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鬥轉星移!
陳淵隻覺得心頭一陣迷糊,隨後竟是多了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只是稍微一動,便窺破了星空虛空,見得千萬裡外一處洞天中正在跌落的飛鷹,目光微微一顫,這隻飛鷹的前生後世就映入眼中,伴隨著的還有諸多因果糾葛,那一根根因果蛛絲,蔓延開去,頃刻間就有無數與此洞天有關的信息流入心頭,令他知曉!
幾乎便在瞬間,陳淵就近乎掌握了這個名為“垂首界”洞天的諸多信息,更明晰了許多隱秘。
這等不經意的反饋,著實讓他驚訝不已,而後更有斷斷續續的片段,忽然在心底滋生,讓他的眼前一陣恍惚——
他看到了變化不定的星空,時時刻刻都在改變,三十三種光輝在各處飄蕩,散發出古老、輕盈的氣息!
他看到了廣袤無邊的海洋,在呼嘯著崩塌,向著某種奇特的內部泄露,從某種物質,轉變成了概念!
他看到了十幾道龐大的身影,祂們呼吸之間就能熄滅橫行,吐一口氣便可冰凍星辰,念頭墜落便能演化成生靈!
……
但最後,這一切都被無窮無盡的光輝,似是億兆顆星辰同時炸裂,毀滅的浪潮席卷了各處!
前後不過一刹那,陳淵回過神來。
“剛才那是?”
但不等他仔細探究,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而後之前像是被隔離出去的、對化身的感知,忽然就回來了,讓陳淵赫然察覺,自己留存在化身中的白蓮元神正在被急速消耗,已經有三朵花瓣有了虛幻跡象!
緊接著,他察覺到了原因,自己的意志,正斷斷續續的與一股滂沱到難以形容的恐怖力量連接著,那是一個古老而又龐大的個體,方才那雙奇特的、一眼洞穿一界的眼睛,正是源於這具身體!
古屍!
心念遊動,陳淵終於搞清楚了自身的狀態——
他的一部分意志,竟通過幾枚泛光符文為媒介,與那具龐大的古屍聯系在了一起,得以在一定程度上去感受和駕馭這具龐大身軀與裡面那可怕的力量!
只不過,這具古屍太過強大,也實在是太過巨大,其中更涉及到某種以陳淵的境界無法理解和完全駕馭的力量層次,所以他雖能從中得到反饋,但對古屍之內的許多玄妙,卻仿佛霧裡看花,根本看不真切。
但模模糊糊間,他卻也察覺到了些許異樣,似乎這具古屍的龐大身體並不完整,在身體的某個部分,甚至是大半個局部,都像是勾連著一片奇異之地,沒有損毀之感,亦非憑空消失,而是存在於其他地方,像是……
“另外一個界域洞天?這便是玄尊提過的,前元之物除了周圍的凶險之外,還不完整,有一部分會失落在莫名之處……”
這般念頭生出,陳淵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黑蓮化身所在的碑中世界。
古神遺蛻,會是與這具古屍同一族群的遺骸嗎?
“其實也不難印證,畢竟能用這些泛光的真身符文,與這具古屍相連,那麽在黑蓮化身的那邊,也可以如法炮製,這樣或許能得兩具前元古屍的奧秘……”
這般想著,他隨即察覺到了體內力量的快速流逝,雖然只是短短一瞬的思緒,卻這具古屍太過龐大,也太過強橫,依舊有著巨大的消耗。
尤其是那作為連接點的泛光符文,竟隱隱有崩潰、破碎的跡象!
“無論是那碑中世界的古神遺蛻是否如我所料那般,也是一般屍體,現在都不是深究的時候了,得趁著此番機會,將那虛無界主的威脅徹底掃清!好在有了這具古屍,倒是省去了一些繁瑣,否則單純靠著這具化身,不動用本體,說不定今日真能讓這老小子跑了!”
念頭落下,陳淵的白蓮化身縱身一躍,變作一道長虹,轉眼疾馳至古屍頭上星空,而後這古屍目光一轉!
轟轟轟轟轟——
目光所及之處,星空破碎,顯露出一道道斑斕虛空,隨即那虛空也在目光的凝聚下開始崩解,仿佛要徹底消弭!
與虛空相合的虛無界主意志一震,虛弱與破碎感呼嘯而來,瞬息間就將他這身與虛空相合的神通破碎!
嘭!
一聲爆裂聲響,他的身形竟生生從虛空中彈出!
“不……不可能!”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星空盡數凝聚,連作為基本盤的虛空似乎都在排斥自身,虛無界主終於露出了驚容,但更多的卻是無法理解!
“這說不通!我乃是虛空本相!怎麽可能會被虛空排斥?”
呼呼呼——
突然,一股強烈的、濃烈的、猛烈的警兆爆發,伴隨著的還有一片星空的停滯與凝聚!
那龐大古屍正以和巨大身軀不符的速度,朝他抓了過來!
這本是最為簡單的動作,卻仿佛能將星空定格,將時光停下,萬事萬物聚焦於此時此刻!
原本還在掙扎的虛鯤受到牽引與控制,渾身一顫,猛然撕裂星空屏障,從虛空中飛出,遊動過來,要將虛無界主一口吞下,護在腹中!
但隨著那古屍之手慢慢彎曲、攥緊……
轟隆!
龐大的虛鯤徹底破碎,變作一團虛空混沌!
氣流聚散之間,虛無界主的身形重新暴露出來,但他也終於看清了局面。
“這古屍!?為他所用?”
虛無界主眼睛一瞪,他本來提前一步抵達,就以自身的虛空之力滲透此屍,有著幾分煉化、探究的念頭,但即便以虛無界主的底蘊,依舊是難以撼動此屍,就仿佛蚍蜉撼樹,有著一股無力感。
但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卻是打碎了他的認知,讓他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
“方才我滲入這古屍之中的虛空之力驟然消散,便有著猜測,但再怎麽想,也沒有料到,會是這般局面!此人到底……”
可惜,已然沒有時間讓他感慨與探究,隨著這一片星空的停滯,他與虛空之間的聯系,甚至都被格局,原本模糊不定的身子瞬間清晰,連身上的衣衫都失去了神通加持,化作了樸素的漆黑大氅,整個人的氣勢與境界從高深莫測之上跌落,轉眼便到了清靜層次!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境界!也對,畢竟你若是太玄聖人,要對付我也無需這般繁瑣。”
陳淵懸於古屍頭頂上方,意念與古屍相合,借用這具神秘、巨大屍體的雙眼,看清了眼前這位界主的虛實。
方才,陳淵就用這雙眼睛去探視過虛無界主的根基,卻被一層虛幻光暈所遮擋,竟是看不清楚,但現在就像方才一眼洞穿飛鷹的前世今生、一處洞天的因果虛實一樣,只是一眼,就自那具身體上,得到了諸多信息——
“三千歲左右,但周身血脈卻有遲滯、凝固後強行催動的氣息……”
“本身牽扯著諸多因果,卻被強行斬斷,沾染了血色……”
“這肉身之中還有祭獻、回歸的痕跡,甚至曾有排斥,但如今已經平息……”
……
一眼過後,諸信存心,陳淵頃刻間明白了眼前這位虛無界主的真正跟腳!
“玄尊前輩提到過,那虛無界主神秘非常,歷史或許能追溯到極為遙遠的過去,但時常有不同的氣息、面孔,不知是經歷過歷代轉生,還是特殊的長存之法,但如今看來……”
他看著那道身影,低語道:“你竟是奪舍之身!而且這具身體和那猙獰君有著因果、血脈聯系,甚至於你方才釋放的猙獰之獸都有相似之處,莫非,所謂子嗣,其實是你的延壽之法?”
“哦?你得了不少信息,是從何處得來的?”
虛無界主在被截斷了和虛空的聯系後,神色氣息都有了幾分生氣,表情都鮮活了許多,他露出了嘲諷之色:“是擅長推算,還是早就得了情報?但知曉我根本的人,這個紀元已然不多。”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
陳淵搖搖頭,念頭一動,古屍的另外一隻手緩緩抬起,而後雙手便要閉合,將掌中凝固的星空籠罩其中,而後向內擠壓!
轟趴!轟趴!轟趴!
星空內所,內裡的一切都在被壓縮!
存在本身相互碰撞,發出了破滅之聲。
感受到那巨大的壓力,以及被徹底封禁住的這一片星空,虛無界主臉色陡變!
“竟有這等層次的力量嗎?難怪你敢挑戰我!既然如此……”
他忽然兩手並於胸前!
嗡!
他的身軀竟瞬間潰散開來!
而後混雜著時空氣息的天道光輝,從中迸射出來,而後急速膨脹!
星空宇宙之中,一百零八道道韻落下,構建出一片玄奇複雜的大道之音,在這股大道之力的作用下,這一道天道光輝無視了層層阻礙,與其本體連接在了一起!
虛空!
霎時間,那天道意志便活絡起來,甚至對陳淵傳出幾分嗤笑!
“伱以為能抓得住我?就算是當年太玄聖人,亦只能敗我,不能滅我!只不過,居然讓我舍棄了此生之身,這仇怨也算是結下來了,日後待我慢慢與你算帳吧。”
緊跟著,虛空震蕩,其意志開始朝著遠處挪移!
陳淵操控著古屍之眼,瞬間就窺破了其中的緣故與因果,知曉了那位神秘的虛無界主,到底是個什麽跟腳,又有著怎樣的來歷!
“此人竟是天道成精!?”
感受到那天道光輝中肆意的歡笑聲,陳淵不由眯起眼睛,而古屍雙目,則是傳遞給了他更多詳細的信息。
“此人最初乃是天道成精,其本源卻是虛空一角!”
明晰了這一點,縱是陳淵,亦不免心中驚撼!
“他借著虛空之力,不斷擴張自己的統領范圍,很快與泛虛空取得了關聯,雖沒有成為足以支配整個虛空的偉大意志,卻有了侵蝕和掌控整個虛空的契機,乃是虛空天道的種子!”
那虛空何等廣大,在諸多修士看來,幾乎可以看作是星空的另一面。
正面是星空中的諸天萬界,背面便是虛無寂滅的無邊虛空!
“若他真能成就虛空天道意志,將自身化作虛空,或許真能開創出一條嶄新道路,只不過如此一來,他便不是個人,又何必以人道之族自居,反而來打壓我這個正經人族?簡直豈有此理!”
一念至此,陳淵下手更不客氣,體內接連又有兩片白蓮花瓣消耗透明,但與之相對的,卻是那龐大古屍抬起雙臂,向內一摟!
霎時間,更大范圍的星空波動起來,隨即那兩手一抓!
茲啦!
直接破碎了空間,抓住了背後虛空,猛然一拽,像是拉扯床單一樣,竟是將那虛空從星空背面拽了出來,生生扭曲,降臨於正面!
不僅如此,虛無界主更是發出慘叫,他返本歸元的意志都顫抖著,居然有要和虛空脫離的趨勢,更準確的說,是那被抽取出來的虛空,像是被點燃了的油田,產生了連鎖反應,似乎馬上就都要燃燒、崩解!
“怎會如此!?”
咆哮一聲,虛無界主忽然道:“這也是你逼我的!我乃是這個紀元的人道希望,絕對不能隕落於此,既然如此,就只能提前引爆了!”
此言落下,他竟重新凝結了一道化身,將大部分的意志從虛空中抽取回來,頂著重壓,手上印訣一轉,虛空之中巨大的陣圖當空形成,化作一個陣圖!
這陣圖散發著幽幽氣息,繁雜的線條在虛實之間穿梭,似是通往無限遙遠之地!
但陳淵只是看去一眼,就明白了這個陣圖的意義何在!
傳送陣圖!
“這時候,居然構建傳送陣,還一副被逼到極限,拿出底牌的樣子,莫非這傳送陣的後面是什麽龍潭虎穴?又或者,他想要借此逃遁?虛空都跑不了,想要用傳送陣跑?”
正當陳淵思索緣故之時,虛無界主卻冷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說自己是人道希望,是未來紀元的一線生機嗎?就讓你親自體驗一下吧,什麽強大!什麽是地獄!什麽是絕望!來吧,太古元神!既有約定,也當為我除難!”
嗡!
傳送陣轟鳴,恐怖氣息從中湧出,無視時光為此顛倒,千百光陰碎片從中噴湧而出,慢慢勾勒出一道似真似虛的身影。
“吾乃太古虛尊,執掌紀元虛幻!”
無數低語與讚頌,從虛空中傳出。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帶著一抹漠然、一抹冷傲、一抹居高臨下的嘲諷,看向了對面,隨即目光凝聚,跟著眼睛瞪大,眼底流露出驚恐之色!
“盤古一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