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魚十八吃,賓客又很多,那麽大一條魚,兩個月之後也只剩下一具潔白如玉的骨架,被九鼎道尊送給了離火派的朋友。
宴席結束,所有人心滿意足,知道她倆關系好,也沒人羨慕。
那女修肌肉虯結,站起來胳膊比魏文心大腿還粗,看起來很是英武。
得到饋贈,她很高興,咧著大白牙說要用這骨頭煉製一套廚具送給九鼎道尊。
然而九鼎道尊抬頭看了看天,卻遺憾的歎了口氣:“阿園,來不及了!”
意識到什麽,那名叫阿園的煉器師愣了一下,還是忍下不舍,擠出了燦爛的笑,大氣的拱拱手:
“山水有相逢,來日皆可期。你先去,我很快就會上去找你!”
這些日子魏文心一直在努力乾飯,把“多吃幾口”貫徹到了極致,收獲是相當大。
見師父突然把自己撈起來,還有點奇怪。
見眾人目露不舍,才隱隱意識到什麽,不由驚訝的看向九鼎道尊。
只見她面上雖有不舍,看起來卻格外灑脫:
“諸位老友,時機到了,我得先走一步!我這些徒弟們,以後可就拜托諸位多多看顧了!”
萬劍宗這二百來年只有一人飛升,當時魏文心還正好離家出走,去了天音宗,因而這還是她第一次待在飛升現場,不由睜大了眼睛!
明月閣縮小,進了九鼎道尊識海,眾人被她輕輕放下,卻是又回了入口處那個大花園。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諸位道友,別忘了好好吃飯。臨別送點小禮物給大家,還望大家不要嫌棄。”
眼見著有東西裹著靈光飛到身前,魏文心一伸手,隻覺手心一沉。
靈光散開,卻是一套十分精美的餐具。
的確只是留紀念的小禮物,不過高階法器,勝在造型可愛又成套,還帶著九鼎道尊的私人標記。
魏文心鄭重收起,情知此時此地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還是行了個道禮,遙祝一句:“尊者,一路順風,有緣再見!”
九鼎尊者像是聽到了,衝著她笑了笑,隨即抽下頭上墜著龍鱗的長簪,悍然抬頭。
短短一瞬,九鼎道尊整個人氣勢都不一樣了,不複之前溫婉慈祥,一下變得凌厲有鋒芒。
關於飛升的過程,魏文心在書本上看過無數次,但親眼看到,還是感到十分震撼!
天好似破了個大窟窿,刺眼的金色霞光緩緩降下,哪怕只是靠近,靈氣都濃鬱得讓人有種溺水的錯覺。
魏文心知道,這是為了讓飛升者法體慢慢變化,待到飛升上界,才不會因為上界靈氣濃度大而感到不適。
接引玄光降下的靈氣有限,周圍若是太多人搶奪,很有可能造成飛升者本人改變不夠,從而導致她沒法平安度過界河。
這是所有修仙者啟蒙時就會學習的常識。
為了不結下仇怨,所有人齊齊後退,留下空蕩蕩的莊園,還有霞光中一臉淡定的飛升者。
以那青衣女修為首的弟子們站在最前面,此時全都一臉緊張在那祈禱,但面上卻沒有意外之色。
顯然,對於師父想做的事情,她們很清楚,也早已做好了預案。
其他人則保持距離打坐靜候。
若是順利,送好友一程,來日有緣還能再見;若是不順,大家出手,也能救下她的命來。
這種時候就能看出一個人人緣好壞了。
所有列席之人,將食為仙莊園圍了個水泄不通,保管一隻小蟲子也沒法偷溜進去。魏文心修為低,又沒經驗,隻當是來吃一頓高級的席,沒想到吃著吃著,就吃成了一位大乘食修的告別宴。
心血來潮之下,最後一次用盡渾身解數來做一頓飯,借此感悟飛升契機。
成功了,在朋友們注視下順利飛升,不成功,就當請好友們搓一頓。
別說魏文心不知道,剛開始所有來客都不知道九鼎道尊有這打算。
還是在菜一道一道上來之後,聽她話中隱有告別之意,才慢慢領會到。
魏文心呆呆的看著,直到九鼎道尊適應半晌,頂著靈壓,微笑著擺擺手,一步又一步,雖然緩慢,卻堅定的踏上了登天路,最後消失不見,隻留滿天霞光,她才長舒口氣。
大能飛升,在這附近感悟大道事半功倍,哪怕不修煉,修為都會緊實幾分。
眾人默默在此打坐,直到最後一場靈雨落下,才紛紛起身。
來時是夜,此時也是夜。
夜風微涼,花園裡草木一下拔高許多,就連此地靈脈都提升了一個等級。
先前的熱鬧不再,那道神妙的月洞門後,此時也露出了一條小路來。
九鼎尊者的徒子徒孫們顧不上難過與不舍,開始張羅起送客的事來。
師父飛升了,眾人失了依仗,這“食為仙”的招牌更不能搞砸了。
這種情況下,相熟的長輩們自是不會直接離去,就連她們一行人也過去說了幾句話才走。
人群慢慢散去,魏文心頓覺悵然若失,很有點繁華盡退的蒼涼。
聞音道君與惜音道君要去飄雪宗東北的極境險地收集太陰玄光,當先告辭離去,留下四人在涼亭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魏文心等了許久,見花雁二人含笑看著自己,就是不說,歎口氣,自覺的把那份清單拿了出來。
“保險起見,這是兩份材料的量。”
二人愣了一下,竟真的接了過去,看過之後,對著師徒倆拱手行禮,道了句“大恩不言謝”,這才相攜而去。
卻是收集材料去了。
如今他倆成為散修,自是不如在門中那麽方便,是以保險起見,兩人走之前十分誠懇的拜托師徒倆暫且在這等他們幾天。
直到周圍都沒了人影,師徒倆這才有機會單獨對話。
“你可別怪我多管閑事才好,”青元道君見她神情鬱鬱,以為她不想管這事兒,只是看在他面上,才勉強答應,不由解釋了幾句,“我想起那孩子與你差不多大,又都是養過孩子的人,所以特別理解他們那份思念之情。”
魏文心長歎口氣:“若只是想孩子也就罷了,我只是害怕又發生凝霜道君那樣的事,你不知道,當時我好尷尬!”
聽她把當時的事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青元道君乾咳一聲,不自在道:“那應該不太可能。靈希那孩子走時才十幾歲,單純得好似一張白紙,哪來那麽複雜的事。”
既然已經答應了,多說這些也無益。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個落腳地兒,等著花落道君與雁回道君回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