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的火光隨風搖曳,山下有滾滾塵土飛揚而起。
李涯砸入山林裡,肉身擊穿山壁,塵土迅速淹沒他,他的北海重劍彈飛到數百丈開外,插在一棵千年大樹上,令大樹的樹乾裂開。
張不苦懸浮在空中,單手提著石斧,他緊張的看向下方,問道:“李涯道友,你沒事吧?”
李涯的劍意實在是太強,他不得不施展斷天神斧,擊落李涯的一瞬間,他很高興,但緊接著他的心又提起來,他怕自己將李涯打死。
兩人萍水相逢,他從不殺無冤無仇之人。
張不苦抬起左手一揮,驅散下方的塵土,他的目光看向躺在碎裂山壁中的李涯。
李涯垂著頭,渾身是血。
剛才那一斧差點將他肉身劈爛,幸好他服用過龍象神元,否則根本扛不住。
張不苦迅速飛至李涯面前,驚慌失措,不知該怎麽辦。
李涯艱難的抬頭,他閉著一隻眼睛,咬牙道:“你是什麽怪物……”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太厲害了,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張不苦連忙解釋道。
聽到他這話,李涯心裡稍微寬慰。
但他還是很難受!
幸好老祖魂魄留在三清山,否則丟臉丟大發了!
隨後,在張不苦的攙扶下,李涯落地,盤腿打坐,開始運功療傷,張不苦則去將他的北海重劍撿回來。
半個時辰後。
李涯睜開眼睛,看向旁邊惴惴不安的張不苦,他頗為無奈。
要是張不苦叫囂他,他還能氣憤一下,偏偏張不苦態度很好,讓他都無法指責,畢竟是他提議要切磋的。
“伱多少歲了?”李涯開口問道。
“七十一歲。”
“……”
九十七歲的李涯感覺再次受傷。
這一刻,他真正認識到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輸給安昊,他可以接受,畢竟安昊名震天下,可在荒郊野嶺輸給一名半人半妖的無名之輩,他很難受。
李涯強忍著痛苦,問道:“你師父是誰?”
張不苦撓頭道:“我沒有師父,我倒是有一位師叔,不過我這一身本領是我在一處山洞得到的。”
山洞?
李涯想到老祖曾說過的那些奇遇,沒想到有人能有如此好運,靠著誤打誤撞超過他數十年的努力……
張不苦見他似乎有些困惑,於是將自己的經歷講出來,他隱去了顧安的存在,畢竟他答應過顧安,不能給顧安惹麻煩。
聽著張不苦的經歷,李涯更不知該說什麽。
哪來的麻雀?
他怎麽遇不到?
都說他是李家的天命之人,身懷大氣運,可跟張不苦相比,他真是差遠了。
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繼續聊下去。
遠在數萬裡之外斬妖魔的顧安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入黑暗之中。
張不苦與李涯在寺廟待了兩日後,便攜手一同北上,前往妖魔之地尋找機緣。
期間,張不苦願意將自己習得的斧法傳給李涯,讓他很是感動。
不過此生準備鑽研劍道的他還是拒絕了,因為他看得出來,自己之所以輸,不在於劍法,而是對方的體魄強他太多。
李涯開始暢想,跟著張不苦會不會遇到大機緣?
唉,要是顧師弟知曉他又身受重傷,肯定又要擔心他。
……
時光飛逝,一年時間迅速過去。
這一年五月初,顧安的總壽命達到千萬年,而三朝之地的妖魔已經變得稀少,他不再下山,開始了以前的種田生活。
天下雖然正興起北上尋求機緣的風潮,但太玄門每年招收的新弟子越來越多,所以門內一直熱鬧著。
今年,第三藥谷的雜役弟子數量突破六百人,其中有四分之一的弟子已經換人,離開的弟子都是靠著顧安賞賜的築基丹晉升,所以顧安在太玄門的人脈越來越廣。
現在他去外門城池,總能遇到弟子朝自己打招呼。
玄谷的雜役弟子數量也已經達到五十人,顧安想要擴大藥谷范圍,外門大長老馮商直接答應了,顧安寫的破碎虛空讓他得到不少好處,所以面對顧安的要求,他都會盡可能的答應。
這一日,顧安來到北海山嶺,化身為山神,檢驗玄妙真人這段時間的成果。
玄妙真人同樣招收了一些小妖怪給自己打下手,這樣他就有更多時間修煉。
山神到來,他立即起身相迎,陪伴山神去采摘藥草,在這個過程裡,他說起北海山嶺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妖魔之劫雖然結束,可修士之間總會因寶物、恩怨而廝殺,他以山神之名救了不少人,想要弘揚山神之名。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山神之名廣為流傳,但能對顧安產生感應的只有玄妙真人一人。
顧安猜測是其他人沒有見過他,而像甄沁等執法堂弟子雖然見過他,但並不信仰他,太玄門弟子隻崇拜扶道劍尊。
“山神,您如何看待聖地?”玄妙真人忽然問道,神色略顯緊張。
顧安一邊采摘藥草,一邊反問道:“為何這樣問?”
玄妙真人回答道:“我總覺得妖魔之劫與聖地有關,還有最近盛傳的厲魔,我曾在三清山的一些史書裡查到,厲魔是妖祖誕生後才出現的,他從何而來,為何而來,沒有半點兒線索。”
“三清山不是也自稱聖地,若是有此猜測,為何不調查七星靈境?”顧安漫不經心的問道。
玄妙真人是想讓他對七星靈境出手?
那可不行!
在完全了解七星靈境之前,顧安定不會貿然出手。
玄妙真人上前一步,低聲道:“我們以前還真調查過,但曾一度引來滅頂之災,自那以後,三清山就不再敢提起聖地,連我師父都很忌諱他們。”
顧安沒有感到意外,三朝之地經歷了多少次皇朝更替、教派興衰,唯獨七星靈境長存,定然有勢力懷疑過七星靈境,只是不敢得罪罷了。
“那你今晚小心點,他們的人要來找你了。”顧安忽然笑道,聽得玄妙真人愣住。
顧安之所以今日前來采摘藥草,就是察覺到有兩股大乘境氣息在靠近北海山嶺,其中一人還是從太玄門出發。
玄妙真人還想再問,顧安卻是什麽也不肯說。
采摘完藥草後,顧安取走一部分,剩下留給他,然後消失在樹林裡。
玄妙真人一想到今晚要面對七星靈境之人,就開始魂不守舍。
……
黃昏時分,北海波光粼粼。
季玄凌站在岸邊,手裡捧著一本書,書皮赫然寫著劍尊神話四個字。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他身旁,這是一位身穿金線紅袍的男子,頭冠鑲嵌著一塊紅寶石,燃燒著金紅色的烈焰,右手負於腰後,眉宇間透著倨傲之色。
“動作怎麽比我還慢?”季玄凌漫不經心的問道。
林塵盯著季玄凌,哼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他語鋒一轉,跟著問道:“在太玄門待了一年,可有扶道劍尊的情報?”
“情報就在手裡,你想看嗎?”季玄凌揚了揚手中的書,微笑問道。
林塵當即奪過他手中的書,用神識快速閱讀,他抬眼看向季玄凌,寒聲道:“你耍我?”
季玄凌揚起下頜,道:“林塵,誰告訴你,我來太玄門,是來調查扶道劍尊的?”
林塵皺眉。
季玄凌繼續說道:“上面對扶道劍尊的態度是盡量交好,扶道劍尊定然是散仙境九層,甚至更高境界的存在,這樣的大修士不可能憑空冒出來,說不定是海外大教派的人,林前輩的死確實遺憾,但要怪就怪他實力不夠,連他這位散仙都得死,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林塵冷聲嘲諷道:“你們這一派就喜歡委曲求全嗎,扶道劍尊敢殺我父親,你確定他對七星靈境有敬意或者善意?”
季玄凌聳了聳肩,道:“你問他去,我可不想找死,實話告訴你,我們家族派我來,是想拉攏太玄門的,也就是拉攏扶道劍尊。”
聞言,林塵眼中閃過怒色。
他將手中的書砸在季玄凌的胸膛上,然後轉身離去。
季玄凌抓住書,似笑非笑的提醒道:“天要黑了,小心扶道劍尊拍你肩。”
林塵停下來,扭頭看向他,他則抬起手中的書。
緊接著,林塵憑空消失在原地。
季玄凌嘴角上揚,跟著打坐,繼續翻書。
入夜。
林塵來到玄妙真人所在的山神觀,打探山神情況,他懷疑山神就是扶道劍尊,三朝之地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兩位仙道大修士?
身為七星靈境弟子,他從未在古獻裡看到山神的存在。
林塵表示聖地想要招攬山神,特派他前來。
玄妙真人對他很謹慎,隻說山神行蹤難尋,他也想見山神,所以才在此立觀。
詢問了好一會兒,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林塵心裡動了殺心,不過怕山神就在附近,他還是忍住了。
他突然瞧見玄妙真人手中的小木人,開口問道:“這是山神的木人嗎?能贈予我嗎?”
玄妙真人閑時雕刻了不少山神的小木人,就是想要為山神傳名。
他將手中的小木人丟給林塵。
林塵也不再多說,拿著小木人轉身離去。
他懷揣著心事,行走在黑夜裡的樹林,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小木人,越想越覺得山神可能是扶道劍尊,眼中的殺意難以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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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