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是月下看美人的好時機,劉小樓收回雜念,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於是甩出迷離香筋開始收割。
此刻再無別的賊子過來攪擾,乾得雖然小心,卻勝在一個穩字,既然穩了,當然也就不會慢。
連續收割了小半個時辰,眼前這四、五分地都被拔禿了,稻穗也打包往林中運了好幾趟,和那女修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盡到了六、七丈遠。
凡事不可過貪!
劉小樓給自己敲了敲警鍾,捆完最後一捆稻穗,小心翼翼倒轉身子往回爬。
適可而止,得換個地方。
剛爬了幾步,忽聽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割夠了?”
劉小樓頭皮一麻,知道自己暴露了,嗯,或許早就暴露了,畢竟自己不是大白鵝,不擅此道,失手在所難免。
此時此刻,他心頭反而一松,乾脆大大方方站起身來,回頭望去,那女修綽著手,環抱長劍,看著自己冷笑。
被抓了個現行,劉小樓倒也不懼,拱手道:“在下偶然路過,擔心姑娘收割不完,誤了天時,故此順手為之。嗯,收得差不多了......”
那女修頓時笑了:“這麽說,你是路見不平,仗義相助了?”
劉小樓正色道:“一點小忙而已,姑娘不須多謝,天色不早,在下告辭。”
說著,拔腳就走,向著密林躥了過去。
樹林近在咫尺,洞陽派姓韓的家夥都追不上自己,不信你能追上!
正竄行之際,忽覺腦後一陣勁風刮起,當真凌厲之極,心下大驚,脖子下意識向旁邊閃了三寸,一柄飛劍擦耳飛過,將前方一棵碗口粗的杉樹斬斷!
劍光在密林中繞了個圈,飛回女修手上,女修冷冷道:“跑啊!接著跑!”
飛劍!
劉小樓頓時呆住了。
此時此刻,當真欲哭無淚。
至少煉氣十層的大圓滿高手,跑來當幫工收割靈田?
收割靈田的時候,笨手笨腳,既不放出劍芒,更不運使飛劍?
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再向前幾步,就是林子,但劉小樓不敢向前再跑半步,而是緩緩轉過身來,可憐巴巴的望著這位女修,沮喪無比。
“誰給你的膽子,就敢來本姑娘這裡偷米?”女修揚了揚脖子,不屑問道。
劉小樓老老實實回話:“家裡窮,實在揭不開鍋了。”
“窮?窮就是你偷米的緣由?再窮也不能墮了志向!”女修毫不客氣的教訓起來。
“前輩說得是......”
“哈,前輩?”
“啊,姑娘說得是,在下一時糊塗,今後一定痛改前非......”
“我問你,主家給的酬傭不夠麽?”
“夠,夠的......”
“為何還要起這般下作心思?”
“人難免有偶爾糊塗之時,一失足成千古恨......”
“走吧,去莊子裡跟主家說!”
“此事......在下願賠!”
“賠?你不是窮得揭不開鍋了麽?能賠得起什麽?”
“在下取了多少靈米,都願雙倍奉還......”
聽了劉小樓的賠償條件,
女修不由笑了:“本姑娘要你這些靈米作甚?吃得完麽?” 看不上靈米你跑來這兒當什麽幫工啊?劉小樓心下腹誹,腦子急轉,轉來轉去,他發現自己實在是沒什麽可以賠出來的,在女修“跟我走吧”的催促聲中,不由大急:“姑娘放過這一回,所謂不打不相識,今後但有吩咐,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句話依舊沒起到什麽作用,女修對劉小樓的“赴湯蹈火”顯然沒什麽興趣:“你自己走,還是我把你捆起來,拖著走?對了,把面巾摘了,臉露出來,鬼鬼祟祟的家夥......”
劉小樓無奈摘下黑巾,整理端正有些雜亂的發髻,努力衝女修眨了眨眼睛——只剩最後一招了,以色誘之。自己好歹是和衛鴻卿並稱烏龍山雙秀的人物,不敢說瀟灑倜儻,但好歹也是面容俊朗。
黑巾一摘,朦朧的月華一照,更增俊秀之氣。
這一招似乎還真有點用處,見了他的模樣,女修神情頓時凝滯了三分,怔怔注視著,半晌無言。
劉小樓只能繼續眨巴眼睛,口中不停告饒:“在下知錯了......”
“轉過去,向左轉……”
“啊?好的……”
女修忽問:“你叫什麽?何處修行?說實話。 ”
“在下......烏龍山散修,劉小樓。”劉小樓不敢隱瞞,面相已露,人家一去莊頭那裡就能查得明白,為今之計,只有以最坦誠的態度認錯,或能挽回萬一。
“你是烏龍山?”
“是,就在乾竹嶺上,姑娘但有吩咐,無有不從!”
又沉默了片刻,女修揮了揮手:“走吧。”
“啊?”
“走吧......”
這……美男計得授了?劉小樓一時間有點發懵,卻又不敢多問,一步三回頭的鑽入密林。
回首之際,見她仰頭望天,不知在思索什麽,也管不得那許多,加快腳步離去。
離開時,之前存放在林子裡的那些稻穗,也順手牽走了。人家又沒說送回去,也沒說不許拿,當然是要帶走的。
劉小樓腳步越來越快,真元流轉,使出平生之力,加速逃離此間。尋了個僻靜之處,匆匆將今夜的收獲打理成稻谷,裝進袋子裡,著急忙慌的趕往田莊交差。
這兩日是搶收的最後時日,田莊糧庫沒有關門,哪怕是半夜時分也在收糧,劉小樓將稻谷上交,總計五十六斤,距離應上交數還差五十斤。
他也沒心思多待下去了,認罰一百五十兩銀子了事。他身上沒那麽多銀子,卻有取自錦屏山莊的金子和玉佩,將所有的十多兩金子和一塊玉佩抵了罰銀,這趟幫工的活計便算交差。
匆匆忙忙將埋在田裡的四袋靈谷挑上,連夜離開了鵝羊山。走到天明時分,離鵝羊山已經五、六十裡之遙,見到了烏巢河,這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