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啦——茲啦——茲啦——因果牽扯萬千,因果既亂,根本無需刻意推算,諸多變化就在無形中產生了!
或是恩仇顛倒,或是聯系破滅,或是宗族崩塌,或是派系離散……
原本散布在星空各處的一個個族群、組織、王朝等,就在這一刻顛三倒四,亂成一團!
原本依托於組織的那些個人,無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士子、手握權柄的重臣貴胄、領軍征伐的將領,又或者是超凡脫俗的修真之士、離塵索居的出世之修、修成手段的神通大能、廟中飲香的神道之君,在這一刻都因為各自所屬組織的劇烈變化,以及與他人之間的因果聯系震蕩,變作了一個個獨立的個體!
瞬息之間,人間權柄灰飛煙滅,再也無法調動他人;神道香火消弭無形,神位符篆已然被架空,再無神通;便是那有著一身修為、偉力處於自身的一個個修士,亦是與傳承之間有了隔閡,沒了諸多神通手段,縱有一身修為,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諸多變化,皆在瞬息之間發生,而這星空宇宙的諸天萬界,時時刻刻都在運轉,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互動、相互影響一刻也不曾停,各個世界洞天的社會活動,便是在這種影響下進行和運轉的,但隨著因果錯亂,一切都亂了!
交戰的兵馬忽然間敵我不分!
行駛的飛舟頃刻間脫離軌道,帶來災厄!
安穩的城鎮忽然間人人錯亂,彼此之間的人際往來瞬間陷入混亂泥潭!
……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一時之間,諸天萬界皆有動亂。
而諸多變化,亦倒映在真正的大神通者心中。
“這是……因果錯亂!?”
玄法存心,立刻便讓玄尊察覺到了星空之中的變化,他境界不比太玄,又是新近歸來,無法體察整個星空,但留下諸多後手,遍布各處洞天,如今也能得到切實反饋,感應了小半個星空!
因他所能觸及的星空范圍,分散於各處,因此即便只是小半,卻足以代表各個星域的情況。
“這等波及整個星空的變化,直接觸及最為根本的因果層面,難道是外來的星空大道在入侵?太玄入侵?”
“不僅僅是太玄,而是掌握了紀元的太古太祖!”
玄黃上帝的聲音緩緩響起:“雖然在人道紀元的星空之中,吾等先前佔有優勢,過去那劫祖的代行之人、太玄偽者、他祖轉生之投影,都忌憚於吾等對人道紀元星空的掌握,不會輕易踏足此間,但對於真正掌握著至強之力、能干涉星空根本法理、身兼多種紀元之道的太古之祖而言,即便是人道主場,依舊難以抵擋他們的侵染!”
玄尊一下便驚道:“至強之祖?莫非是那劫族之祖?”
“或許還在其人之上。”玄黃上帝的語氣轉而低沉,“吾輩與之交戰漫長歲月,也得了不少情報,還曾有未知之人刻意提醒,再加上之前那其他紀元來客帶來的一縷投影意念,都隱隱指向一事,那劫族之祖之外,或許還有神通更高之人!只是過去礙於太古之約,他們無法干涉人道紀元。”
“太古之約?”
玄尊心中一跳,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就感到頭痛欲裂,連真魂神念都有要扭曲、異變的跡象,更有很多記憶碎片從心底湧出!
他悚然一驚,意識到這該是被自己斬滅、封鎮的某些記憶,正被刺激著複蘇!
但毫無疑問,當初自己不惜將之斬滅,定是因為其中蘊含邪異,如今只是複蘇跡象,就帶來這般扭曲,便知裡面非同小可,於是手捏印訣,再次將之封鎮。
深吸一口氣,他舍去多余的雜念,問道:“敢問帝君,如今製約不存,有在劫族之祖之上的人物出手侵染人道紀元?但據我所知,連那劫族都因故沉睡,並不怎麽過問此事,為何突然之間,會引來這等人物?”
玄黃上帝就道:“其中緣由,無從探查,亦無須追根溯源,當務之急是要抵擋住此番攻伐,為隱匿傳承、塑造避難之地贏得時間,才能讓我人道紀元的痕跡不至於徹底消散,未來也能如妖族、幽冥等人一般,在後續的紀元中重新顯現,存有痕跡。”
“這……”
盡管方才便品味出幾分含義,可真正聽得玄黃上帝親自訴說這等打算,玄尊一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猶豫片刻,終究說道:“莫非人道紀元只有破滅一途?再無其他活路?只能思慮如何將傳承留於將來紀元?那……”
想著妖族等族群,在人道紀元中的情況,玄尊難免有幾分悲涼。
這做慣了主體族群、主角族群的族人,在其他紀元裡,很少有人能習慣於做一個邊緣族群、少數族群,甚至於以玄尊對人族大部分成員的了解,以及曾經在部分特殊洞天中親眼所見的情況,他因此知道,好些個人族根本就不會做邊緣族群,往往會為了獲得主角、主體待遇,去曲意奉承、伏低做小,到最後很有可能是徹底淪為他族的附庸,甚至心甘情願的做他人奴仆。
如此一來,這人道也算是徹底滅絕了。
是以,他自然不會看好這傳承於後的選擇。
況且,回想佛尊選擇,玄尊並不覺得那位靈山太玄是徹底對人道絕望,才會有那般決斷,反而像是心懷希望,才願意以身鋪墊、相助!
“你似是心有顧慮?”玄黃上帝直言不諱,“這也正常。吾等一樣存在著分歧……”
說到這,祂身上神光流轉,顯現出許多片段場景,投影著人間萬象。
其口中則繼續道:“有的該是與你心思一般,認為人道傳承若失去了族群支撐,淪為邊緣少數,最終便會自覺、自願、自然的消亡,倒不如拚死一搏,奮力抵抗;也有人覺得,當下的局面固然凶險、危急,但並非是徹底的絕境,尚有一拚之力,能尋生機,因此無論如何都要先抗爭,再言其他……”
說著說著,祂搖了搖頭:“但此番情況不同,盡管天機已被人遮蔽、運數更已混沌,但依著些許命運碎片,依舊還是能窺見背後凶險,此番來襲之人,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太古之族,很有可能代表著太古一方最為強橫的勢力!那是足以震蕩千百紀元、已然征伐鎮壓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恐怖存在,就算是諸多紀元聯合起來也未必能勝,何況是吾等人道一族?”玄尊聽著聽著,心卻不住地往下沉,越發擔憂。
他已不全是未來即將到來的危難擔憂,而是很清楚對方口中的“吾等”,代表著的正是那立於星辰頂端、執掌紀元命脈的太玄聖人!
聖人之中,也存在著分歧?
一念至此,玄尊的心直往下沉。
以他豐富的鬥爭經驗,面對危局與強敵時,唯有摒棄種種,同心戮力,將所有人的力量都匯聚起來,才有可能抵擋住最壞的情況,即便如此,能否成功都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可若是內有分歧,哪怕不是那種最為根本的爭執,都會讓許多人有所保留,無法將所有力量迸發出來。
竭盡全力都未必能度過的局面,若有人還有所保留,會是什麽後果?
不問可知。
“你勿需擔憂,”玄黃上帝似是再次看破了他的心思,“吾等的力量皆會釋放於此役,留於後世紀元的種子,只會挑選一些剛剛萌芽的人物。”
頓了頓,祂忽然問道:“先前有一位陳道友,吾已聽不少人提起過,其實可以作為後世之種。”
一說這個,玄尊就忍不住歎息道:“陳道友確實天縱之才,以自身之力踏足紀元之外!若是一切順利,未來必定太玄有位!但那紀元之外變化莫測,人一入其中,吾等根本尋不得蹤跡,而今連半點音訊都不曾獲得,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言語中,滿是唏噓、無奈與不甘。
玄黃上帝聞言,就道:“吾不曾見過此人,但諸位道友這般誇讚,想來是不錯的。吾知你心中遺憾,但以自身之力跨越紀元固然難得,但到了這個層次,能否攀登高峰亦看機緣、命數,根骨與資質反而在其次。是以,亦無須為一人之得失而介懷,便是他在,亦會如吾等一般,有些時候,一人之力,終究無法逆轉局勢。”
轟轟轟——
話音落下,那天地間紛亂的因果,已是對星空之法理造成了莫大之破壞,以至於整個人道紀元的星空,似乎都在震顫!
玄尊甚至在遠處的星空中,看到了細微、細不可查的裂痕!
“星空正要崩潰!人道紀元再是如何說,也是被這星空承載,一旦星空破碎,人道終究要滅亡!”玄尊臉色凝重,看向那位神道帝君,“敢問帝君,這等局面,吾等又要如何作為?那已然不是吾等能插手的層面了吧?其他聖人,是否會前往應對?”
“吾等皆有應對,如今在這紀元之外,正有激戰,紀元星空之內,亦在布局!”玄黃上帝並無隱藏之意,“佛尊耗費根基法理,塑造的佛光屏障,並非那般簡單,就算是太古一族中的佼佼者,亦無法輕易破碎,只能徐徐圖之,是以他們不可盡入此間,這便是吾等抵擋住第一波的機會,亦是借此,才能爭取到人道之種的栽種!”
說到這,祂看向選玄尊:“這等層面的對敵,縱是道友你這般的修為,亦無法插手,不成太玄,便難應對!不過,人道能否存續,卻在道友手上,吾將施展神道追溯之法,對人道血脈追根溯源,便是那些失落時代中的英才,亦會因此有所回應!但那時,吾之印記,將散溢於過去幾萬年中,便需要道友你來主持大局!這偌大星空,也唯有你,才有資格行此事!”
玄尊再次一驚:“帝君,你要用神道本源,追根人道之源?那豈不是……豈不是……”
“這又何妨?吾與伱雖是見解不同,道心有差,但都是人道一脈,吾既說要存續人道一脈,自然是要散盡所有,以全此念!這打破太古侵襲,打碎外道阻礙,豈能不耗代價,豈能無人隕落?吾輩義不容辭,道友,就此別過!”
嗡——
祂話音落下,不等玄尊回應,這位神道帝君周身光輝湧動,變作無數香火煙氣,便就遁入虛空,然後打破時光屏障,直入那光陰之海!
嘩嘩嘩——
頓時,這人道紀元所屬的光陰海洋沸騰咆哮,無數身影在其中沉浮!
過去、現在,乃至近未來之時,無數身影在這一刻或者顯現,或者重現,或者有所感應!
朦朦朧朧,混混沌沌之中。
正在本源重塑,境界升騰的陳淵,突然心有所感,那已然化作一體的歸元法理震顫,權柄被某人初級,令他驟然驚醒!
“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