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蒼龍遊光劍自煉成之後,便一直蓄勢待發,藏劍納氣,直到今日,才發出這石破驚天的一擊,以冬日蒼龍顯現,大破通濟大王火輪如意身。
哪裡有本事還能斬出來這一劍。
不過蒼龍遊光劍初戰便以通濟大王四品之軀淬煉鋒芒,倒也不虛此行。蒼龍抵角,哪能只有一戰之力,要不斷磨礪、不斷淬煉,才能越光越亮,越鋒銳難當。
倒是通濟大王的表現,實在叫宮夢弼難以理解。
以宮夢弼對他的了解,通濟大王好戰、耐不住性子,與火輪正該是相得益彰。他所修如意通,更能使其神變莫測,凡所作為,舉念即成,無有障礙,所以能自由出入陰陽兩界,元明先生的棋盤陣也困不住他。
自由無礙、隨心所欲、變現自在,也可以印證他的性子。
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逃?
他就是跟宮夢弼拚死一戰,不死不休都更有可能,反而逃跑,不太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令狐費解,除非這就是他如意通的魔障。
既控制不住自身的張狂,也控制不住自身的恐懼。自在如意,此意反而不是心意,而是本能。否則很難解釋他的表現。
宮夢弼只是嚇一嚇他,已經做好了元明先生來接應的準備,誰知道反倒把他嚇跑了。
元明先生看他站在原地沉思,當然不信他只是力竭了,只看他眼眸微顫,就知道裡面肯定藏著許多壞主意。
不過元明先生也沒有心思去管他,他默運元神,調轉棋盤陣,借著八風瓶和行雲布雨的神通,以天象化作白子為龍,不斷撲擊著通澤大王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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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猖神,已然全不必他來管。
通濟大王跑得太快,也沒有天眼通,隻以為藏著兩個未知的大敵。
殊不知明面上是元明先生和宮夢弼,暗地裡還藏著一大批嶽府鬼神,早已在陣中拘魂鎖魄。展大判帶兵拿人,早已樂得開花,要不是身邊的神將攔著,恨不得親自上去捉人,過一過手癮。
但是神將用一種不讚同的眼神看著他,好像在說不要添亂。
他就只能把死籍掏出來,東勾一筆,西劃一筆,到了興奮處,發出“桀桀”怪聲。聽得身邊的近衛嚇得心裡直打鼓,怕他一時興起,把自己也捉了。
風雪大龍層出不窮,天地之威,都應在他們身上。
鳥面神早就在跟通濟大王的鬥法中受傷,最先堅持不住,被一條雪龍咬住,大叫一聲,便拖入茫茫風雪中消失不見了。
黃毛獅子大吼一聲:“老二!”
獅子吼擊碎了雪龍的尾巴,將雪龍的尾巴震成碎雪,但已然來不及了,不見了鳥面神的蹤影。
在那暗中,是緝魂司大將軍親自從雪龍口中將鳥面凶神的脖頸掐住,一掌打碎了天靈,讓他既不能反抗,也不能呼救。
通澤大王伸手擋在面前,風輪將他身前的風盡數消弭,營造了狹小的避風港。
黃毛獅子、青面神和鹿角神都躲在他身後,將他身後和身側的雪龍擊殺。
元明先生皺起眉頭,手中白子落下,雪域搖動,通澤大王幾人腳下站也站不穩,地面猛地抬升起來。
他們腳下厚重的積雪化作白龍,猛地將四人甩了下去,趁著四人分開的一瞬間,那白龍一口咬向通澤大王。
眼下要活下來,唯有保住通澤大王一個辦法。
不必黃毛獅子說話,那青面鉤爪的孽神便身形移動,如同一條大蜥蜴般竄了出去,鉤爪鎖住了白龍的大嘴,讓其無法閉合。
通澤大王反應過來,伸手猛地將風輪推進那白龍的嘴裡,便只聽到狂飆巨響,那白龍的軀殼便化作冰雪飄飄揚揚,落了兩人一身。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根無形的利刃從黃毛獅子身後捅了過來,從他柔軟的腹部鑽出來,血液將這無形的利刃染紅了,隱隱約約露出了利刃的形狀。
黃毛獅子遭受重創,還想反抗,但鹿角神已經在他背後捉住了他的雙臂,一層層無形的鎖鏈將黃毛獅子緊緊鎖住,拖入死亡的深山。
黃毛獅子看不到鹿角神,但他瀕死的心意卻被鹿角神感知到了。
鹿角神解答了他的疑惑,道:“我感知死亡、操縱死亡、享受安寧。從一開始我就不想和你們攪和在一起,是你們看中了我的能力,打擾了我的安寧,逼迫我從山中走出來播散死亡。你們一開始就想殺我不是嗎?”
黃毛獅子露出釋然,不再反抗,被拖入了鹿角神的死亡之山中。
鹿角神低聲道:“當年你們以死亡逼迫我入夥,就該想到我會再次因為死亡背叛你們。”
畢竟比起黃毛獅子給予的死亡威脅,嶽府發起的死亡警告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死亡可以是一種安寧,也可以是一種永恆的痛苦。
鹿角神比誰都清楚。
雪花被風吹走,通澤大王和青面神剛好看到黃毛獅子消失在虛空中。
兩人和鹿角神對視一眼,青面神無法接受,大呼一聲:“叛徒!”
而後便化作一道藍光撲向鹿角神,鹿角神身邊湧出越來越多的無形護衛,護佑著他緩緩退入風雪深處。
兩人越打越遠,通澤大王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大勢已去。
他恨恨罵了一聲,道:“該死!”
而後狂嘯一聲,風輪猛地融入他的體內,他便化作一個比山嶽還要巍峨的巨大鬼神。
這鬼神看向虛空,而後轟然爆裂、破碎。
無窮的風以他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飆而去,天空當中的陰雲被撕裂、棋盤大陣也被撐破。
一道靈光從那颶風的風眼當中猛地扎出去,轉瞬便消失無蹤了。
元明先生正要去追,但那風一到虛空之中,便化作無形,脫離了他的視線。
宮夢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元明先生身後觀棋,見棋盤已經散亂,一枚枚棋子胡亂地散落,一部分黑棋從白棋的包圍當中逃了出來。
宮夢弼親自挑選了一枚黑子,從白子的包圍圈當中丟了出去,而後笑了一聲,道:“先生不必急,且任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