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的宅院中,正有三位拜訪者。
幾位宗師都跟著陳淵出去了,就留下了沐辰等幾個弟子,他們不敢仗著長輩的名頭胡作非為,這時來了三個先天武者,說是敬佩陳淵的為人,要將門中的功法寶典獻出,沐辰肯定要等真正能做主的人回來,不敢隨意做出決定,便先將三人安排在院中。
拜訪者乃是三名女子,一個身材纖細,名喚“徐月梅”,一個身材高大,叫做“潘玲兒”,一個身材矮小,名為“潘景兒”,正是白鶴宗的三名弟子。
“來的不是時候。”潘景兒嘀咕了一句,“不是說陳世集一直在閉關嗎?怎麽咱們一來,人就走了?”
潘玲兒卻自信道:“不管他是否故意拿架子,還是真有其事,等見了咱們的功法,保準震驚,到時我再說幾句化氣境界的妙語,還不得讓他驚為天人?咱們也就不用坐在院中吹風,直接為他的座上客!”
“別多話,小心隔牆有耳。”徐月梅提醒了一句後,懷中忽有一物震顫,她左右瞧了瞧,拿出一塊白玉,握在手裡,閉上眼睛。
待得幾息之後,徐月梅的雙目再次睜開,臉色陡變,猛地起身。
“情況有變!咱們得趕緊走!”
“怎麽了?”其余兩女面露疑色。
“那摧山君不簡單,咱們……”徐月梅壓低聲音,正待解釋,旁邊已傳來了腳步聲——
“幾位是隱世門派的高徒?特意過來送出功法?”一身灰袍的陳淵從院外走了進來,看著三女,“三位這是要走?”
話音一落,三女都感身上一沉,被莫名壓力籠罩,想要挪動的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地上。
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徐月梅強笑道:“摧山君說笑了,我等就是來拜訪的,又怎會突然離開?”
另一邊。
依舊是那座庭院。
水潭上,四道水霧身影若隱若現,見著馬振重新顯露身形,都問道:“如何?可曾提醒了門中弟子?這時去拜訪陳世集,確實有些危險。”
馬振搖頭苦笑:“我與她們聯系時,都已在陳世集的府上了。算算時間,很有可能碰上,怕是沒那麽容易離開。”
邊上就有個老嫗就安慰道:“你也不要擔憂,未必就那麽快,陳世集他們也要探查劉青等人的來歷,不見得會離開現場,再說了,也不會一下就將兩邊聯系起來。”
“希望如此吧。”
“這未必是壞事。”坐在譚邊的銀發老者則道:“有弟子跟在陳世集身邊,就可掌握他的動向。”
馬振卻道:“就怕他覺得我家那幾個弟子心存叵測,施展辣手!”
“他一個天下第一,能在下界凝練金丹的人物,會覺得自己把握不住幾個女子?”銀發老者用肯定的語氣說著:“現在的問題,其實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否察覺到我等的來歷了?如果徹底暴露,那可不是小事。”
老嫗卻道:“這延國、寧國的皇家可為吾等奔走,只要好處給夠,天下第一人,也一樣可以為吾等奔走,再說了,他這等資質,日後兩界貫通,正可謂我八宗的中流砥柱!”
“下界之人,如何與吾等相提並論?”又有個富態男子的水霧身影出言:“陳世集修為雖高,但終究只是個下界土著,值得這般應對?”
老嫗冷笑一聲,道:“文長老,你的修為也不過與這個土著相當,怎麽?你若覺得陳世集好對付,大可自己去應對,我卻不願意將弟子的性命,浪費在與他爭鬥上,錯過了正事!”
文長老不快道:“丁婆這話不地道,無論是大寧的皇帝,還是延國的皇帝,都攥在咱們手中,是驅使他們去做事,可按著伱的意思,是要與那陳世集平等交涉!他這次可是與赤血門發生了衝突……”
“不要吵了。”銀發老者驟然出聲,“先搜集這陳世集的生平、情報,等弄清楚了根底、依仗,再決定如何處置。在這之前,先要應對此界的神道,還得搜尋虛焰鍾,確實不好節外生枝。”
丁婆還待再說。
“阿彌陀佛,”那個一直盤坐不言的人,這時說道:“吾等五宗都是講究規矩的,但諸位莫忘了,還有那三家呢。他們行事自來酷烈,大概是受不了和一下界之士平起平坐的,一旦碰上,遲早要有風波,到時如何處置?”
銀發老者卻道:“他們現在的精力都在謀奪天道權柄上,短時間不會與陳世集有交集。”
“不錯,果然精妙。”
翻看著手上的兩本書冊,陳淵不住點頭。
對面三女卻神色凝重,徐月梅更是如同坐蠟。
她心中不斷回憶著自家師叔傳來的消息,心裡有驚濤駭浪
“這個下界的天下第一,居然是一個成就了煉氣金丹的頂尖修士!這等修為,即便在門中也是佼佼者了!這兩本入門功法如何能入得他眼?怕是一個不小心,反而要暴露了身份!這次要弄巧成拙了!”
越想,徐月梅越是緊張,一顆心隨著陳淵的動作,提到了嗓子眼!
啪。
陳淵合上了書冊,問道:“這兩部功法對我啟發甚大,很有借鑒意義,可幫我重新反過來,夯實基礎,甚好,甚好。”
徐月梅一聽,愣神過後便松了一口氣,暗道:“是了,他雖天資縱橫,但並未接觸過太多功法,是自學成才!我手上的功法於他而言,等於是一次重塑修行認知的機會!還是有價值的!”
她這邊剛把心放下,那邊陳淵又問道:“不過,三位與陳某非親非故,何以要奉上這般珍貴功法?”
“聽聞閣下要編撰人道大典!想略盡綿薄之力!”徐月梅恢復了幾分底氣,將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沒想到來晚了一步,還在路上,就聽說人道五千言已成。”
“要編撰大典的是成華,不是我,我是機緣巧合。”陳淵的話讓徐月梅臉色又變,好在他接下來又道:“但能因此而得幾位之助,又是意外之喜了。幾位放心,我不會平白拿了功法,自然也有回報,幾位就不妨先住城中,我若有什麽不懂的的地方,也好請教。”
徐月梅聞言,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應下。
等三女一走,陳淵拿著那塊白玉入夢令沉思起來。
“一次動手就暴露了修為,雖說意外,但仔細想想也是正常,修行之人的窺視法門花樣繁多,防不勝防。不過,他們知道的只是第一層,將我視作一個天資過人、另辟蹊徑,繞過了血脈禁製,成就了煉氣金丹的修士,還有可供利用的空當……”
他將三女留下,本來就有做個情報源的打算,但現在其實又有了另外一個選擇,就是之前被他擊殺的青衫客的兩個師弟,那二人如今正被幾位宗師看管。
“這次進來的一共八個宗門,每宗一位領隊長老,還有幾名精英弟子。按他們的說法,是來神藏界試煉的,而這個試煉內容……”
陳淵揉了揉眉心。
“一個是尋得旗山宗的遺寶,一個則是搶奪天道權柄。”
以他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自身所處的神藏界原本屬於那旗山宗,但此宗該是衰落、甚至破滅了,所謂八宗,是一個修行宗派的聯盟,一起得了旗山宗的遺跡和卷宗,得知了此處界域,才有現在的這些事。
“那兩人支支吾吾的,語焉不詳,說是害怕宗門追究,只能透露部分,但從他們的言語中能聽出來,這八宗自稱上界之人,但在勾陳界中的情況應該也不甚好,才會這般費盡心思的進入此界,所求的,除了這一整個界域的資源之外,就是要尋得旗山宗的遺留之寶!”
陳淵回憶著自己出山以來,聽過的傳聞,漸漸有了猜測和目標。
“被這般看重,和天道權柄並列,那這個寶物肯定不簡單,在此界中理應也有痕跡。另外這勾陳界的人來了,與之對應的羅睺界,不知又有什麽動靜,或借此機會,從那幾個心魔口中,再問出點什麽……”
他正想著,沐辰忽然進來稟報道:“陳公,成華來訪。”
“成華?”陳淵有些意外。
沐辰猶豫了一下,說道:“您閉關的這段時間裡,成華變賣家產,將錢財分給了城中困苦之人,自己則守著一個破舊店肆,給人謄寫書信、記述文章。”頓了頓,他又道:“凡是找他謄寫人道見解和感悟的,成華一概分文不取。”
“原來如此。”陳淵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見過陳君。”
很快,成華走了進來。
和三個月前相比,他身上沒了那股意氣風發,但整個人卻有一股輕盈之感,尤其是一雙眼睛,藏著比原來還要濃鬱的神華!
陳淵一見,暗暗稱奇,因著成華的一身修為都隨心魔離體消散,但境界卻似不退反進。
“這要是在洞虛界,此人隨時可能頓悟,一步登天,但在此界就不好說了,畢竟天地法則不同、靈氣亦比不上洞虛界濃鬱。”
“因陳君閉關,救命之恩一直未能來報,今日才能得見。”成華行禮後,神色如常,笑著道:“我知道陳君不喜歡繞圈子,便不客套了,成某如今身無長物,按說也沒什麽好報答的,好在還留著這個,想著對陳君或許有用,特地帶了過來。”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精鐵方盒。
嗡!
就在此物被拿出來的瞬間,陳淵死寂的心臟猛然一跳,隱約之間,仿佛見得了一座古舊殿堂的虛影!
“這是何物?”
“此物名為虛焰盒。 ”
“啊!!!”
幾乎就在鐵盒被陳淵窺見的瞬間。
中嶽城一角,忽有女子淒厲慘叫!
皮膚白皙、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散著頭髮,翻落在地,揮舞著雙手,掙扎著咆哮,面容猙獰而扭曲,一根根青筋凸起!
“母親!母親!”
李必淚流滿面,衝過去抱住了女子,低語道:“莫慌,莫慌,摧山君已經出關,孩兒這就去求見!”
唉,好晚。
第二更隻敢說零點之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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