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躍時,落腳的一段老樹根卻腐朽不堪,頓時踩斷,劉小樓身形直向下墜。
畢竟修行了十年,倒也不見慌亂,雙手成抓,在目力所及之處搜尋可以抓到的借力之處,或是一棵草,或是一塊石頭,或是一條石縫,如此幾次,余光瞟過腳下,估摸著至澗底已不足四、五丈,於是凌空翻了個筋鬥,落入澗水之中,濺起一片水花。
還是跳崖少,經驗不足,落地時姿勢不對,屁股先行著地,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劉小樓揉了揉屁股,緩過勁來繼續趕路,幾步之後開始攀爬。
以他的修為,攀崖比下崖要容易得多,耗時雖久,卻勝在穩當。一刻時後,便已經攀到崖頂那棵老松處,真元流轉,翻身而上。
回首望去,如此險峻之地,自己卻如履平地,自豪感油然而生。
正驕傲時,一根青藤忽然自對面拋過來,在腳下這棵老松的樹丫上繞了幾圈,然後扯直拉緊。
一條人影踩著青藤飄然而至,頭戴鬥笠,瞧不清面容。他看了一眼劉小樓,道了句:“趕路?”沒等回答,就走遠了。
劉小樓“啊”了一聲,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根形成繩橋的青藤,拍了拍腦門,那股豪興忽然沒了蹤影。
轉身趕路,沒走幾步,剛才搭繩橋的鬥笠客卻在前方駐足,形容可疑的打量著自己,劉小樓立生警覺,真元流轉,準備接敵。
甭以為你會搭繩橋,爺就怕了你,大不了做過一場!
“劉賢弟?”那人忽然開口,然後哈哈一笑:“夜色太黑,險些沒認出來,真是賢弟!”說著,摘下鬥笠。
劉小樓一陣驚愕:“左峽主?這還真是......巧啊......”
此人正是同為烏龍山散修的左高峰,修行洞府位於半畝峽,離劉小樓的乾竹嶺有十七、八裡,隔著五、六座大山,平時難得一見。
若是往日,和左高峰偶遇,通常是互不理睬的,頂多也就是點個頭而已,但半年前被衛鴻卿訛去賀禮之後,便有了同病相憐之誼。
“半年不見,劉賢弟一向可好?”
“托左峽主的福,還過得去。”
“這大半夜的,賢弟欲往何處?”
“小弟欲往湘東訪友,峽主呢?”
“左某去石門探親。今夜與賢弟相遇,那還真是巧了,哈哈。”
“當真有緣,哈哈。”
“既如此,可結伴而行。”
“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二人結伴,一道翻越武陵山。
山中果然蟲蛇密布,一路行來,遇到不少。左高峰煉氣七層,修為比劉小樓還要高出四層樓,如今結伴同行,普通蟲蛇對他們而言構不成威脅,只是林中撞見的一條鐵頭銀環蛇著實棘手,若是劉小樓一人遇見,恐怕討不得好處,但有左高峰在側,一個正面誘敵,一個繞後側擊,耗費少時,便將這條劇毒的靈蛇拿下。
蛇膽給了劉小樓,劉小樓毫不耽擱,一口吞下。這是鐵頭銀環蛇最具靈性的部位。吞下去後,一股濃鬱的靈力在體內遊走,被劉小樓煉化為真元後,直衝雙目,匯聚於睛明穴,竟然一舉將睛明穴打通。
睛明穴是足太陽經中的穴位,劉小樓尚未煉至這條經絡,沒想到卻被一枚蛇膽給打開了穴關,一時間又是歡喜,又是忐忑,也不知將來會不會影響到足太陽經的修煉?
劉小樓仔細回憶功法,此舉似乎並無不妥,這才安下心來。
除了蛇膽外的其余部分都歸左高峰所有,被他裝入身後的包袱中,他打算用這條蛇身上的蛇皮、蛇筋煉製一種法器。
兩人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行至第二日午時,一頭猛虎出現在兩人前方,人虎對峙了多時。
“左峽主,這頭猛虎似乎有點不同?峽主見過那麽高大的老虎麽?尾巴也長......”劉小樓輕聲問。
左高峰神情凝重,道:“的確不同,一時間卻看不出虛實。”
劉小樓道:“該怎麽辦?”
左高峰道:“你我從長計議......總之不可示弱。”
正商議時,那猛虎忽然甩動尾鞭,“啪”的一聲,便將身後一顆碗口粗的樹木攔腰擊斷。
劉小樓駭然,抽出背後的三玄劍,在身前舞出劍花;左峽主也同時抽出手斧,向著那猛虎比劃,口中“吼吼”大叫。
劉小樓用劍向身旁斬去,真元流轉,劍光掠過身邊一棵同樣粗細的大樹,將那刻大樹斬斷,左峽主則持斧瘋狂劈砍身邊的藤蔓,斧芒閃耀處,周圍一片狼藉。
在雙方互相威嚇之中,那猛虎漸漸退開,縱身躍上樹梢,幾個起落沒了蹤影。
兩人已時汗透重衫。
有了這番經歷,接下來的路便更加小心謹慎了。
山林裡的天色總是黑得更早一些,夕陽還在山頭上斜掛時,林子裡已經暗了下來。兩人各居左右,一人警覺一邊,提防著周圍未知的危險。
可惜他們過於將目光投注在林中遠處,沒有注意腳下,就聽左高峰一聲怒吼,被泥土裡猛然張開的大網給撈住,高高吊了起來。
左高峰在網中拚命掙扎,雙手持斧去割網繩,這網卻非凡物,竟然割之不斷。
劉小樓想要上前解救,樹上卻撲下一條身影,黑巾蒙面,掌中一根鐵棍狠狠砸向劉小樓:“打你個黑燈瞎火!”
這一棍,勢大力沉,帶出的勁風狠厲之極,隱隱有罡芒閃現,表明對方的修為至少是煉氣中期,可能是煉氣五層,或者六層。
閃避已經來不及了,劉小樓雙手緊握劍柄,真元瘋狂注入劍身,單膝跪倒以為支撐,拚命向上迎去。
“——開!”對方再次暴喝,棍棒徑直砸上三玄劍。
劉小樓隻覺虎口巨震,身子猛然下挫,劍身也隨之向下一沉,幾乎貼在了自己頭皮上,左腳、右膝平平浸入松軟的泥土中足足三寸之深!
無論如何狼狽,總算是擋住了這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