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雨點。 雨珠從零散的幾個忽然就嘩啦啦一片了,很快就席卷了整片大地。
荒原之中,大雨忽然就來了。
影一的身子幾乎泡在了雨水中。
何清先是問完了關於藏影劍派的話語,隨後又對藏影秘術有些好奇。
“你在藏影劍派是什麽地位?”何清問道。
趙碩華,楊震嶽,冰魄上人還有其余七個爬在地上的藏影劍派之人都安靜且呆滯的看著這一幕。
這種你問我答的奇異拷問方式實在是突破了楊震嶽的想象。
若是在軍中有這樣一個人助力,楊震嶽甚至都覺得自己帶著鳳統營都能滅了西域的白象王國。
影一感受到自己渾身泡在雨水中,一種莫名的黏稠充斥著全身。
他還感覺到一陣虛弱。
這陣虛弱並非來自別人,而是來自他昏迷前自己插自己的那一刀。
那一刀的傷口仍舊在淌著血。
“我是當代所有弟子的大師兄,我還是老影的親生兒子,當今藏影劍派除了老影外,我的暗殺能力至少排在前三。”
“你是藏影劍派宗主的兒子?”冰魄上人好奇的參了一句話。
“那要是用你來威脅他,他會不會出來呢?”冰魄上人問著。
影一感到一陣苦澀。
“不會,老影有很多兒子,其中一部分甚至是他自己殺死的,我只是他與一個妓女的兒子。”
“他為什麽要殺他自己的兒子。”楊震嶽問道。
所有人都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
畢竟虎毒不食子。
“老影會把兒子撫養到五歲,然後放任他們在山林中獨自生存一周,能活著出來的才被他承認是自己的兒子,死了的也只是殘次品。”影一回答著。
老影這個人根本沒有心。
影一也從不將對方真正視為自己的父親。
何清倒是有些感概,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殘酷無情之人。
這樣的人活在世上真的會快樂嗎?
不過隨即,何清就不去想這些了,千人千面,這世上有太多人,自然什麽人都會有。
“把你掌握的藏影秘術交出來吧。”
等影一將所有秘術交出來後,何清卻並未殺死他。
“回去吧,給他一個驚喜。”
這一刻,何清的雙眸顯得無比幽暗。
他發揮出了真正迷神花的能力。
這種花在它原先的世界就連神都能夠迷惑。
這種恐怖的能力甚至比一些明面上的殺招更具威脅。
往後在戰鬥中,何清只需要微微的心理暗示,只需要在關鍵時刻將對方影響,那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就像兩個人在近身刀劍搏擊時,只需要一瞬間的愣神,掉落的可就是頭顱了。
影一的眼眸同樣變了,在瞳孔之中,一朵清研的神秘花紋浮現而出。
只是隨即,他就恢復了正常,似乎完全不知曉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走吧,先去藏影劍派,再去天鬼宗。”
這時候,楊震嶽卻是搓著手上來了。
他臉上帶著笑容。
“那個.何道友,能不能把你那些魔軍借我用用。”
楊震嶽可太眼饞何清的那些魔軍了。
如果他能夠掌握這一批軍隊,那能發揮的力量可就太大了。
主要是他身為武者根本無法承受來自畢月烏星宿的力量。
但問題又在於,他身上的人道氣運與修行根本又是相悖而行的。
只要他一日還殘留著身上的人道氣運,他就不可能從根本上修行成功。
這一點,無論是對於皇族還是世間各大世家來說都是一樣的。
這些皇族與世家掌握著世間絕大部分的恐怖力量。
但問題卻在於他們自身根本無法修行。
這就是一種厄運般伴隨著每個人。
甚至於大月朝的皇帝歷來短命,往往只有四五十年的壽命,這也似乎是一種厄運。
何清瞥了一眼楊震嶽。
他懷疑大月王朝的神將之力也是來自一件詭異。
畢竟這恐怖的人道氣運,可鎮壓世間一切法的人道氣運就是來自天階禁忌詭異人皇幡。
既然大月能夠掌握一件天階禁忌詭異,那麽再掌握另外一件詭異獲得力量也就很正常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要如何用呢?”
楊震嶽咧嘴一笑。
“你只要讓他們配合我就是了,此乃朝廷機密。”
“好啊。”
何清看著楊震嶽望向天空。
隨後,一道耀眼的星光從天空垂落,這道星光好似一條斑斕的河流,由無數縷璀璨的光芒組成。
這條星光河流先是落在楊震嶽身上,隨後只見他望向一側。
那裡正是何清魔軍棲息之處。
他手一揮,這道星光河流就沒入所有魔軍之中。
隨後,楊震嶽又開始說了起來,他說的是種種方位。
何清思維敏捷,也是學過陣法的。
楊震嶽說的實則是一種極為玄奧的陣法,而這個陣法的中心就是他本人。
楊震嶽身後氣運翻騰。
那代表西京楊家的氣運這一刻劇烈喧囂起來,宛如火焰無盡灼燒似的,伴隨著無數波紋浮現。
楊震嶽雙眸泛金,一種無言的高溫漸漸浮現。
冰魄上人就在一旁看著。
他早就知曉楊震嶽的厲害之處了。
否則他一個元神真君又豈能被一個武夫挾持。
能夠運用畢月烏神將之力的楊震嶽與無法使用的楊震嶽幾乎就是兩個人。
這一刻,楊震嶽身上出現一股無比雄渾的氣勢,這股氣勢幾乎呈現登天之勢,海納百川一般。
又有一種宗師氣度。
趙碩華已經在一旁看傻眼了。
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還要恐怖。
他幾乎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在心中猜測著三人的身份。
楊震嶽的這種恐怖氣運,再加上那運用星宿之力的表現,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朝廷頂級戰力的代表,神將。
整個朝廷總共才三十二位神將,如今這麽一位就這麽站在了自己眼前。
趙碩華心中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激動興奮之感,猶如見到自己仰慕已久之人的那種感覺。
“畢月烏!臨!”
這時,那道從天空煊赫而來的星光在西京楊氏氣運的熏陶下,赫然開始凝聚為一道無比龐大的赤紅色金烏法相。
“嗷!”
一道震天咆哮出現。
這個時候最是關鍵。
楊震嶽還在不斷說著。
這類似於軍隊中的部署,又好像是一種陣法。 何清迅速按照著楊震嶽的安排來調控著自己掌握的魔軍。
一時只見,大雨之下,無數魔怪正在四處尋找著位置,在不停移動。
在移動之中,這些魔怪身上又浮現出一道絲線牽引到了楊震嶽的身上。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一切似乎達到了一個完美的結合點。
刹那間,楊震嶽身上氣勢顯露無疑。
這是一種遠超尋常元神真君的力量。
赤紅色龐大如小山似的畢月烏法相正揮霍著自己那熾熱的烈火。
一時之間,無數水蒸氣開始在天空彌漫,使這裡煙霧籠罩,仿佛一片仙境一般。
“好了,往後就不必這麽麻煩了。”
何清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楊震嶽的力量越強大,對他們來說自然越好。
“趙真人,帶著你的人離開吧,去廣源府另外一塊區域,那裡已經安全了。”
楊震嶽朝趙碩華說道。
趙碩華立刻無比恭敬的拱手稱是。
隨後,他們幾人連帶著數目龐大的魔軍就開始往藏影劍派的區域開始跋涉。
‘火妖門都有詭異,藏影劍派不至於沒有吧。’
何清倒是有些好奇自己接下來會獲得什麽詭異。
“老影,咱們真要去嗎?”蒼火真人問道。
距離火妖門被滅已經過去好些天了。
這些天蒼火真人心中的怒火可謂呈現翻天之勢。
他們幾人站在一處建立在半山腰樓閣的露台上。
此時大風正從平坦的荒原上不斷吹來,漫天的雨幕在大風中飄灑。
許多雨滴在高空之上就已經偏離了軌道,開始變得傾斜。
雨珠落在山上已經死寂的植被上,造成了一片嘀噠噠的連綿雨聲。
連綿的雨珠打落在他們身上,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他們明明可以利用法力將這些雨珠振開,此刻卻默默承受著。
老影沉默著。
在這裡的六人當中,就屬老影的經歷最為繁複,年輕時是某個大人物手中最鋒利的刀。
他以為年老後到了廣源府可以安享晚年了,卻沒想到仍是別人手中的器具而已。
當他們加入天王軍的時候,一切已經不由人了。
“就算把宗門全部讓給他們又如何?”老影反問道。
蒼火道友有些心痛。
他對於火妖門還是充滿了感情的。
但老影,九嬰真人兩人的心很冷酷,他們不會在意別人的安危生死。
“問題是咱們能去哪裡?能夠離開嗎?”
老影歎了一口氣。
“滄源道主說會給咱們謀得一個神位,只要將來幽魂足夠多,以金丹真人的實力登臨神位可立刻獲得元神實力,且與世長存。”
九嬰真人笑著說道。
他笑起來以至於頭皮上的鬼臉花紋也一同動了起來,顯得極為可怖猙獰。
“我覺得這就挺好。”九嬰真人笑著。
他們當初為了什麽加入天王軍,不就是為了這個。
隨後,九嬰真人又看向老影。
“老影,當初你也不是沒對元神真君出過手,甚至險些殺死一個元神真人,怎麽現在老了,技藝高超了,反倒怕了。”
“況且如今,還有一個元神級的六欲天魔協助,怎麽,居然連試都不想試一試?”
“一個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的人而已”
老影看了一眼九嬰真人。
九嬰真人向來與滄源道主交好,只是確實是太蠢了。
如今他們什麽關於對方的信息都沒有,這是最為關鍵的一點。
身為頂級的刺客,收集信息是最重要的功課。
但問題是,現在的他們根本無從收集對方的情報。
唯一的情報就是對方很厲害,元神真君級別的戰力。
但關於對方具體的能力,擅長的道法卻幾乎一無所知。
當初迅速席卷整個廣源府的天王軍似乎在真正運轉起來的大月朝廷面前不堪一擊。
這個天下終歸是大月的天下。
無論是他,甚至於滄源道主,以及如今廣源府明面上的最高統治者似乎都只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老影望向漫天的雨幕,嘴角露出一絲譏諷。
似乎在譏諷這個世界,又好像在譏諷自己。
他感受到一陣荒涼,一種身不由己的無奈感。
“九嬰,你去告訴道主,他若是願意派遣一道元神級別分身,我就願意出手。”
在滄源道主煉鬼造神的能力面前,九嬰真人根本連影子都追不上。
廣源府死了這麽多人,再加上滄源道主掌握的一部分冥府核心本源。
老影不相信對方手中沒有元神級的冥神。
滄源道主正在不遠處的一座高塔上。
他望著漫天的風雨。
這裡已經許久沒有下雨了。
徹底改變的環境使得氣象也隨之變得極其不穩定。
在廣源府的另外一側還是漫天飛雪,這裡卻下起了雨。
滄源道主的心緒也並不好,他知曉如今天王軍究竟是什麽情況。
這是一艘注定要自毀的船。
這艘船上的人誰能夠從船上下來才是真正的勝者。
至少他已經收獲足夠多了。
滄源道主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他本來已經將要腐朽了,當初為了突破元神真君時留下的傷勢。
但這些天,通過這無數的亡魂,他已經恢復到了最巔峰。
他絕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還是要繼續啊,不夠,還不夠,遠遠不夠。”滄源道主低聲呢喃著。
他望向不遠處的幾人,那幾人都是上好的種子。
只需要一個機會,一個達到絕望的機會,一個激發全部潛力的瞬間,他們就能夠成為元神級冥神的材料。
“六個金丹真人換一個元神冥神,似乎也不虧。”
“不過就是畢月烏也來了嗎?希望陛下能快一些吧。”
滄源道主並不指望白蓮教,不指望趙家。
那些人只是下棋的人,他們不會拚盡全力的。
真正的廝殺,還是要他們這些馬前卒上場。
誰又能想到,席卷整個廣源府的人居然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