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樓立刻便知自己誤入戰場,嚇得趕緊開溜,收了玄真索、臨淵玄石陣,以三玄劍斷後,掉頭向南逃跑。
他身處清遠宗陣中,反向逃竄,立刻就引起清遠宗督陣高手的注意,兩聲清冷的喝斥先後響起:“後退著死!”
“不得臨陣脫逃!”
話音間,兩道光芒分自左右射來。
這兩道光芒可就比馮元發的判官筆強太多了,從見到光華,再到這光華充斥整個視野,不過眨眼之間。
劉小樓心下駭然,三玄劍調過來擋在身前,又拚命往琉璃盾中灌注真元,竭力刷出道道琉璃光華。
同時,他身法急轉,又從向南而轉為向北,向著北江沖去。
不過半個呼吸,就感身後巨震,好似被山嶽撞到一般,整個人向前猛然飛出,喉嚨間忍不住噴出數口鮮血,向著下方密林灑出一片血雨。
若非琉璃盾護身,這一記光華打在身上,自己恐怕當場就得重傷。匆忙間查探琉璃盾,這法器不愧是上品,居然沒碎,但光芒黯淡了許多,這是自己真元虧欠之故。
與此同時,三玄劍也撞上了另外一記光華,劉小樓隻覺一陣沛然莫可抗禦之力洶湧而至,將自家三玄劍的震顫之力破除得乾乾凈凈。
失了手的三玄劍“嗚咽”一聲,迫切需要返回氣海溫養,卻被那道光華佔據了通道,緊追在三玄劍身後,就要順著通道鉆進去。
這是何等高手?至少是築基後期了吧,甚至是金丹?
他自忖絕對抵擋不住,只能拚命逃竄,但那光華已經摸到了自己氣海通道的門路,當真是怎麽甩也甩不掉!
劉小樓心中更無他念,隻得拚死向前,速度之快,生平罕見,從河面疾掠而過,甚至無需“蜻蜓點水”,直接就抵達北江對岸。
對面立時就迎來了馬嶺宗修士的攔截,瞬間便有六件法器攻向自己,但劉小樓真不敢停,此時此刻,他是真急了。
馬嶺宗修士打來的法器,大多數都擊在琉璃盾上,打得琉璃光再度暗淡下去,眼看著便有破防之憂。
劉小樓靈光乍現,猛然轉了個身,追著自己氣海通道的光華也同樣轉換方向,劃出一道大圈,仍舊緊緊追在身後,眼看就要鉆進去了。
就在這時,馬嶺宗修士打來的後續法器又到了,同樣追在身後,和那道光華碰撞在一起。
“呯呯砰砰”,一陣連環爆響追在劉小樓身後,有效的遲滯了這道光華,大大降低了它追擊劉小樓的速度,直到此刻,劉小樓才看清楚這點光華是一方印章。
緊接著,一柄短刃飛到,勢大力沉,威壓滿滿,卻不知是馬嶺宗哪位高修出手。生死關頭,劉小樓神念流轉,對身邊發生的一切感知達到入微之境,在最後關頭向前竄了一步,短刃和印章撞擊在一起,各自彈飛出去。
至此,劉小樓自混亂的戰場中一沖而過。
身後是依舊在爆發著無數光華的戰場,他忍不住回頭望去,視野中,無數光華漸漸化為一道道濃淡不等、疏密不均的黑雲,依稀就是一篇巨大篇幅的草書,將滿天星光遮擋得嚴嚴實實,天地更加黑暗。
劉小樓看不懂寫的是什麽,卻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這篇覆蓋了大半個夜空的草書所壓製,真元、血液、呼吸都漸漸凝滯,下意識中隱隱知道,若是被這篇草書壓下來,恐怕自己就得身殞道消了。
這就是清遠宗的實力嗎?也不知這是宗門法寶,還是清遠宗大修士的手段?
腳下不停,向外急奔,越奔越快,努力的想要趕在草書壓下來之前,沖出這片險地。但每次抬頭時,都覺這一筆筆縱橫來去的筆墨宛如結成了一張大網,自己就是那網中的飛蟲,怎麽逃也逃不出去。
正感絕望之時,一點耀眼的白光緩緩升空,在墨跡最為濃鬱的地方猛然爆開,向著四面八方射出無數道光華……
劉小樓隻覺這白光照耀的不是天地,而是他的心底,將他的氣海深處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剛才所有被墨跡沾染上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多謝!”他暗自嘀咕了一句,默默向著馬嶺宗破此墨雲之法的高修致謝。
奔行多時,估摸著離昨夜戰場已遠,他實在撐不住了,這才放緩腳步,匆忙間尋了個偏僻處療傷。
這次誤入戰場,在不知不覺間,身上已經多了各種傷口,尤其是最後清遠宗印章和馬嶺宗短刃交擊的那一下,哪怕自己有琉璃盾遮護,也被余波掃得氣海震蕩、經脈紊亂,傷勢嚴重。
服用了一枚虎骨丹、一枚養心丹,用了一天一夜,將身上的外傷治愈,穩住了內傷的傷情,這才重新考慮行程。
回想著最後那密閉天際的草書墨跡,以及照亮氣海的驚天光華,劉小樓又是震駭,又是無力,自己應該是一輩子也修不到如此地步吧?
也不知昨天那場大戰,是清遠宗勝了,還是馬嶺宗勝了?
自己當時逃離戰場不知是逃了多遠,倒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他躍上樹梢,四下查看,連續換了幾個地方,換到左近最高之處,由此觀望,終於看見了山那頭的北江,尤其是那處彎道,十分顯眼。
原來當晚自己隻逃出來不到五、六裡!
他頓時提高了警惕,又觀望多時,向著東北方向悄悄潛行。
剛才看到林中隱隱有些動靜,雖然看不真切,但很有可能是獲勝一方留下來打掃戰場的,自己傷勢沒有痊愈,真要遇到硬茬子,逃起來就難了。
潛行半個時辰,又走出去五裡多地,劉小樓忽然止步,他的神念掃過之處,發現有人,而對方幾乎在同時也感知到了他的出現。
當真是冤家路窄啊,遇到的不是旁人,正是馮元發,他又是帶著三名煉氣修士,也不知在這裡做些什麽。
清遠宗的馮元發出現在這裡,莫非前日那一戰,是清遠宗勝了?
劉小樓對馮元發很熟悉了,但馮元發卻始終沒有見過他的真容,見了之後打量少時,問道:“閣下何人?”
劉小樓回答:“在下來自巴中,準備訪友,途經此地,卻不知道友何意?”
馮元發點了點頭道:“巴中?閣下暫時也不用訪友了,隨我清遠宗與馬嶺宗征戰,少不了閣下的好處。”
劉小樓怔了怔,道:“我是築基……”
馮元發道:“知道閣下築基,大戰正酣,還請閣下助一臂之力。”
說得客氣,行動上卻半點也不客氣,一聲呼哨,從附近又招來一名築基的師兄弟,兩人虎視眈眈望著劉小樓:“如何?跟我們走吧。”
這是打急眼了啊,連築基也征募了。
劉小樓正要報出南海劍派的名號,聲稱自己和南海劍派有些關系,卻忽然改了主意,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馮元發手下一名煉氣修士的身後,那是一個竹簍子,竹簍子裡趴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大鵝。
這隻大鵝正亮著一對黑漆漆的眼珠子,側頭瞪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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