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師離世,其實已經學了四年,否則也不可能為戴升高講解疑難。
但他對陰陽術的學習始終流於表面,並未有所深入,幾乎所有法門,都處於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
很簡單,他沒實際修行過,甚至都沒親眼見過。原因在於之前年歲未到、根本未固。
按照三玄經的要求,年滿十八、打通五經之後方可上手。他今年十九,這一條滿足了,但第五條經脈只打通了五穴,而今尚在第六穴——內關穴上衝擊,這就叫根本未固。
因此,他婉言謝絕了晴姐提出的“指點”要求,而且他也不信晴姐能給到他什麽指點。
但晴姐接下來的一席話,立刻讓他的態度有所動搖,晴姐道:“我說是你半個師娘,這可不是平白無故佔你便宜,當年你師三玄先生常來頭條巷子,他不是來玩耍的,他是來修行的。他說過,三玄經三位一體,配合修行才能相得益彰。”
“這倒是真的……”
“小樓,你知道為什麽先生來,都是我接待麽?因為我練過武,開過手厥陰經、和足少陰經,只不過礙於各種緣故,三經無法貫通,與修行無緣。但我於經脈上的認知,非普通姑娘們可比。先生每至我處,便與我研討陰陽術,一起認穴、認經,查看身體在通關時的反饋,有關真元探入的輕重緩急、深淺表裡,我都能給他切實的現身感受。所以小樓,你認為我不能給你指點嗎?”
劉小樓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終於還是道:“那……至少不是現在,五經未通,不可擅修陰陽,這是經義上說的。或許,可以等我打通第五經之後再議?”
晴姐眨了眨眼,問:“還需多久?”
劉小樓苦笑:“這哪裡說得好?手厥陰經剛通了間使,正在猛攻內關,接下來還有大陵、勞宮和中衝,快則半年、慢則一年兩年都說不定。”
晴姐安慰道:“小樓伱別著急,靜下心來,該如何便如何,修行和房中一樣,越急越不得入門,就算強行入門,真元凝聚也不可持久,多半會一泄如注……”
劉小樓分辯道:“我沒急!”
晴姐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好的好的,小樓沒急……剛巧師娘開了手厥陰經,也和你師父對煉過,你有不明之處,可在師娘身上試試,我告訴你當年你師父是怎麽做的,由此可以借鑒一番……”
劉小樓無語:“怎麽又師娘了?這可不算……再者,我五經未通……”
晴姐道:“沒讓你現在就和師娘我陰陽雙修,師娘只是想助你盡快打通手厥陰經,你用手就好了,師娘也不更衣。”
說著,自顧自進了臥房,抱出一床褥子,就在廊下鋪開,橫躺了上去,衝劉小樓招手:“來!記得先生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覺知此事要躬行,你不能自個兒閉門摸索,摸索的時候也要開門才是。”
劉小樓歪著頭看了看褥子上橫躺的師娘……啊呸,晴姐,也覺得她說的有一定道理,或許可以試試?
他看了看還沒關上的院門,招呼大白鵝:“去,關門!”
大白鵝從水池裡出來,衝過去將門關上,又回到池中,伸長了脖子,好奇的望著廊下。
劉小樓深吸一口氣,趺坐在晴姐身邊,手指在晴姐身體上方懸空比劃了半晌,始終沒下得去手。
晴姐不由笑了,輕輕抓住劉小樓的手腕,帶向自己。
“手厥陰經筋起於中指,與手太陰經筋並行,結於肘內側……經上臂內側,結於腋下,呵呵,小樓別鬧,癢癢……”
“對了,分散前後挾兩脅……分支進入腋內,然後,布散胸中,嗯……哼……”
“……結於膈部……”
“好了好了,我當然知道你知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男女有別,經脈方位也有所差別,差別不大,但畢竟是差別,修行之道,差之毫厘,繆以千裡,不可不摸準了……”
“好了,我們回到內關,你可以輸入真元刺探……就這樣……就這樣……”
“試著衝一衝穴關,哈!我的是開了的,你這樣當然一衝而過……”
“……不要!停!慢點……”
“唔,年輕人,不可一味猛衝。你自家穴位平日是怎麽衝的?怎麽一到我這裡就如此生猛?需要控制,體察入微,仔細感受師娘……”
“對,所以先生說,少壯工夫老始成……”
晴姐雖然未入修行,但在指引的過程中,不時將三玄先生的法門和自家感受告知劉小樓, 讓劉小樓受益匪淺,改掉了不少衝擊穴關的壞毛病,體悟到了更好的法門。
一個時辰後,晴姐在香汗淋漓中起身,劉小樓則抓緊時間,將剛才的體悟用在自己修煉中,隱隱約約覺得,真元對內關穴的衝擊,似乎效果好了不少。
晴姐整理好衣裳,出門片刻,帶了些熟肉和酒回來,給劉小樓放在桌上,也不打擾,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在桌上又放了一個小銀錠,悄然出門,回到了頭條巷口。
張媽瓜子早嗑完了,見回來的晴姐容光煥發,不由大為好奇:“你這是去哪浪了?”
晴姐抿嘴一笑,也不多言,哼著小曲進了巷子。
張媽在後叫道:“剛上夜,正是生意紅火的時候,你去哪?”
晴姐回了一聲:“累了,收工!”
次日,晴姐捱到午飯時,先去酒樓買了一食籃吃喝,繼續去見劉小樓。
劉小樓匆匆扒拉完飯菜,迫不及待問道:“記得昨天晴姐你說,我老師曾經談論過築、刺、通三者的結合,我想了一夜,在關穴前的刺和通都易理解,築又是怎樣的?我默誦陰陽經,經文中並沒有這個字。”
晴姐笑了:“瞧你急的……來,褥子呢?”
“大白!褥子!”
“這鵝養得好,昨日險些殺了……”
“快,晴姐躺下……築是怎麽回事?”
“嗯……哈……哼……啊……呼……”
“啥?”
“五音,築就是築五音!”
“哦,聲音啊……”
“你以為呢?好聽嗎?我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