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烏龍山,卻也不敢繼續待在嶽陽,想來想去,還是回了比較熟悉的天門山坊市東南,那座楊柳灣邊的荒廢宅院。
手中還剩四塊半靈石,劉小樓打算一口氣吸納完畢,爭取用兩個月的時間衝擊一下勞宮穴,將這處大穴衝破。
勞宮穴不單是手厥陰經的大穴,也是全身四百零九處穴位中排在前列的要穴,他在這處穴位上耗費的真元越多,將來這處穴池中積儲的真元自然也就越多,爭鬥之時自然就佔有“先手之機”。
奪回臨淵玄石陣,複又得了離地散元索,劉小樓心情很是舒暢,心情既好,反過來就影響到修行,修行起來便覺順暢得多,轉化真元衝擊穴關時,其勢濤濤不絕、綿綿不斷,漸有沉溺之狀。
“沉溺”並非壞事,而是修行至深的一種狀態,神識沉浸其中,幾乎“不可自拔”。在這種狀態下修行,好處不言自喻,當然也有可能落入走火入魔的前兆,這種可能性很小,百中存一罷了,卻也不可不慮。究竟是好是壞,卻也難說得緊。
一連三天,劉小樓都沉溺其中,直到手中這塊已被吸納過大半的靈石被吸納一空,感知中似乎聽到“哢啦哢啦”的靈石破碎聲,才陡然從沉溺中驚醒。
連續三天沒有吃喝,當真把他餓得狠了,狂吃海喝了一通,這才舒服的拍了拍肚子。但緊接著,他又回想起了剛才照映在感知中的“哢啦哢啦”聲。
以及隨著聲音響起的畫面:被左高峰一腳踩碎後拋入河中的那根玉簪。
甩了甩頭,將這畫面驅離,在廢棄的荒宅中繞了兩圈,嗅著秋風蕭瑟的味道,任黃葉打著旋落在肩上,劉小樓忽然想起,此刻應該又到了鵝羊山收割靈米的時候了,收獲期很短暫,就算趕去,恐怕也只能趕個尾巴了,不覺有些遺憾。
回到房中,關閉房門,取出一塊靈石繼續修行,如此便是兩個月。
某天深夜,劉小樓從修行中退了出來,緩緩收功,掌心的勞宮穴裡一片沸騰,如同鐵珠在穴上不停滾動。
他終於打通了勞宮穴,至此,手厥陰經只剩最後一穴,中衝。
前前後後耗去五塊靈石,轉化出來的真元都積儲在勞宮穴池中,感覺果然不同以往,這一刻,他竟然覺得自己有些手癢癢了,充滿了和別人動手的渴望。
舉目望向緊閉的房門,將真元凝聚了少時,發掌向房門打去,一股勁風襲出,隔著身前七尺遠的房門被這股勁風襲至,怦然撞開,來回晃動個不停,刮進一陣一陣寒風,以及飄散凌亂的雪花。
他滿意的看了看雙掌,勞宮穴一通,掌力比之前足足提升了一倍有余!
起步出門,天正大雪,院中早已銀裝素裹。看雪多時,腦海中又浮現出玉簪被腳踩碎的畫面,伴隨而來的,是耳畔那“哢啦哢啦”的聲音。
兩個月裡,這一幕不時出現,每當靈石被抽取一空、化為碎屑時,“哢拉哢拉”聲便響起,玉簪被踩碎的畫面便會浮現,將他從“沉溺”的勇猛精進中拽出來,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一直忙著修行,如今勞宮穴破了,靈石也消耗一空,便多了時間回顧思索。他想起青玉宗那些神奇的法術,暗自琢磨,莫非那根玉簪也藏了某種神魂之術?若是如此,會不會泄露了當日圍殺侯勝之事?
但玉簪即碎,
複又拋入河中,縱有千百種法術也難以複原,這種可能性極小。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再回殺虎口看一看。
回到殺虎口的過程很順利,望著那處水面上的洞窟,劉小樓更加放心了。時隔兩月,河水大漲,升高了數尺,洞窟被河水淹了進去,如同水塘一般,再有什麽痕跡也都抹去了。
他又縱身躍入河底,細細搜索了一天,沒有發現當時殘留的任何物事,想來應該都被河水衝走了……
那明明是根普通的玉簪,自己等四人都反覆驗看過,沒有什麽門道,自己又為何總會想起這一幕呢?
南方的雪天總是難以維持,覆蓋在樹上、草上、泥上的積雪很快就融化了,劉小樓踏著一腳雪泥離開了殺虎口,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他看見一駕馬車經過身邊,車轅甩了他一身泥,才暫時按下了冥思苦想,習慣性的守起本職。
烏龍山散修的本職。
遇到富貴人家,只要有正當理由,自然不能錯過,訛上幾兩銀子再說,訛錯了也沒關系,被呵斥一通,打幾個耳刮子,又有什麽大不了呢?
於是他雙眼一瞪,躍到馬車前,喝道:“怎麽行道的?甩道爺一身泥,這是行道的規矩?”
怒喝完後,忽然心生警惕,剛才一門心思考慮玉簪的事,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駕馬車是沒有馬夫的,就這麽一匹馬,孤伶伶的拉著轎廂行走在荒郊野地,這般狀況通常屬於五不訛之列!
話已出口,卻無法收回,卻見車廂簾子掀開一角,露出個老婦來。那老婦衣著華貴,頭上戴滿了珠飾玉翠,身邊也沒個女婢侍奉,自家端坐轎中,歉然道:“擾到這位小哥,是老身的不是,老身在這裡賠禮了。”
老婦人於雪天單人獨行,此為五不訛之又一例!
雖說感覺不到車裡老婦的修行氣息,但五不訛一下就佔兩條,別說訛不訛了,能撒丫子跑掉就算不錯!
劉小樓心下忐忑,臉色立時擠出笑容道:“原來是位老人家,既如此,便沒什麽擾不擾的,一點泥而已,不妨事。老人家,路上濕滑,行道小心,小子告辭,告辭了!”
老婦人眯著眼睛打量他片刻,忽然笑了:“是個好孩子,不知你這孩子有暇否?還請幫老身駕一駕車,可好?”
劉小樓點頭哈腰:“沒問題,老人家坐緊,小子這就牽馬了。您到哪裡?”
老婦人笑容滿面:“老身要去螺山,往前五十裡即到,辛苦你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