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百鳥湯燉了兩天兩夜才得,三個小的分了一些,已經被攆回各自峰頭養傷去了。這會兒魏文心正捧著個大海碗,和嶽錦秀對坐著喝湯,順便商量首飾的款式。
見師祖來了,忙招呼她坐。
明真道尊難得板著臉,斜了她一眼。
在氣人這方面,她這好徒孫是真的天賦異稟。
“收拾收拾,跟我出去一趟。錦秀也一起吧!”
魏文心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宅家搞研究,順便把開礦技術給整理出來,根本不想出門,自是要問一問的。
“師祖,去哪兒啊?”
明真道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跟她講:“你師叔前兩天回來了,她那隻青鸞突破在即,不得有失,我直接帶她倆回了我那兒閉關,跟她們說我要出去幾年。”
見她眼神掃過面前這鍋湯,魏文心立刻就懂了。
師叔在乎小青,小青在乎那群靈禽,她又在乎自家師弟師妹。
聽聞師弟師妹被群毆,一怒之下抓了百鳥林那麽多靈禽來燉湯,把那群已經化形的靈禽氣到吐血。
若被小青知道,影響突破,師叔再是對她好,也會心生隔閡。
畢竟小青於師叔來講,是猶如家人般的存在。
現在師祖替她把師叔和她的靈禽穩住了,既然說要出門幾年,就得真的出門幾年。
不然若是小青突破得快,很快就出關了,師祖怕是難做。
為了徒孫,哄騙徒弟,徒弟心裡不酸才怪呢!
那可是師祖唯一的女徒弟,打小當女兒一樣養大的,這種修羅場,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那師祖一個人去吧,我還——”
不等她說完,明真道尊倆眼一瞪,她頓時就不敢再說了。
師祖為了她,必須出去遊歷幾年做樣子,她這個罪魁禍首沒道理宅在家裡過清閑日子。
再有一個,師祖過些年就要飛升,這次說不定也是最後一次遊歷青寰,想跟老朋友們好好告別,想去熟悉的地方再看一看,想讓最疼愛的後輩,全程陪伴在身邊……
如此一來,若她飛升出了意外,也沒有遺憾了。
若她飛升成功,日後魏文心出了意外沒法飛升,於她而言,這段路途也是個念想。
想明白這一點,魏文心欣然答應。
青寰界很流行這樣的飛升遊,帶著晚輩,除了讓她長見識,最重要的是帶她認人。
這可都是寶貴的人脈,關鍵時刻可以救命的。
嶽錦秀明白過來,自不會厚顏跟去。
沒見人家師祖連其他徒孫都沒有帶,隻帶了魏文心麽?她跟著去像什麽話?
“師祖,文心重傷未愈,沒法煉器,我還趕著去給南璃定做首飾,就不跟你們一道了。”
魏文心這傷起碼要將養一年半載,在這之前,是不好煉器的。
明年她就要隨父母去禦獸宗給黎曼曼的老祖祝壽,她絕不能容許自己一露面就輸了。
魏文心想想也是。
“你那套首飾我剛做了隻鐲子,剩下的等我傷好了再給你做,你有空可以慢慢設計,回頭我按你心意來。”
“沒事,不急,等你修為高了,我還更佔便宜呢!”
明真道尊禮貌的去了院子裡,給兩人留足說話的空間,待魏文心送完嶽錦秀回來,才帶著她出了門。
——
萬劍宗位於群山之間,周圍都是荒無人煙的莽莽叢林,林間各種荊棘遍布,根本無從下腳。
魏文心好幾十年沒有出門,看到這些,也沒有恍如隔世之感。
實在是修仙界的變化,總是很慢很慢。
“師祖,我們去哪?”明真道尊考慮到她受了傷,這次出行沒有禦劍,而是選擇乘車。
靈獸拉車,也是劍修的本命劍少數能接受的幾種交通方式了。
車廂很大,內裡施了空間之術,上下兩層,房間足有八個,進門就是一間挑空的茶室,布置得溫馨又舒適。
拉車的四頭風屬性靈獸耐性極好,拉車又快又穩。
魏文心上了車,與師祖在茶室裡一邊喝茶一邊閑聊。
“先去萬劍城好好喝頓酒。”
師祖眼神放光:“仙酒節又要到了,肯定有好酒。”
魏文心有點為難:“師祖,我重傷未愈……”
她也是個愛酒之人,但師父自小就管得嚴,身上有傷,是不許她喝酒的。
這一點,明真道尊顯然也知道。
“當然是我喝,你看著!”
見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明真道尊心情相當愉悅。
片刻後,忍不住歎口氣,語重心長道:
“我這也是給你長長記性,以後我不在青寰界,你做事最好不要那麽衝動。之前南海派的事也就罷了,事涉尊嚴,死也不能退,但百鳥林這事兒,你多少有點不顧你師叔的顏面。”
打都打完了,還非要去抓了師叔養的靈禽回來燉湯,實在是太過小氣了些。
就跟那凡間界的老太太似的,自家孫子被隔壁碎嘴子老太婆欺負了,立刻去抓了人家的雞回來燉湯。
真是……
魏文心正色道:“我之所以這麽做,只是為了告訴所有人,但凡有人膽敢像這群靈禽那樣圍毆小二他們,不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她不過是把師弟師妹的生命,看得比師叔的顏面更重,舍不得她們受到傷害罷了。
明真道尊覺得好笑:“你以為,在我心裡,小二她們的性命比不上你師叔的顏面?”
魏文心別過臉,默認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待我飛升上界,你明誠師叔祖也快了,到時候你又該依靠誰呢?你這麽愛闖禍,你師父不可能不去遊歷,不可能不閉關,到時候動輒幾十年不見人影,你又該怎麽辦?我這麽殫精竭慮,又是為了誰?”
魏文心感念師祖替她著想,但——
“今日一群靈禽就敢圍毆她們,回頭豈不是人人都敢欺負她們?師叔沒有把靈禽教好,是她的錯!師祖,你要講道理!該被責備的是師叔!不是我!我沒錯!”
明真道尊溫柔的看著她:“但是文心呐,這個世界,很多時候沒有道理可言,只有強,還有弱。”
作為更弱的那個,很多時候都必須強忍不公與怒火,去聽別人怎麽說,去看別人怎麽做。
是沒有話語權,也沒有決定權的。
魏文心漲紅了臉:“師祖,你看不起我!”
她現在元嬰中期,很快就可以進階後期,師叔也不過化神初期,她有信心,五百年內追上去!
“我知道你在同階修士當中很強,甚至比你師伯家的大師兄還要強,可那是你嫡親的師叔,本該是你的助力,你何苦要惹她不開心呢?”
魏文心冷笑:“難不成我魏某人在她心裡還比不上一群尚未開智的靈禽嗎?若師叔果真這麽想,那這師叔不要也罷!”
完了又滿臉委屈:“而且,師祖你這也未免太看不起師叔了。”
青鸞道君雖不喜人際交往,但心胸豁達,並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明真道尊愣了一下,貌似……還挺有道理?
咳咳,我是第四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