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護山陣法的煉製,必須契合風水地形,可龍潭這裡,明顯和那七座陣法的任何一座都不相同,說白了,那七座陣法,壓根兒就不是為這裡煉製的。
莫非,自己判斷錯了,這裡的陣法和那七座陣法毫不相乾?
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難辦了,自己的能耐,是無法攻破一座完整護山大陣的,除非是羅浮山玉鵝峰上的那種殘破小陣。
可盧氏會用殘破的小陣來守護丹房嗎?
絕不可能!
這一天可真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劉小樓借著夜色從樹冠上溜了下來,潛伏至小溪旁的一叢灌木中。
三尺寬的溪流淙淙而過,溪流的對面,能夠感受到陣法波動。
仔細體會片刻,心中猛然一喜,卻又帶來更大的疑惑。
從溪流邊悄然退出,原路返回,離開了龍潭,來到東北方二裡外的山林裡,開始捕捉活物。
野兔、松鼠、山雞、蛇蟲
大大小小的活物捉了十來隻,用藤條捆了,大部分拴在原地,手上隻提了一兔、一雞,又原路返回龍潭。
來到溪流邊,將一隻野兔松綁,拋過溪水,準確落在對面一堆石頭上,那野兔忽然得了自由,愣了愣神,支愣起長長的耳朵,等待少時,猛然逃竄。
從陣外看去,這野兔逃的線路相當詭異,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經常圍著某處連續不停的轉圈,等轉完了之後又跑到另外一處不停原地起跳。
劉小樓認真觀摩野兔逃竄的線路和舉動,直到野兔忽然被一團凌空爆燃的火光裹住,兇猛燃燒起來,這才迅速後撤。
接著趕夜路來到龍潭的另一個方向,找了個合適的地點,放出那隻山雞闖陣。
在山雞撲楞著翅膀被一道猛然翻起的土坎埋下去後,劉小樓飛快後退,因為他已經看到有個身影正從陣中向這邊趕來,顯然是被驚動了。
回到那片捆綁活物的密林,他又向外退出二裡多地,離得更遠了,這才開始回憶今天兩次活物闖陣引起的陣法變動軌跡。
在外行人眼裡,這些變化毫無意義,看了也摸不著頭腦,但在劉小樓眼裡,卻可以據此做出很多重要判斷。
這種試探顯然不能太密集,所以接下來隔了一天,才又放了兩條蛇從另外一處進入,然後再隔一天,弄了一隻松鼠、一頭小鹿……
如此試探了七天,當最後一隻飛鳥在陣中四處亂飛而不能沖天離開時,劉小樓終於完成了對龍潭陣法布局的最後勾勒。
在地上用樹枝演算少時,忽然忍不住想要大笑。
他完整的剝離了溪流對面東北向的一座子陣,事實上,這座子陣並非真個子陣,原本就是單獨的一座陣法,正是劉小樓當年在四明派煉製的七座陣法之一!
由此往下繼續剝離,又算出西北方向的另一座子陣,同樣屬於當年的七座陣法,而且還是布設在百葉山莊的那一座,被天姥山從百葉山搬了過來!
接下來剝離出第三座,然後是第四、第五、第六,一直到第七座。
所有七座陣法,與此間龍潭地形地勢都不匹配,按理是不好布設的,就算強行布設,陣法效果也會下降一大截。
但天姥山卻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個簡單的陣法,將七座陣法嵌套在了一起,能夠發揮每一座原陣六到七成威力,七座陣法連環疊加,威力就顯得特別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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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判斷,比天姥山布設在蓮花峰的那座奇特的上古法陣還要強出不少。
如果換一個陣法師來,甚至哪怕是築基期的陣法高師,在這樣組合起來的連環大陣面前,恐怕也是束手無策的,很可惜的是,這座連環大陣即將面對的是曾經一手設計並煉製了它的主人。
不管怎麽連環疊加,所有陣法殺招都在劉小樓的心裡,門清!
但劉小樓依舊沒有輕舉妄動。
一則這幾天的活物試探,到底有沒有引起盧氏警惕,這個真說不好。
二則龍潭裡究竟有盧氏什麽高手坐鎮,一切都不清楚。
所以他繼續圍在龍潭周圍觀察,極有耐心。
哪怕這一茬的築基丹錯過了,只要不打草驚蛇,明年春天,還有機會!
果然不出所料,盧氏對龍潭的看護似乎更加著緊了,有一次,他在斜對面的山頂觀察時,發現龍潭裡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金丹高修、盧氏長老,盧伯期。
見到這位的身影,劉小樓有些後怕,好在沒有貿然闖入,否則禍事了。
連續觀察了半個多月,除了盧伯期外,他還確認了兩名極有可能是築基的盧氏弟子也在龍潭,如果加上正在煉丹的長老,那這裡可真就是名副其實的龍潭虎穴了,該怎麽進去呢?
這一日,他換了一處更遠的山頂,從這裡下望,實際上已經望不見龍潭的出口了,但可以看到蓮花峰到斑竹山、斑竹山到龍潭之間的山道,他是想觀察一下盧氏從這條路支援龍潭的話,需要多久。
但觀察了多時,卻無意間看到了山下一株大樹上,藏著一條黑影,同樣正在向著龍潭張望。
劉小樓一身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再次一陣後怕。
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這條黑影上,一直看著他在樹上躲藏至深夜,然後下樹離去。
劉小樓也從山頂上下來,悄悄跟在了此人身後。
跟著此人繞了一大圈,離開了天姥山,走到中午時分,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天門坊市。
此人來到坊市東頭的鴻記酒樓對面,進入一家茶鋪,叫了茶水後慢慢啜飲著,一邊飲茶,一邊盯著對面的鴻記酒樓。
劉小樓就在他身後,隔著幾張桌子,同樣叫了茶水,默默等著。
到了晚間,此人終於離開茶鋪,進入鴻記酒樓,他進去的時候,劉小樓終於發現了他的另一名同伴,那同伴也隨他一同進了酒樓。
從他鬼鬼祟祟的行跡來看,應該也是盯著龍潭丹房的,卻不知是哪路的好漢。
在酒樓外又等了半個時辰,劉小樓思忖再三,還是決定進入鴻記酒樓。
他將鬥笠向下壓了壓,步入酒樓大堂,目光在四下轉了一圈,沒有發現那人,於是甩脫了夥計殷勤的招呼,上了二層。
在一個雅間外,他聽到有人招呼了一句話:“夥計,上酒!”
他沒有回頭看過去,下樓後徑直走出了鴻記酒樓。
不用看了,雅間裡的人——不管是兩人中的哪一個,就是在赤城暗市向自己打聽七張陣圖的那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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