懇的感歎:
“哎,這刀修可真厲害,一刀下去就是一個透明窟窿,嘖,多虧小顧你身體好,恢復得快。”
尋歡道君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玩兒得那麽花,身體虛到爹娘常年跑丹心派求藥,誰不知道啊?
還體質好。
正要發火,又知道自己這會兒“丟盔棄甲”,渾身上下只剩本命仙器,說不定連那翻江鱷都打不過,忙低下頭,平穩情緒。
“這丹心派真是越來越不行了,劫修到處都是,你這孩子也是倒霉,多虧我路過遇到了,也是你時來運轉了,我正好要去合歡宗訪友,順路就把你給帶回去吧!”
大概怕傷了他自尊,明誠道尊說完,還不忘小聲嘀咕:“搞成這慘樣,半路遇到仇人,就別想囫圇個兒的回去了!”
這是一個強大的劍修,渾身靈機外放,哪怕多看他幾眼,神識都刺撓。
“柳飄飄”同樣是個劍修。
碧焰城北城門外匆匆一會,雖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但那扎人的感覺,卻是不會錯的。
之前以為是個木系醫修,想來都是她的偽裝。
而且,有秘法指引,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柳飄飄”現在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一路向西。
那是元嬰修士絕對不可能有的速度。
沒跑了。
他被萬劍宗那群癲人,給仙人跳了!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呵呵,萬劍宗,明誠。”
果然!!
尋歡道君差點尖嘯出聲!
欺人太甚!
萬劍宗何時竟跟他們合歡宗搶生意了?!
打了他,搶了他,留下個人來,卻不是為了守著他,聽他這話,竟是還想繼續撈一把!!
心裡憋屈至極,奈何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想要保命,只能認栽。
“多謝前輩!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到底年輕,壓不住心頭憤恨。
牙都要咬碎了,他才憋了這麽一句出來。
明誠道尊也不介意,叫一聲“大江,走了”,袖子一甩,直接把他裝到袖子裡,就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合歡宗。
這種紈絝軟腳蝦,連魏文心都有信心戰勝,他更是不會看在眼裡。
碧焰城位於丹心派西部,距離合歡宗特別近。
之前尋歡道君帶著魏文心走了那麽多天,一來是從無邊海邊鎏金城出發,二來故意拖延時間。
現在明誠道尊一路疾馳,當天晚上就到了合歡宗。
顧家夫妻本是家族聯姻,平日裡各玩各的,感情也沒多好,但對唯一的兒子,卻都是真心疼愛。
與孩子成器不成器沒多大關系。
物尚且以稀為貴,何況血脈呢?
眾所周知,修仙界子嗣困難,尤其高階修士,想要生個孩子,還得是兒子,那可太不容易了。
見明誠把孩子給送回來,兩人什麽都沒問,備上重禮,反覆謝過,見他要走,立刻客客氣氣的把人給送到山門外。
明誠道尊也不矯情,拿了東西,就老老實實的走了。
一個化神修士的買命錢,八樣禮,全是至寶,他拿得是一點也不虧心。
這種事情,就算知道怎麽回事,該認也得認。
至於之前說的,來合歡宗訪友,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個幌子,誰也沒當回事。
萬劍宗那群癲人,平日裡最是看不起合歡宗修士,另一脈正經人還好,好歹還能交到幾個正常朋友,他們這一脈習慣走捷徑的,他們最是看不起了。
說起明誠,顧家兩位尊者不過打過幾次照面,真要說私交,那是一點沒有。
他說顧思平是被人打劫了,他正好路過,見他受了重傷暈倒在路邊,正巧順路,就給他們送回來了,但兩口子都知道,事實並不是那麽回事兒。
把人送走,當然要回來審問自家兒子。
錢財可以失去,但教訓必須吸取。
“你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跟娘說一說呢?”
回到家裡,各種強筋健體的丸子吞一把,再把那傷藥吃一顆,尋歡道君肉體上的傷害,早就好得徹徹底底,但他那顆心,卻是傷了個千蒼白孔。
這會兒被他娘一問,整個人癱在榻上,不願張嘴。
實在是太過丟人。
“跟娘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顧夫人揮揮手,示意一臉怒容的丈夫先出去。
很快,她就靠著無往不利的溫柔,撬開了兒子的嘴。
“機緣?”
女修摸著光滑白皙的下巴,問清二人相遇的地方,眼神一凌,立刻出門,直奔無邊海。
對沿海的宗門來講,屬於他們這段海岸的近海區,和他們的後花園沒啥區別。
夫妻倆到了那地界,將周圍幾百海裡一寸寸的掃過,不過半天功夫,就找到了一處深埋地下的巨大空洞。
二人緩緩下沉,來到那邊緣燒成琉璃色,中間整整齊齊立著無數石柱的礦坑裡,夫妻倆並排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齊齊歎氣。
毫不掩藏的天火灼燒痕跡,還有出面送人的明誠道尊……
自家這兒子,修煉天賦不是一等一,心性也不是一等一,腦子還不好使。
與這樣的大機緣擦肩而過,竟還有心情在那糾結兒女情長。
哦,還不算呢!
頂多算是單相思。
還是個連對方到底是誰都沒有摸清楚的單相思。
“柳飄飄柳飄飄!你看你娘我,像不像柳飄飄?!”
顧夫人氣到當場吐血,回到宗門,一巴掌呼兒子臉上,那是一點也不留情!
顧思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娘。
他都這麽慘了,怎麽還這麽對他?
之前不還心肝寶兒的哄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