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歸跑,劉小樓卻沒有跑遠,跑出去一裡多地便收住腳步,躲在半道的一座小山包上,眼巴巴等著白雲劍客。
按照袁子期的說法,雲家的三月之期尚未結束,白雲劍客是不會老實認命的,雖然沒從他那裡搜到別的招親帖子,但他多半還有門路,似他們這等高門內部有什麽招親的消息,別人不知道的,雲家應該會知道。
好容易找到這條混回禮的路子,劉小樓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不把羊毛薅禿了,豈非浪費了自己發現的這條生財之道?只要再混上一場,就足夠自己將手厥陰經最後一穴打通!
耐著性子等了片刻,山道上終於出現了白雲劍客的身影,他低著頭也不知道想什麽,在月下顯得頗為蕭索。
可不能泄氣啊雲兄,在下看好你,再接再厲,佳人就在前方等著你。
劉小樓一邊給白雲劍客鼓勁,一邊吊在後面大約百丈之外,就這麽走了一夜。辨認方向,是往東南而去,也不知這回又是哪戶高門。
如此行了兩日,漸漸進入又一片群山之中,劉小樓精神為之一振,腳步跟緊了幾分,將距離拉近了一些。
前方山坪出現一片村落,炊煙嫋嫋,雞犬相聞。白雲劍客進了村子,劉小樓則疑惑的在外打量村落。
這座村落很小,總計不過十幾戶人家的樣子,哪裡有什麽大戶人家?
在村外等了多時,白雲劍客又出來了,和之前不同的是,肩上多了個包裹。
劉小樓繼續盯梢,跟著他向深山中行去,翻過一座山頭,又見到一座破落衰敗的道觀,也不知荒廢了多久,觀牆都塌了一半,雜草叢生,荒蕪不堪。
就見白雲劍客進了道觀,尋了間屋子閃身而入,劉小樓不敢靠得太近,遠遠繞著找了個視角極佳之處,縱身躍上樹冠,藏身其內,繼續緊盯著白雲劍客的一舉一動。
這邊視野很好,頗有點居高臨下之意,看得甚是清楚。就見白雲劍客從那破爛溜丟的屋子裡出來,跟房門口生了堆火,從剛才背著的包裹裡取出餅和肉干,用枯枝串了,架在火上慢慢烤著。
劉小樓也放松了下來,溜下樹冠,自弄吃食。
到了夜晚,白雲劍客就在這破觀中安歇,點著通紅的篝火,劉小樓則在外面野地裡吹著寒風,又不敢點火,當真是吃了苦頭。
如此一連幾日也沒見白雲劍客挪窩,劉小樓斟酌良久,終於離開此間,趕往山外那座小村子,花了一兩銀子,跟一處農戶家討了熱粥熱湯,稀裡嘩啦吃了個痛快。
他一邊吃一邊詢問農戶,附近有沒有什麽仙家宗門,又或者是大戶人家,果然得了個確切消息,由此再入山七八裡,便是遠近聞名的神霧山莊。
照那農戶的說法,莊子裡的仙師有通天徹地之能,個個都會呼風喚雨雲雲。此等鄉間愚夫的謠傳自然不足為信,但至少說明,跟著白雲劍客過來是沒錯的,白雲劍客的目的地,應該就是神霧山莊了。
至於神霧山莊有沒有招親,這農戶卻語焉不詳,應該是沒資格與聞此事,事實上整個村落都沒人有資格與聞此事。
於是,劉小樓又返回破觀,一邊抓緊時間衝擊中衝穴,一邊耐心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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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等的時日就很長了,這一等就是十多天。冬天露宿荒野,無法遮擋風雨,有一頓沒一頓,這樣的日子苦是苦了點,但劉小樓本就是吃苦的命,沒有享過什麽清福,撐下去沒有任何問題。
直到某天午時,劉小樓一塊靈石耗盡,化成粉末碎屑,他睜開眼睛,透過枝葉縫隙觀瞧破觀,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目光越過倒塌的牆壁,在兩間房前來回逡巡,猛然落在那堆篝火上,持續燃燒了半個月篝火已經熄滅。
白雲劍客走了?
他連忙向四下望去,卻沒有發現白雲劍客的身影,心下不由一陣懊惱,麻痹大意了啊。正要前往破觀實地探查,余光卻發現西北方向山頂上有個身影,白衣飄飄,臨淵獨立。
劉小樓松了口氣,連忙潛伏過去。這回,白雲劍客直入深山,來到一條峽谷之中。
峽口立著塊石碑,與周圍的山石渾然天成,沒個幾百年的歲月積澱,是透不出如此光滑如玉的色澤。
石碑上寫的是“神霧山莊”。
谷內一片飛瓦重簷,望之不下上百座大大小小的房舍,一直延伸上了山坡。山坡的最高處是座大殿,殿旁有道百尺高的瀑布,飛流而下,卻聽不到隆隆瀑聲,應該是有絕音法陣相隔。
為了隔音而設置法陣,並且日常保持法陣的開啟,就這一項,每年耗費的靈石至少也有幾十塊, uukanshu由此可知神霧山莊的家底。
劉小樓欣慰的點了點頭。他加快了腳步,追上了正要入谷的白雲劍客,哈哈笑著拱手:“當真是有緣啊雲兄,又在這裡相遇,弟有禮了!”
白雲劍客定定看著他,冷聲道:“姓劉的,你當真陰魂不散啊。”
劉小樓笑道:“這是說哪裡話?所謂不打不相識,你我打了兩回,交情堪稱莫逆,今夜定要一醉方休!來來來,先進莊子……”
又低聲道:“在人家山門口,雲兄有什麽話回頭再說,鬧將起來對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白雲劍客狠狠瞪了他一眼,埋頭入谷,劉小樓連忙跟上,追在身後道:“上回去大木山,雲兄帖子丟了,是弟幫你分說,帶你登堂的,雲兄不表示一下謝意也就罷了,又何必拒人千裡之外?”
他是在提醒白雲劍客,上次我帶伱進了李氏洗墨堂,如果這次有人阻攔,是不是輪到你回報了?
他的提醒卻是多余了,峽口處無人值守,兩人就這麽毫無阻礙的進了山莊。
劉小樓並不清楚這到底是一家以宗族為基乾的莊園,還是一家以師徒傳承為基礎的門派,他對此也並不關心,只要最後拿到回禮便滿意了,了解這些對他毫無意義。
來到莊內一處大宅前,白雲劍客終於和莊子裡的管事接上了頭,簡單詢問來意,那管事便將他們引到一處客院之中。
劉小樓不為己甚,將正屋讓給了白雲劍客,自己住進了廂房,一頭砸進軟綿綿的被褥中,滿意的歎了口氣,等待著晚宴的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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