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禪道人臉色一變,右手捏訣,有雲霧覆蓋身上,左手一扯,就將侵襲自身的火光與雲霧一同撕扯下來,扔到了一邊!
沒想到,那雲霧火光一落在地上,幾枚炁符顯現,刹那間就將火光與雲霧一同吸攝進去,跟著星火噴湧,自四方顯現,像是四顆天墜流星,朝著那道人聚集過去!
「豈有此理!那人到底布下多少陣勢?」他神色劇變,剛一後退,就又觸動了什麽陣法,又受了一陣星光纏繞,雖不傷根本,但狼狽不已,「這陣法相容相連,環環相扣,是什麽手法?過去從未碰到過,難道是新修之法?那個無名道人也是個潛入鼎元的新修女乾細?」
一念至此,黑禪就衝邊上的僧人道:「隕情法師!你們酌情寺也是簽了守土之約的?就這麽坐視不理?」
「阿彌陀佛,」隕情法師看著那連環陣勢,眼中露出忌憚之色,「這等手法確實聞所未聞!恐怕真有新修嫌疑!」
他見著周圍屋舍中,有人走出,心中一動,將身上袈裟朝天上一扔!
「此事事關重大,沒搞清楚之前,不可泄露消息!道友,貧道幫你護法!」
袈裟一展,鋪天蓋地,竟將陳淵那座院子罩住,與周圍隔絕!
隨即,隕情法師雙手合十,口念佛經,字字顯現模糊字符,不斷印在袈裟之上,化作禁製之力。
雷靜、雷崇禮兄弟二人聽得動靜,走出來一看,見了這一幕臉色皆有變化,對視一眼後,正欲上前,卻被隨行的仆從攔住。
「兩位公子!近不得!這出手的修士,一看就非同小可,你們怎麽好去摻和?」
雷崇禮急道:「虛言子道長是倩姨的貴客,豈能放任不管?」
嗡!
話音落下,聽得一聲佛鳴,聲音肅穆!
雷靜見狀,神色微變,道:「這是佛門高僧的手法!」
「佛門?」雷崇禮也意識到了厲害,「佛門為何會對道長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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袈裟禁製之內,黑禪道人一見袈裟落下,就暗罵一聲:「這些個賊禿,果然個個女乾猾!也罷,既然遮掩,我也就沒了顧忌!」
他忽然獰笑,殺意湧動,便要自袖中取出一物,但心中忽的警兆爆發!
下意識,黑禪手捏印訣,身化雲霧!
嗤!
下一刻,就有一道黑白劍光貫穿了那道雲霧化身!
其中所蘊含的陰陽之力,一瞬間就撕裂了雲霧!
不遠處,黑禪道人再次現身,見著這一幕,頓生毛骨悚然之感。
「劍修?」
念頭落下,那道黑白劍光忽然分化為十幾道,盡數朝他席卷而至!
黑禪這次總算有了準備,手捏印訣,周身雲霧閃爍,更有一片紅雲湧出,籠罩全身!
這紅雲變化不定,劍光刺入其中,竟像是迷途一般,落入一片血腥幻境,與幾個幻境中的兵將顫抖起來!
這前後不過呼吸間的功夫,但總算讓黑禪抓住了機會,長袖一甩,竟取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如意!
在此物出現的瞬間,整個被封閉起來的獨院都震顫起來!
「新法邪修,還敢猖狂?定要讓打碎你的肉身,囚住靈魂,再將那功德之氣,一絲一絲的抽離出來!方解我心頭之怒!」黑禪道人冷笑著,手捏法訣,便要祭起那玉如意!
屋中,陳淵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漆黑,有星光閃爍,他的心思生出了一抹悸動,感覺到了危險,於是不再遲疑,一把抓住身前的虛焰小鍾,輕輕搖晃。
當當當——
鍾雖小,但鍾聲響亮
渾厚!
「定!」
那黑禪剛要祭出玉如意,便感到魂魄一陣搖晃,魂兒一蕩,便被定在原處。
接著,一顆森白外丹,一顆霞光金丹自他腳邊飛出,朝那頭顱一撞!
黑禪道人靈覺如喪,面如死灰,匆忙間施展法訣護持自身,但層層雲霧一起,便被兩顆外丹徹底破碎,哪裡阻擋得住,最終只能滿眼絕望!
轟隆!
大好頭顱登時破碎!
「啊!!!」
慘叫聲響起!
下一刻,紅雲湧動,匯入道人的泥丸宮中,裹著一道殘魂便起,那肉身倒在地上,精元四散,真氣消弭!
「只是煉精化氣?那口氣為何這般大?我還以為至少得是個金丹修士!居然還用兩顆外丹來轟他!這等修為,莫非不是那幕後操控之人?」
陳淵一見,眉頭一皺,伸手一抓,星光大手印凌空擒拿,就要抓住紅雲殘魂!
便在此時,那玉如意忽的飛起,大放光芒,一下擊潰了星光大手印!
陳淵眼中金光一閃,在那玉如意中捕捉到了一道意志!
下一刻,意志升騰,化作一道投影,白衣長發,面容模糊,只有一雙冰冷雙眼看得清楚。
這雙眼睛盯著陳淵,滿是漠然:「此人為本君奔走,你見了如意,還敢殺他?百日之內,親自來西鯨島領罪!」
恐怖威壓降臨,鎮在陳淵身上!
以他的四轉玄身、虛實金丹,竟都感覺到重壓臨身,要逼他下跪!
「咦?」
他似乎疑惑陳淵能單憑肉身,就抗衡自身威壓。
「好霸道!一道意志都有這等威力!可真是威風!可惜你找錯了人,我孑然一身,有什麽好顧忌的?你要保此人?他方才殺意洶湧,放回去能有什麽後果,我可清楚得很!」
陳淵咧嘴一笑,眼中一片漆黑!
星空蔓延,那紅雲之內的殘魂慘叫一聲,跌落下來!
「爾敢!」
那道白衣身影一下暴怒,正待出手,陳淵根本不聽他說,虛焰小鍾一晃,就有一點黑色火星落下,將那身影直接灼燒殆盡!
沒了這道意志主持,陳淵左手抓住玉如意,右手拿著一座小鼎往上一砸!
轟!
那如意便失了光澤,宛如跌成凡物,露出幾道裂痕。
「造化鼎連虛焰鍾都被鎮壓幾百年,何況一個玉如意?不過這東西方才讓我心生警兆,得好生參研,看看緣故。畢竟這東西似乎牽扯一位大人物,西鯨島……」
他雖然沒有摸清造化鼎的用法,但已初步祭煉,知曉此物有鎮壓之能,這時拿著,正好適用。
這時候,那封禁了整個院子的袈裟忽然回卷,將紅雲與殘魂籠罩,死死壓住,轉眼成了個包裹,震顫兩下,就被隕情法師拿住。
陳淵將手上幾物收起,看向那僧人。
「阿彌陀佛,見過施主。」隕情法師拿著袈裟包裹走了過來,正色道:「這黑禪道人本就是邪修一脈,仗著術法與法寶,橫行列國,貧僧見了,也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多虧了施主才能將他鎮住!不知施主準備怎麽處置他?」
說著,雙手奉上袈裟。
陳淵眯起眼睛。
不遠處,滿臉驚疑的雷家兄弟緩緩靠近。
.
.
另一邊。
蘇倩在告別了陳淵後,並未走遠,拐了兩個彎,入了一條繁華街道。
馬車停在一家錢莊前。
她急匆匆的走下馬車,快步走了進去,馬不停蹄的入了後院。
沿途的掌櫃、跑堂、幫工對這位京城來的貴人都有印象,但上次還見這位雍容典雅,從容不迫,怎的出去一趟回來,就這麽匆忙了?
後堂,這家店鋪的管事雷邇,正悠閑的躺在搖椅上看著帳本,滿臉欣喜。
「這幾個月城中來了不少修士,收成甚好,若是保持住,不久就能被調去京城……」
正想著,忽然見著蘇倩急切而至,他趕緊站起來問候:「見過倩姑。」
「點燃冥火,我要與家中通報消息!」
「啊?好!」
幾息之後,一團幽藍色的火焰升起,裡面出現了一個中年人的面孔。
雷家家主,雷和。
蘇倩也不囉嗦,說了途中遭遇。
「此番有人中途截殺,必是有人通風報信!而且那些野人分明受了他人操控,這等布置,絕非一日之功!」
「唉,」雷和歎了口氣,「因八宗之事,吾等屢次上書,與艾氏矛盾漸增,或許是他們在背後謀劃。總之,你們盡快回來,不要耽擱了。」
「好!」蘇倩說完,話鋒一轉,又說起陳淵,「這位道長該是有個厲害的法寶,能承托凡物,本身的修為估計也不低,可惜沒見他怎麽出手,還不能確定境界。不過,只看那黃雲法寶,若能招攬過來,對家族是個巨大助力!希望族中與我權柄,給他便利,最好再來兩個重要人物,以示尊敬,好把他請去京城!」
「是要招攬,但家中為了銅守門之事,已分不開人手。這有分量的去不了,去了旁人反而顯得輕浮,還是由你主持,領他來京城吧,記得,要多加禮遇。」
蘇倩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
幾息之後,藍火熄滅。
屋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倩姑,有急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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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笑死孤了!」
富麗堂皇的宮室中,同樣有一朵藍色幽火燃燒。
火焰前面,一名袒胸露腹的華服男子,一手捂嘴、一手撫腹,大笑不止,過了好一會,笑聲漸止,他才對火焰中的模糊人影道:「你是說蘇倩他們途中遇了個野道士,看對方有點本事,就奉為上賓?沒曾想,這人居然是個修行了本部洲新法的女乾細?」
「以當下的情報來看該是如此, 但此人修為不低,黑禪道人已被他擊殺。」
「黑禪死了就死了,他死得其所。」華服青年理了理散亂的長發,滿臉笑意,「把消息封鎖住,不要讓旁人知道了這個新法女乾細的身份!」
「殿下,您的意思是?」
「這是天要亡雷氏啊!枉孤覺得他們整日裡收買人心,威望日隆,還想著要如何應對,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們居然主動把刀遞給了孤!」華服青年收斂笑容,「那些邪修將作為勾陳正統的正法修士,從本部洲驅趕出來,奪了基業故土,這是不共戴天之仇!在咱們鼎元小界,見著了新法邪修,人人得而誅之!他雷家包庇邪修,你說這是什麽罪過?」
「可要將此消息告知各家?」
「不急,」華服青年擺擺手,「你不是說,他們要來都城嗎?那就讓他們來,等人一來,孤給他們當眾戳穿,才有好戲!到那時候,孤倒要看看,他雷家如何再敢僭越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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