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低頭看時,忽然想起來,這是鬼榕被截斷的兩條藤蔓留下的種子,不知怎麽鉆進了昆侖穴裡,火辣辣的疼痛感正是來自它們。
伸手觸摸,能夠感受到兩顆種子正在昆侖穴這裡藏著,腦海中卻不時閃過一個個畫面,似乎這兩粒種子正在如饑似渴的吮吸著自己的真元和血液。
想要把它們摳出來,兩顆種子卻似乎有所感應,遊走在經脈間,躲避著他的手指擠壓,令他極為惶恐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到口渴,舉目四顧,正好見到有人趴在左側洞壁處,正在舔飲洞壁縫隙上淌下來的泉水,於是也連忙爬了過去,將排在他前面的兩人扒拉開,又將正在舔飲泉水之人推開,這三人也沒有任何反抗之意,任他搶了個先。
飲罷,劉小樓感到心安不少,左右看了看,將右邊個子稍小的那人揪過來,求證道:“把咱們關在這裡,是要做什麽?”
被他揪著衣領提過來的小個子目光呆滯,在他催問了兩遍之後,才麻木的回答:“等著試丹,又或者,嘿嘿……”
劉小樓扯著他的頭髮,嘶聲追問:“或者什麽?”
那小個子道:“或者作為丹材,嘿嘿……”
劉小樓將他推倒,就這麽兩個簡單的動作,也累得喘息個不停,咒罵道:“嘿嘿你個老娘!”
喘息片刻,大叫起來:“我是煉氣十層!祝山主,我是煉氣十層,你不能拿煉氣十層試丹啊,我願意赴湯蹈火,為祝山主赴湯蹈火啊……”
反復叫了多次,聲音在山洞中回蕩,卻顯得有氣無力。
旁邊再次傳來“嘿嘿”聲,那小個子跟傻子似的不停乾笑,但劉小樓總覺得這廝的目光,就好似在看傻子。
他再次去揪小個子的衣襟,將他提溜過來:“嘿嘿嘿嘿,嘿個屁啊!”
那小個子道:“別喊了,我也是十層,對面的大胡子老六也是十層,旁邊這個……女的那個!看不出來?算了算了,人家是青城派的樊執事,煉氣圓滿……那個,半邊頭髮沒了的,也是煉氣十層……知道他頭髮怎麽沒了半邊的嗎?”
劉小樓怔怔不忍多看:“怎麽沒的?”
小個子道:“嘿嘿,被提去作為靈材,泡了七天藥汁,回來就這樣了。”
沒了半邊頭髮的那個忽然大哭:“我的頭髮……”
他一開了頭,洞窟中頓時就炸了,至少一半人都跟著大哭起來,嘶聲裂肺,慘不忍聞。
外間很快進來兩個妙風丹宗的人,各持皮鞭,沒頭沒腦沖著裡邊一頓狂抽,劉小樓躲在角落裡也沒法避免,結結實實挨了兩鞭子。
等把人抽安靜了,這兩人口中念著“井七郎”,滿洞窟中找人,很快就找到了這個井七郎,將他提起就走,井七郎手足亂舞,驚嚇得慘呼起來,被提著往前洞去了。
劉小樓心有余悸的旁觀多時,又將那小個子拽到身邊:“這位祝山主什麽底細?如此殘害同道?”
小個子恨恨道:“聽說以前是個丹師,很有天分,修為也挺高,已是築基後期,原本散修們對他風評還不錯,許多人來投奔他,誰知這幾年跟瘋了似的,拚命要煉築基丹,聽說是為了他兩個兒子,可他又煉不成,不知為何就想到了邪路上去,我等便遭罪了。”
接下來就沒什麽可說的了,除了小個子,也沒人願意說話了,劉小樓便四下踅摸,想著能不能有機會挖出個地洞來。
結果找了半天,都是堅硬的巖壁,若是修為在身,或許還能想出辦法,可如今被八禁索套著,全身虛弱無力,大一點的動作都喘氣,更別提在巖壁上挖洞了。
一幫囚徒看他忙活了半天,都懶得搭理,到得最後,小個子終於忍不住譏諷:“都當我們是傻子,就你聰明?我們這些人進來最久的都熬了一年了,誰不想出去?你能想到的辦法,我們沒想過?”
劉小樓沉默半晌,頹然坐倒。
只要身上這根八禁索還套著,就什麽都別提。
八禁索對真元的封堵,令人像是大病之中一般疲憊不堪,過了不知多久,劉小樓便迷迷糊糊睡著了,直到腳步聲響起,這才驚醒,卻見一個黏米餅準確的落在自己胸口上。
這個黏米餅中居然帶著股清香,似乎含有靈力,劉小樓張嘴吃了一口,頓覺心曠神怡,從頭髮絲舒服到了腳趾頭上。
吃下去後,隱隱有靈力彌漫於全身經脈,香氣中還含有不知名的藥力。
也不知是自己肚子餓得狠了,還是這米餅本身就特別勾人,這一刻,劉小樓隻覺嘗到了人間至極的美味。
“這是什麽餅?”他依然是抓著唯一願意開口的小個子詢問。
小個子三五口就將米餅吞咽了下去,舒服的呻吟一聲,道:“放心吃,這是好東西,對經脈有益,這是祝老賊在給咱們灌藥,沒有害處。”
有沒有害處,其實一嘗便知,劉小樓也很快吃完,然後去巖壁上舔水喝。
這種米餅是用靈米為底,加了各種丹材做成的,量雖少,靈力卻足,且還很少產生排泄物。
每過半天,會有妙風丹宗的人提著便桶進來讓囚徒們挨個小解,男女都不做區分,就這麽排在桶裡。
每過七天,則會將所有人帶出山洞,在洞外的糞坑旁作一次大解。
劉小樓進來後的第三天,就碰上了一回,讓他再次感動於天空的湛藍、陽光的美好。
到了第七天時,因為吃了七天米餅,體內充滿了藥力,終於輪到他被拖去外面的洞廳了。劉小樓頓感惶恐,下意識掙扎了一番,可惜毫無用處。
來到洞廳,被拖到一口大缸前,大缸中熱水咕嘟咕嘟冒著氣泡,散發著刺鼻的辛味。
劉小樓再次感到頭皮發麻,沖洞中的祝山主和兩位郎君出聲哀求:“山主,我願加入貴宗,我是特意趕來投奔的啊。”
祝山主好似沒聽見一般,聚精會神的在丹爐下趺坐,緊盯著地火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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