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念合冥冥,位列太玄虛景,人之道華與人道紀元共鳴、相連,許多隱秘、秘辛,轉念之間便可知曉,雖不曾正式與這兩位見過,卻一見便知跟腳。但除此之外,他竟在那閉目道人身上,捕捉到了一點因果聯系,雖是清淡如煙,而且已然消散,但對於他們這個境界的人來說,過去、現在並無意義,凡曾存在,便見其相。
那道人笑道:“道友,我雖蟄伏於紀元夾縫、混沌之中,但法門有些特殊,以造化轉生之法,反覆重修,卻也不是為了突破境界,而是為了了解時代變遷。在這期間,倒也引領了一些驚才絕豔之人,也試著扭轉過大勢,只可惜,命數之下,往往都是徒勞。想來道友該是知道,曾在何處,見過我的一縷轉世分神了。”
“原來如此。”陳淵一聽此言,立刻就明白過來,隨即看向另外一位。
這位轉換不定之人,打了個稽首,道:“貧道過去之名早已失落,如今便是個引路之人罷了。”
那閉目道人則道:“這位道友,乃是人道修行的開辟之人,塑造了如今的修行體系,亦是開創了人道紀元的種子、奠定了星空霸主的根基!是人道得以自紀元破滅後的亂紀元中脫穎而出,奠定恆紀元的源頭!”
“此話不妥。”那引路道人卻搖搖頭,“所謂開辟,其實不對,蓋因這其中存有周天定數,皆在他人算計之中,若不能凝聚混元道果,超脫紀元樊籠,終究只是他人掌中的玩物罷了。”
陳淵聽到這裡,結合自身所見、冥冥所感,其實已有猜測,卻還是順勢問道:“兩位道友,此話何解?”
“道友心中已明,又何必來問我?”閉目道人還是笑著:“所謂人道紀元,不過只是時間中的一段,卻可讓那太古中的一族來執掌,而整個太古族群分為部族眾多,執掌不同時光階段,侵染不同的族群紀元,你道是如何實現的?”
“此事,我亦知之。”陳淵卻不疑惑,“過去也曾見過相同局面,喚做靈仙界,將一界之時光煉為循環。只是比起將星空作為輪轉周天,那不過是將一處洞天的時光煉為循環,而且也無法同時存在於不同的時間階段,要循環往複。”
閉目道人就說:“紀元周天,與那靈仙循環,其實並無本質區別,只是那位煉化了紀元星空的,神通修為更是到了個難以測度、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其實也無法真正諸紀元並立,否則吾輩人族面對太古一族,又何必孤軍奮戰?不過,那過往的紀元時光卻也並未消失,而是陷入寂靜失落,只是卻又有許多裂痕,可令訊息在時光中逆流傳遞,才有這許多變化,至於他們穿過紀元之膜,實乃凝固諸多歲月,只是時光無法干涉其人,才會自身無察。”
引路道人亦道:“紀元星空萬千惟一,只是被人煉化,是以任憑拿捏,既有輪回,人道紀元前後為何族主宰,方為定數,便如那靈仙界中,秦漢三國南北朝一般,知之者可順勢而為,卻終究無從扭轉。”
陳淵聽到此處,卻悚然一驚:“紀元星空,為人煉化!?”
須知,此刻他的意志正與星空相合,人道之花綻放之下,宛如星空意志一般,雖還有基礎模糊如混沌,難以探查,但並未察覺到星空有主!
“不錯,星空紀元其實有主,紀元之外亦有權柄,皆在一人掌控,正是那太古一族口中的初始!”閉目道人表情凝重起來,“是以,若不能跳出紀元、超脫紀元之外,那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命數,走出樊籠!”
“超脫?”陳淵的表情亦凝重起來。
“不錯,吾等蟄伏至今,所圖者有二,一者便是保存族群,二者便是超脫掌控。”閉目道人說到這裡,終究是搖了搖頭,“只可惜,越是了解,越是知曉其難,近乎於不可能!人在樊籠中,想要憑著樊籠中的資糧超脫出去,就好像抬手抓頸,將自己提起來一般,終是鏡花水月。”
引路道人則道:“隨後,吾等退而求其次,欲在紀元周天輪轉中,擊退太古,保住人道傳承。”
“是以,吾等有諸多準備,可借機鎮了那劫族之祖,卻未料來者不僅比之更強,人數亦多,以至於隻得封禁三人。”閉目道人說這話的時候,卻沒有多少沮喪之意,因為他緊跟著就話鋒一轉,“但自從吾等發現了道友,便又多出了一條路來,如今道友比吾等預料中做得更好,正面便擊破了兩個太古之祖,而局面又比吾等預料中更差,卻又送來了更多的太古法理!”
引路道人亦點頭道:“如此一來,吾輩加持於道友,計將更成!”
陳淵聽得,卻是心中一動!
“兩位道友,實不相瞞,其實我亦有一法,或可成之……”
他正待說,忽然星空震顫,潔白之海猛然擴張!
陳淵那與星空相合的意志,竟是瞬間被彈了出來!
那朵扎根於歷史之中的人道之花也驟然潰散,暗淡!
外界,徘徊於外的諸多太古之祖、諸多族群的殘留太玄,乃至幾位在外鏖戰的人道太玄,都在無聲無息中徹底湮滅!再無痕跡!
“定是那初始察覺到了什麽!此人之神通,已是不可思議,更能玩弄時光,不能排除他心有所感,要提前複蘇的可能!道友,你或許還有法門,但畢竟成道日短,未必便是對症下藥,而吾等二人蟄伏這許多年月,為的便是今朝!便是不行吾等之法,吾等亦無他路了!”
話音落下,兩位人道道人忽然身形潰散,只剩下兩枚虛幻結晶!
那結晶圓潤如珠,通透卻又幽暗,散發著莫名漣漪,其內更是繁星點點,宛如星空一般!
“這是?”
“此乃虛空道果!”
那圓珠之中傳出二人之聲,卻逐漸微弱——
“參透了星空至理,凝結了紀元法理,最終融得紀元星空,便該瓜熟蒂落,成就道果!可惜,這星空早已有主,吾等根本無從容納,是以只有虛空道果!”
“道果之說,自古有之,卻都含糊不明,那太古一族亦有說辭,其實多有虛妄,其實有許多錯漏,但若能凝結足夠多的上品法理,即便不能成就真實道果,亦可成就半顆!到時,道友即便不能超脫出去,亦可護住自身,只要有記得這千百紀元之人存留,那終究便有重來之日!”
話落,又聽得三聲怒吼後,就有百多個閃爍著星空法理的光輝顯現,但其中孱弱、單調、微弱的,卻逐漸退去,隻余下三枚纏繞著太古氣息的虛空道果!
見此情景,陳淵頓時知曉,這是那三位被封禁的太古之祖,被生生剜出了精髓!
他亦從中看出,唯有上品法理,方能凝結這般虛空道果!
轟!轟!
突然,又有兩聲轟鳴,伴隨著咒罵怒吼,便又有兩枚虛空道果自隔絕之外落下,其中赫然纏繞著殘留的盤古之力!
元始之祖的聲音幽幽傳來:“事已至此,若不塑造一人,皆要湮滅,再無印記!”
七枚虛空道果,朝著陳淵緩緩靠近!
“事不宜遲,道友還不收納?”
陳淵沉默片刻,忽然問道:“為何是我?”
“哈哈哈!”
大笑聲中,那閉目道人之聲言道:“因吾等都在紀元裡,而道友真實源於外!若說哪個能超脫,舍你之外又有何人?”
“吾輩早就該灰飛煙滅,肉身魂魄亦腐朽諸歲,只是維持著虛空道果,等待今朝這一刻。”引路道人亦詩道:“正所謂:脫卻胎胞骨肉身,相親相愛是元神。今朝行滿方成佛,洗淨當年六六塵。道友,之後便交托給你了。”
聲音寂滅。
諸虛空道果一下落在陳淵掌中。
他低頭歎息,隨即將手一握!
哢嚓!
就有七種光輝升騰起來!
重生!破曉!元氣!創生!歸墟!星辰!因果!
七種截然不同的星空法理,在這一刻盡數纏繞在他的手中,並且爭先恐後的想要融入其身!
頓時,種種不同的玄妙,在陳淵的心中滋生、醞釀、蘊養!
對如今的他來說,瞬息萬年並非虛妄,所以雖是短短時間,但那諸多玄妙之理卻迅速被他吸收、理解、運用,轉瞬之間,就有念頭成夢,憑空在心底構建出星空夢界,且承載著各種不同的法理玄妙!
瞬息過後,陳淵卻是不慌不忙,運用十方空想神藏之法,張口一噴,便有滾滾死氣陰血湧出,融入八種法理,瞬間煉化收攏,跟著便手捏印訣!
轉瞬之間,就有八方法理之世,懸於頭上!
轟!
余波蕩漾,直接將內外隔閡撕裂!
外界的星空重新顯現出來。
不過,這外界的漆黑已化作一片碎片,空間更是崩解、撕裂,除了那元始之祖外,亦無其他身影!
遠處,那潔白之海卻已沸騰,佔據了好大一片星空,並且還在如同漲潮的海水一樣,不斷地擴大、擴張!
那海水所過之處,便有最為混亂的氣息與漣漪,仿佛星空錯亂、虛實顛倒、真假易位……
“時間已然不多。”
見著陳淵,那元始之祖開口道:“若讓初始歸來,便是你掌握了諸多法理,也來不及作為,唯有在他將歸未歸之前,是最好的切入之機。”
“多謝。”陳淵點點頭,忽然問道:“據我所知,盤古一族早已滅亡,不知閣下是如何化作太古之祖的?”
元始之祖微微一頓,隨即淡淡說著:“吾化為太古祖,本意是為了留存族群,只是太古之力實乃扭曲之力,我得此力,因此族滅。”
轟!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那龐大身軀轟鳴之中,驟然燃燒起來!
滾滾烈火,匯聚於一拳!
“開!”
怒吼聲中,這位太古之祖、最後的盤古一族,全身的道韻符篆齊放光芒!
無窮無極的光輝從他的身上迸發開來,令他那龐大身軀都變得透明璀璨,其內更有諸多洞天與夢境之相顯現,隨即都化作煙塵,交織著匯於拳中!
這一拳,打在星空之中,直接貫穿虛實,打破了時空結構!
轟——
裂痕蔓延古今未來!
隨著一個漆黑的洞口浮現,洶湧的白色火焰,呼嘯而出,吞噬了這元始之祖的身軀,轉眼就將他灼燒殆盡。
在那跳動的火光中,一枚晶瑩剔透,表面有一枚枚奇異符篆閃爍的虛空道果破開層層阻礙,落到了陳淵的面前。
其中散發出的是一種破碎時空、打碎命數的至高法理!
“盤古一脈,終究是要找初始討回公道的。”
最後一聲歎息消失,這位有過許多故事的太古之祖,便也隨風而去。
陳淵並未為此停步,他抬起頭,看向那漆黑洞口中不斷湧出的純白火焰,從中感受到了淨化、洗滌、空白等不含一絲雜質,亦無許多屬性的純淨之力!
面對這等力量,只是神念剛剛接觸,便會被瞬間抹除、湮滅!
“這純白火焰,不是那初始的本體,就是最外圍的防護,若不能衝過,便根本見不到正主,更不要說其他了。”
他遊目四望,四周空空蕩蕩,再無聲息。
“事已至此,總不能停滯不前了。原本若是我所料不差,借著那一點根源碎片,足以獨善其身,離開此間,但這一個個的舍生忘死,開辟如此局面,我若是一走了之,今後必然道心蒙塵,再無寸進。”
搖搖頭,陳淵笑了起來:“罷了!罷了!本就是多活出來的,左右不過一死,就走上這一遭又如何?說不定,我那底牌還有奇效!”
念頭一起,八個足以震動千百紀元、震動光陰周天的星空法理神藏,便玄於頭上,輪轉不休,釋放無窮光輝!
沉思片刻,陳淵忽然將手一指,張口一吐!
頓時,人之道、盤古破壞超凡之道,兩種至高法理自體內升騰出來,便同樣用通天之法,將之煉為空想之界!
十方世界,十方法理!
凌空一轉,便懸於陳淵頭上,仿佛頭罩十天,層層疊疊的將他護住!
到了這一步,陳淵不再猶豫,他攤開手,掌中一縷黑氣飛起,那自太離晟處所得的黑氣,立刻就被某種偉力、意志牽引著,就朝那潔白火焰之中飛去!
陳淵一步邁出,緊隨其後。
嗡!
一聲嗡鳴,其人沒入火焰之中!
頓時,無數抹除、消滅、淨化之意呼嘯而來,便要將陳淵啃噬殆盡!
但隨即,十方法理旋轉,隱隱勾勒出一個虛實不定的紀元星空,罩住陳淵,撕裂時空,令他仿佛跳出此界,不在其中,因而那潔白火焰,一時竟也難以近身。
不僅如此,在被十方法理籠罩的瞬間,陳淵心中竟生出一股奇妙感應,先前各自領悟的不同法理玄奧,在這一刻竟以人之道法理為核心,串聯在了一起!
頓時,他那星空之中,先是亮起了星辰,繼而歸墟降臨,又有陰陽兩氣滋生,緊跟著漆黑的星空中一點破曉之光顯現,然後元氣湧動,眾多原始生靈誕生,因果顯現,開辟光陰之相!
隨即,一股奇異的神通之力仿佛自寂滅中重生,便要不受控制的生長!
一股鎮壓超凡、鎮壓時光!
如此一來,那諸多神通超凡便被納入掌控,不再無序滋生,反而化作圓環,環繞著這一片新生的紀元星空!
陳淵沉浸其中,在這一刻竟是忘記了原本所在、所求之事,朦朦朧朧、渾渾噩噩間,似乎抓住了一點奇異之光!
嗡!
他的真靈深處,一點碎片震顫。
頓時,諸多玄妙之感浮上心頭,陳淵的思緒更是飄飄忽忽,恍惚間似是觸摸到了一個奇異的隔膜、牆壁。
哢嚓。
他先是疑惑,繼而有了一點明悟。
“原來如此,這其實才是我真正的根源、底牌,若以虛空道果的凝練之法,將這碎片凝結出來,不知……”
他正想著,但就在這時……
“咦?”
忽然,一道宏大意志落下!
轟隆!
此念只是接近,便有如山崩落下,有滾滾無形之力撞在十方法理星空之中,震動了這片新生的紀元星空!
哢嚓!
碎裂聲響起!
陳淵意志震蕩,從那渾渾噩噩的狀態中猛然驚醒,感受到籠罩自身的那紀元星空,竟隱約有自虛幻轉為現實,凝結成真的意思!
他馬上就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何事!
“兩位人道開創前輩的推測居然是對的!集齊了足夠的星空法理,尤其是上品、至高法理,便有可能凝結成真正的紀元星空,這大概就是超出了虛空道果的、真正的紀元道果!”
但這般念頭只是在陳淵心中一閃即逝,隨即他便察覺到,這還未完全成型、只是部分凝實的嶄新紀元星空上,已有一道裂痕。
那赫然是被一道恐怖意志所震!
只是一道意志,就有這般威力!一念至此,他伸出手,朝前一撥,就有無窮星空從虛實參半的星空中湧出,化作無數劍光,撕裂純白之火,露出了一片徹徹底底的空白之地。
無前無後,無光無暗,無法無凡,無生無死,無真無假,無物無虛……
連那諸多白色火焰,也在瞬息之間遠去,轉眼就沒了蹤跡。
在這極致的無中,赫然有一團朦朧之霧。
“你是何人?為何阻吾收攏碎片?”
祂微微一震,便有一顆眼珠也似的東西,自遠方飛來,落入那霧氣之中,隨後霧氣湧動,慢慢凝結成一道人影,赫然是白發灰袍,與陳淵的模樣一般無二,其身上也無多大氣勢,眼中亦無異相,宛如凡人。
祂道:“原來如此,你是吾所煉化的那片無上天中的人族出身。”
陳淵倒是沒有意外,如對方這等存在,超脫於星空、光陰與森羅萬象,顯然已是難以想象的位格,變成何等模樣,都不值得意外。
他只是問道:“你就是太古初始?”
“太古初始?”那人似在沉思,隨即點頭道:“伱也可以這般叫吾,當初吾以森羅之法,用此無上天為鼎爐,確實分出了不少神念,沒想到因此滋生了一個太古族群。不過,吾之名號不少,亦曾有人叫我諾審神尊、挪天真人、乃參仙尊、挪斯、奈森、毀滅之眼、星空之眼、萬目之主等,所謂名號,終究不是真名,叫什麽,又有何關系?”
陳淵聞言眯起眼睛,回想起自己的些許往事,反而笑了起來:“閣下說的不錯,名號確實不甚重要,重要的是吾等將要做的事。”
“不錯。”那人點了點頭,隨即道:“吾將如今提前蘇醒,本來修養的尚且不夠,那森羅之法的積累也很淺薄,莫說更進一步,便是恢復傷勢都做不到,但你既凝練了半步無上天,正好為吾資糧,待將這無上天諸多紀元的積累盡數吸納,足以讓吾恢復傷勢,再重開森羅,便該能去尋得那人,搶回家園了。”
祂這般平鋪直敘,太上忘情,無喜無悲,說的仿佛不是殘忍之言、滅絕之語,而是吃飯喝水一般的尋常言語,同時亦透露出諸多信息。
但陳淵根本無心深究,因為就在對方出言的同時,一股難以抵禦的恐怖偉力降臨下來!
哢嚓!
瞬息之間,陳淵周身的紀元星空便就破碎,將內裡的一切都暴露出來!
隨即,那陰陽之氣便被抽取出去,歸墟破碎,剛剛萌生的簡單生機、生靈更是瞬間滅絕,無數星球瞬間破碎,星辰不存,萬象空虛,因果因此消亡。
但這亦給了陳淵時間,他並指成刀,自那破碎、崩潰的紀元星空中將兩種盤古之力抽取出來!
一股,破壞超凡!
一股,鎮壓時空!
不受控制的超凡之力隨之爆發,變作滾滾抄襲,匯聚在兩刀刀光之中,斬向那太古初始!
初始搖了搖頭,輕輕吹了一口氣。
嗡!
那足以撕裂星空、破壞紀元平衡的兩刀刀光瞬間熄滅。
“你固是凝聚了無上雛形,但這無上天歸吾所有,萬事萬物、無論虛實皆為吾之刀兵,你如何能用吾的刀兵來傷吾呢?”
說完,祂似是不再有耐心等待,將手抬起,張開的五指充斥無盡時空,隨即收攏,抓碎了陳淵身邊的一切,將之歸為虛無混沌之氣後,更是將他的肉身魂魄捏住。
“你也無需用這些障眼法來迷惑,想要收攏自己的本源之道,你那依托於生靈萬物的道統固然玄妙,但失了根基,便是無根浮萍。”
話落,初始微微用力,陳淵的肉身魂魄、元神位格,便都在這一刻破碎,也變作虛無混沌之氣。
只剩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初始的眼神微微顫抖,露出一點疑惑,但隨即搖搖頭,伸出手指一抹,就要將那花朵抹開。
但一指過去,那花朵不僅沒有消散,反而綻放開來,人道聖言隨之顯現,但跟著花瓣萎縮。
只是,真正引起初始注意的,卻是那花蕊之中的一枚碎片。
碎片之上有意念流轉,玄功轉處,勾勒出道果雛形!
隨即,那碎片膨脹起來,轉眼變作一團漆黑,無光無聲,扭曲萬象,如同無底深淵!
黑洞!
一股強烈至極的吸攝力從中爆發出來!
那周遭的諸多虛無混沌氣一下便被吸攝進去,喪得一乾二淨!
初始抬起手,還待抬手一抹,但抬手之間,整個手臂竟被那撕扯之力拉得粉碎,變作蒙蒙之氣,被一下吸入其中!
祂驟然一怔,疑惑中整個身體都被那股力量拉扯著要匯聚其中!
隨即,這初始回過神來,頓時這純粹的無中,湧來星空萬象,化作無窮偉力,要將這黑洞連同纏繞其上的陳淵神念一並鎮壓!
但下一刻,黑洞震顫,被陳淵意志駕馭著,化作一道劍光!
“一氣黑淵劍光訣!”
漆黑如劍,縱橫八萬裡!
無數偉力竟都失了力量,像是返本歸元,退化為道道氣息,被那漆黑鯨吞殆盡!
連帶著初始的半個身軀,都瞬間碎裂!
“種種力量,都被還原為平凡,這不同於你的人之道,卻是作用於概念之上的!就仿佛抽取了構成神通的根基與設定一般!如此一來,卻是無法封鎮了,只能將之破滅,只是……”
祂的話中竟有了幾分不確定,畢竟如今的陳淵已無真身根基,隻余下這枚黑洞,一時竟有幾分無從下手,反而是對方立於不敗,似可盡情削弱。
雙方這一戰,如此進行下去,也不知要持續多少歲月。
一念至此,祂還是問道:“這是究竟是何物?”
“紀元星空之中皆是你所有,用你的東西無法攻破於你!若是在這之外的呢?這枚碎片,源於我之根源來處,應著命格,喪氣失格,不立此間,通往之處,或許是我來的那個地方,沒有超凡,沒有神通,一片真實!也不知,你若是去了那邊,該是個什麽情況?況且,你若與我交戰,便會被持續削弱,莫說養傷,一旦大敵來臨,未必還能逃脫!”
“你來之處?”
初始仿佛沒有聽出陳淵畫中威脅,反而注意到其中一句,隨即臉上的太上漠然竟而破碎,露出了一抹喜色、驚容,出言道:“原來如此!你與那創世為號者,乃是同類!也罷,既然如此……”
頓時,祂竟不抗拒,猛然一撲,直接化作一團混沌之氣,主動投入了黑洞之內!
呼呼呼——
霎時間,狂風呼嘯,陳淵隻感到無窮偉力自本源道果中穿過,去忘了難以測度之地,卻根本無法探查去往了何處。
其人一去,萬籟俱寂。
陳淵神念一掃,空空蕩蕩,再無殘留,卻是滿腔疑惑。
“這人最後或許還有手段,我已做好準備,與他磨上千百,乃至上萬年。不知為何,此人卻又主動入甕?”
轟轟轟——
初始一去,四周頓時崩塌!
“也罷,不管是何緣故,此人既去,這局面便徹底扭轉了!”
陳淵心頭一動,收攝心念,神念湧動之間,便收攏了黑洞,接著攝取混沌之氣,轉眼便重塑肉身。
緊接著,他盤坐虛空,先是抬起手,凌空畫圈,那破碎的新生紀元星空恢復過來,被他捧在手中。
那星空中時光倒流,諸多破滅的原始生靈重新複蘇,並且又有一個又一個嶄新法理聚集過來,完善其掌中虛空。
陳淵隨即捧著這掌中星空,一步邁出,就來到那滾滾潔白火焰之中,胸中黑洞一轉,立刻如長鯨吸水一樣,將那火焰盡數吸入。
看著那空空蕩蕩、破破爛爛的紀元星空,陳淵搖搖頭。
“我可不喜歡這等結局,最好還是圓滿一點。”
於是,他抬手一抓。
嘩啦啦!
滾滾水聲之中,歷史長河複現,那過往的一道道身影接連從中蹦出,一顆顆洞天星辰自虛無中歸來。
更有許多渾身散發著星空法理氣息的,一現其身,便震得四方混亂。
但陳淵心念一動,這諸多異象就被平息。
以青蓮道人、白衣李君為首的一眾太玄,見著陳淵身影,登時明白過來。
“多謝道友相助!”
“哈!道友果然是做到了!”
兩道身影自虛無中歸來,衝著陳淵一拱手,也不收攏星空法理,便自顧自的去了輪回,投胎轉生去了。
陳淵微微愕然,隨即搖頭失笑。
身後,龐大的盤古之軀緩緩凝聚,亦衝著陳淵拱手,在他身後,千百族群的身影若隱若現,無數人、生靈爭先恐後的要來與陳淵行禮!
“免了,我這人低調慣了,不喜排場。”
陳淵擺擺手,也不理裡面是否有故人故舊,便身化虹光,去往紀元之外。
在無數人的錯愕中,他已是到了一片混沌邊緣。
“誰能想到,威脅了無數紀元、無數族群的太古一族,其本身不過是一套功法的衍生之物,如那化身、寄生之法般,是用來修行法力、積累修為,最終化作養料,給人補充所用!一切的開端,可能是發生於紀元星空之外、無限遙遠之地的一場大戰!”
歎息著,陳淵看向遠處的蒙蒙混沌,便以他如今的目力,也無法窺見虛實。
“如太古初始那般的人物,也會被人打傷、驅逐,也不知他的敵人,又是何方神聖。”
隨即,他笑了笑,盤坐於虛空,鎮住了兩邊的星空紀元。
“無論是初始之敵,還是那隱約顯現的真實世界,想要探究,皆需修為境界,拳頭不硬,哪有什麽逍遙,還是等我修養之後,將此戰的收獲盡數消化,至少要兌現了這兩方無上界的資質天賦,梳理了諸天萬界,千萬族群的局面後,才好輕裝上陣啊。”
一念至此,他想起那兩方紀元星空中的一團亂麻,原本散落於時間各處、資質根骨各不相同的族群,都濟濟一堂,便覺得一陣頭疼。
“唉!這將來,怕是要忙碌過千百年了,不過以我如今的地位,怎麽也該是打通了關的高端玩家,這補路修橋、登記造冊的小事,無論如何也不該我來辦了,自當有人替我分擔才是……”
輕笑一聲,陳淵順勢一撈,長河水花濺開,那少年玄尊一臉茫然的出現於陳淵身側。
“前輩,你前後給我安排了這麽多事,我也算是不辱使命。如今,卻該由你來為我分憂了……”
“我這是……活了?”
玄尊迷惘,但瞬息間心中就有訊息湧出,於是悚然一驚,滿臉驚駭的看向陳淵,正待拱手說話,卻見陳淵如拈花點水,幾下之後,又有幾道身影在其身後顯現。
“跳開三生出樊籠,諸天萬界一徑通。吾乃逍遙山外客,縱橫來去悟真空!”
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陳淵大笑而歌,乘雲而去,消失於混沌深處。
這正是:渡劫複成仙,救難明法心無愧;修行終有果,濟世扶危功最高。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