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心中一動,他最近都在思考,要從哪方面著手凝聚人道之寶,對於這人道之說,當然在意。不過,看著這道長的模樣,他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平王這時開口道:“摘星老道,你來求人,剛才還那麽衝動?老糊塗了?”
摘星道長笑容一僵,跟著道:“見著當世的武道絕頂,有幾個學武之人能不動心?就是被打死了……”見著陳淵一副意動的模樣,他話鋒一轉,“真被打死了,那確實有點衝動了。”
陳淵則是乾脆問道:“何為人道大計,道長可以具體說說。”
見陳淵似乎有興趣,摘星道長撫須笑道:“人道幾千年的傳承,固然有經史子集這般的文史之精華,但如今這神道漸昌,人道有衰頹之危,卻也要吾輩修士、武者挺身而出,才能挽狂瀾於既倒,扶大……”
“不要搞這些口號。”陳淵擺擺手打斷了對方,“說重點,我聽你的意思,是想搜集各家精要,編撰武功與道術的典籍?空口白話的,讓旁人拿出東西給你們編撰,這怕是有些想當然了吧?”
“陳君莫急,貧道正要說這個,”摘星道人也不尷尬,沒直接回答,而是道:“此事的發起者是一位後期之秀,名為成華。此子本就出身中嶽,但拜師於沿海小宗,天資不凡,驚才絕豔,道武雙修,隻用了短短五年,就成就了先天巔峰,又精研道術,將一道法訣領悟通透,化作本命!”
本命法訣?
陳淵心中一動,《修行見聞》中提到過這個——此世之人乃是天賦神念,但也有限制,即便積累再雄厚的神念,施展的道術威力,也不會提升太多。
不過,也有例外。
若修士將某種道術領悟通透,如武道修行中的勁與念合一般,能做到術與心合,技近乎道,便可令一道術法產生質變,化作本命,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威力!
便如這摘星道人的製符散手,就是他的本命法術,臨場印卡,按需施術,使得其人能先天巔峰的武道修為,與大宗師爭鋒!
那成華身負本命法訣,意味著戰力也是直逼大宗師。
平王突然插話道:“在陳師面前,說他人驚才絕豔,我覺得不甚妥,那成華在你看來或是超凡脫俗,但在我等看來,也就是百年一出的人傑,和打破藩籬、跨越天人一限的陳師,沒法比。”
這馬屁精!
孫正鑰瞥了他一眼,面露不屑,隨即道:“陳師乃天下第一手,那成華再厲害也是後輩,不該放在一起比。”
呀!?
大意了!
平王面露訝然,正待再說兩句,扳回一局。
摘星道人趕緊把話題拉回來,他可不想大老遠的過來,聽人花式吹捧那摧山君,於是道:“成華此人頗有志向,心系家國族群。他有感於神道漸興,人道蒙塵,有意重振人道之基,歷經思索,決定集天下頂尖人物之智,編撰兩部大書!”
說起成華這個人,他兩眼都在放光,語氣越發激昂:“一部記述天下武學概論的《武典》、一部囊括各家道術的《道藏》!道武之典傳承人道精華,鎮壓人道氣運,或可與神道抗衡!”
“小門出身,快速崛起,道武雙修,人脈廣闊,又有宏願,在天下大變局前夕,拉出這麽多人,要實現一個牽扯族群、道路的大目標!這妥妥的主角標配,位面之子!此人,或許是受此方天地氣運所鍾之人!”
總結了“成華”的作為,
陳淵亦是驚訝不已。 “聚集人道精華編著大典,這等野心比之那七皇子猶有過之!一旦成就,別說可稱人道之寶,簡直可以作為人道奠基的基石,日後名傳後世,足以稱尊道祖了!”
孫正鑰忽然道:“這等志向,確實令人敬佩,但要囊括百家之術,是真要讓各家都拿出壓箱底的東西?即便不算宗門,軍中也有些傳承,但也是擇人而傳,不成供奉難以獲得,現在這成華的一句話,就能讓人同意?況且,神道自詡未來是神道紀元,豈能對此事坐視不管?”
摘星道長早有準備,解釋道:“還請放心,成華與吾等會先將自家的功法拿出,以作奠基!以身作則!但凡事都是有來有往,想要共襄盛舉,各宗各家多多少少都該貢獻出一二,這畢竟是開創之舉!即便不願,也不強求,能留一些心得體悟,也是好的。其實我這說的也是籠統,成華如今身在中嶽城,諸位有什麽疑問,隨我同去,一問便知。”
眾人卻沉思不語。
孫正鑰搖頭道:“可不能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逼著他人拿出傳承根本。”
摘星道長苦笑道:“自然不會,諸位一去便知!其實這事還有一層隱秘,只是不方便說出。”
平王忽然對宏親王道:“有這麽一個人在中嶽城,你又何必舍近取遠?”
宏親王冷笑一聲,道:“摘星道長看成華,自是哪裡都好,但在我看來,他也不過就是個野心家,借著大義巧取豪奪罷了!”
陳淵不由側目,心道,難道是同行是冤家?七皇子對那位成華,似乎很是不服啊。
“七公子對成華誤會太多。成華在中嶽城中,打了他幾個部下的臉,又以賭約逼得七公子無從發作,是以成見頗深,但再過些時日,便該知道他的好處了。”摘星道長也不惱怒,又問陳淵:“陳道友如何決定?”
“如此盛事,我亦是好奇,不過我在西北尚有未竟之事,短時間內難以成行。況且,你等突然找上門來,開口就是這麽大的宏願,我也要思量思量。”
陳淵說著,心裡也有思量:“這群人也算是舍得下本錢, 但宗門功法涉及傳承,不是那麽容易能示人的。不知是成華等人過於理想,還是有著後續謀劃。不過,這事牽扯人道之寶,還是要去看看的,他們惦記著旁人的利息,我卻也能翻看他們的本錢。”
“好說好說,待道友動身時,隻管告知貧道,貧道自有安排。”摘星道長松了口氣,“對了,聽說道友與定宇觀、黃粱道關系親近,能否修書兩封,說與兩家……”
“我隻管自己事,旁人你自去遊說。”陳淵拒絕的十分乾脆。
摘星道長也不失望,能讓陳淵松口,已是此行的最大收獲了。不過,他也好奇,什麽事能讓這位天下第一人,這麽鄭重應對。
陳淵的話不是什麽推脫之言,而是確實有事。
眼下已是四月初,西嶽帝君約定的登基之日,已是迫在眉睫!
他讓人搜集的各種材料,這幾日逐漸被送來,而這位宏親王送來的禮品中,也有許多所需之物,可以節省不少時間,陳淵也不矯情,一概收下,記下一份人情。
待得宏親王一行人離開,孫正鑰等人就來稟報消息——
“陳師,最近鹿首山、黑嶺山,包括卡住了去往西域百國要道的烏焰山,這些天都有神道力士的身影。”
陳淵點點頭,道:“這就對了,神庭選擇的范圍基本可以確定了。”
說著,他一揮袖,將煉爐放出。
“自我出山,便與這西嶽神庭牽扯不休,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算起來,在鹿首山中,還欠丘境之一篇功法,正好一並結了這樁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