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緋衣神官自那鬼門當中現出身形,相貌平平,沒有記憶點,令人見之則忘。他身後跟著一個緋衣神將,身形高大,猶如山嶽,令人見之生畏。
那神將金庭大仙曾經見過,曾助他降服陰陽法王的弟子程武,緝拿了這孽障到了地府之中。
而這神官金庭大仙也見過,乃是緝魂司的展大判。
緋衣神將站在展大判身後,看了一眼金庭大仙,便同他頷首示意。
而展大判則笑道:“你這妖狐,怎麽召得這樣急,魏大判都要催死我了。”
聽到聲音,金庭大仙才將目光移回到展大判的臉上,同這威武的大將軍站在一起,展大判本就沒有記憶點的相貌更容易讓人忽視。
金庭大仙道:“有兩件十分緊要的事情要托付給展大判,府君曾言,嶽府任憑調度,別人我不放心,隻好將展大判親自尋來。”
展大判神色微微一肅,問道:“什麽事情?”
金庭大仙伸出手來,道:“這是我捉來的邪道魂魄,要托請展大判將他腦子裡的東西審問乾淨,最好能尋到這具飛屍的原本的魂魄。”
展大判略有些遲疑,道:“我主司緝拿之事,似這等罪魂拷問的功夫,請劉大判來倒是比我更合適。”
金庭大仙道:“請大判來,是為了第二樁事,且此事非大判不可。”
展大判道:“說來聽聽。”
金庭大仙笑了起來,在展大判耳邊輕輕低語,便見展大判目光越來越亮,而後看向金庭大仙,笑道:“好,果然不愧是狐仙,是府君認定的人。”
展大判身後站著的大將軍將那老道的靈神捉在手中,先行返回了鬼門之中,留下展大判和金庭大仙商議要事。
那老道被金庭大仙的道法所伐,困在幻境之中,連掙扎也沒有。不過沒有關系,等他到了劉判官手裡,劉判官就會幫他解除幻境,一定會讓他清醒著,劈開他的頭顱,取出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飛屍靈台之中一片昏暗,只有那巍峨高山鎮壓寰宇,維系著這靈台不至於崩塌。
金庭大仙忽然神色微動,道:“大判,我得先行一步,日後再會。”
展大判道:“你先去吧,一切以安全為要。”
金庭大仙點了點頭,便見那高山之上升起一輪明月,月正中天,金庭大仙便化作煙霞,飛向那一輪明月,隨後便消失在了明月之中。
隨著金庭大仙離去,那照耀中天的明月也逐漸澹去,只有下一個朦朧的白色痕跡。
而在宣州城中,金庭大仙又在庭院中睜開眼睛。
五嶽靈神難以驅使,短暫用來代管他的軀殼還成,卻不能當做本尊來使,也沒有辦法處理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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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庭大仙靈神歸位,五嶽靈神潛藏其中,便聽到院外有猖神稟報,在涇縣落廟受阻,不敢擅專,特來稟報。
金庭大仙把月相儀收起,輕輕吹一口氣,那紙人便化作飛灰,水盆當中的水面變得明晰起來,已然失去了神異。
金庭大仙將猖神喚進來,乃是水部的屬下,畢恭畢敬拜倒在金庭大仙腳下,頭也不敢抬,道:“統領,那涇縣之民崇道之風盛行,我等欲設廟宇,卻屢屢被阻。涇縣之民不拜他神,隻拜琴高,我等循著風聲而去,見琴高廟中頗有神異,不敢擅動,特來請統領示下。”
“琴高?”金庭大仙抬起眉頭,道:“做得很好,我親自去探一探。”
那猖神露出喜悅,再拜金庭大仙。
但依然沒有任何回應,他小心抬頭,卻見院中依然空無一人。
金庭大仙直奔涇縣而去。
涇縣在宣州郡下,涇北有琴溪,琴溪之濱有琴高台。
名為台,實為峰,乃是古仙人琴高煉丹之地,丹成之後,騎赤鯉飛升而去。
琴溪也好,琴高台也罷,都因古仙人而得名。
琴高乃是水仙,留下諸多傳說,但一個舊時仙人,還能讓如今的涇縣之民如此崇敬,那就不簡單了。
拜琴高而拒五通,聽起來容易,但這是多年來琴高廟亦或是琴高經營所得。
否則低賤小民,如何擋得住五猖的手段。便是拜琴高的富貴之輩,又有哪個是心中沒有些見不得人的欲念的呢?
水部猖神百余眾,在琴溪之泮落腳,守著一隊地部猖神。
五個地部猖神圍坐在一起,愁眉苦臉,不知如何下手。
移風易俗,最是難為。
好比五通神在姑蘇的民俗之中已然佔據了一席之地,想要破五通就困難重重。
這五個地部猖神縱然有建廟的經驗,且也在涇縣施展了手段,卻並不見效。
除了崇道深重,祭祀琴高,也是因為他們的逼迫、暗手都被琴高廟當中的人除去了。
地部猖神愁眉不展,水部猖神更是小心。
他們暗中打探琴高廟的底細,去了琴高台晃悠,卻險些招致殺身之禍,又恐懼金庭大仙交待的差使辦不好,心中恐懼得很。
水部將軍領著一批水部猖神去打探那道人的消息,也不能幫他們解圍。
金庭大仙有兵符在身,輕易找到了猖神落腳之地。
眾猖神便嚇得紛紛跪拜,金庭大仙只是點了點頭,道:“來一個說話了。 ”
那水部猖神當中便站出來一個領頭的,道:“水辛申見過統領。”
金庭大仙道:“細說情況。”
水辛申道:“那琴高廟立在琴高台上,祭祀不絕,涇縣之民隻拜這琴高廟,連城皇廟當中也沒什麽人去。屬下本事低微,本想去琴高廟打探虛實,卻在過琴溪的時候便被水中妖怪阻攔了。”
金庭大仙詫異道:“你等水部猖神,鬥不過一個水妖?”
水辛申臉色一下子發白,懼怕金庭大仙責罰,辯解道:“那水妖神通廣大,我們不是對手,也怕引來琴高廟的人,就先離開了。”
金庭大仙知道自己在水部猖神當中名聲不算好,畢竟水部將軍才是真正領兵的人,哪裡會讓他有好名聲在水部當中流傳。
不過金庭大仙也不在意,道:“罷了,饒你們一回,我親自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