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的道主黑發如瀑,眸若寒星,眼神掃來便讓人心生敬畏。
她看著恭敬行禮的白衣女修,啟唇問道:“你可有道侶亦或是有婚約在身?”
“啊?”容晴抬頭,滿眼都是茫然。
在道主沒有讓她就座之前,她這般貿然地抬頭直視對方是頗為不敬的舉動。可誰叫道主說的那句話實在太破防了,讓容晴簡直防不勝防……
她預想過很多東臨劍門道主會問的問題,卻絕沒有想到過這個。
耳邊是天下第一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聲。
“不曾有道侶亦無婚約。”容晴不敢在道主面前明目張膽地說假話。
無婚約在身啊……道主繼續問。
“你覺得孟石這孩子如何?”
“孟石道友很好,但我絕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容晴明白過來,因此回答得很堅定。
哪怕心裡還奇怪以道主之尊怎麽會乾起了拉紅線的事情,太有損形象了吧。
道主聽到容晴話語中的拒絕,並未有半分動怒。
“你覺得本座師弟長果如何?”
容晴愣了一下。
這一愣中卻是想起長果正是李前輩的名字,第一次見面時李長果便同她說過的。
“李前輩聲名在外,修為高深,晚輩很是佩服。”
容晴可不敢順著道主所問去大咧咧地評價李長果好是不好、哪裡好或哪裡不好。李長果不論是修為、年紀還是輩分都是容晴的前輩,晚輩肆意評價前輩實在是不夠禮貌。
“你這般緊張做什麽?”道主突然笑了。
這一笑反而讓容晴心裡更加緊張。
“你是不是覺得本座問你這些問題很奇怪?”
“晚輩駑鈍,還請道主解惑。”
“青杭界各大宗門很早就有聯姻的傳統。雖是聯姻,總也得挑選同一個階層的才是。鈞天宗、醉花塢、北辰閣、丹霄殿還有我們東臨劍門算是同一個階層,彼此之間聯姻往上數也有近十代了。”她緩緩說道。
“你既然成了鈞天道門嫡系親傳,自然也成了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候選名單裡的一個。”
“放心,”她看著容晴微變的臉色:“我們還不至於強求,結為道侶可是大事,當然雙方心甘情願才成——若非孟石那孩子中意你,我也不會親自來問問你的想法了。”
孟石?中意我?容晴回想了一下和孟石的交集,發覺自己對他印象不深。也就在擂台上的那一戰容晴複盤的時候會仔細地琢磨。若論戰鬥外的相處,她幾乎沒有印象。
“我的心思都放在修行上面,實在沒有找道侶的想法。”容晴搖了搖頭。
“既然孟石那孩子你看不上——”
容晴: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道主微微俯身:“本座師弟總能入得了你的眼吧。”
“論修為,他如今是虛境巔峰。本座可以很明白地同你說,不到百年他就能突破到衰劫境界。你若與他結為道侶,百年之後你就有衰劫強者傍身。加上本座師弟的財力,你修行之路必定如虎添翼。”
“論外在,他的容貌在修界那也是數一數二,愛慕於他的女修不知凡幾,可他誰都看不上,一直孤身守心修行劍道。”
“你說你不找道侶,是不願想,還是不敢想?”
容晴沉默了。
看似沉默實際上是在傳音天下第一:“你是不是上次見面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上次在鈞天塔,李長果孟石兩人離去的時候,天下第一就在那裡有些幸災樂禍,還說什麽很有意思之類的古怪的話。現在想來,他這是早看出來了?
天下第一哼笑。
“老夫這麽多年不是白活的。”如果天下第一現出身形,必定是雙手攏袖一副得意的樣子:“這有什麽好看不出的?!
孟石那小家夥情竇初開,完全遮掩不住。那幾個虛境巔峰當時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有和你點明罷了。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們屬於其他宗門,也有著推銷自家天驕給你的打算。”
“至於李長果……才讓老夫覺得有意思,一邊不遺余力地遮掩自己心裡已然對你動情,一邊拿孟石做筏子千方百計要與你多些相處機會。嘖嘖。”
所以上次天下第一才會頗為“嫌棄”地對容晴說:你怎麽總招惹劍修。
“老夫能看得出,不知道那幾個虛境巔峰能不能看出來。恐怕他們還以為李長果對你這般好只是為了幫襯他的徒弟孟石吧。”
容晴抬頭,剛要說話便被道主打斷了。
“東臨劍碑是我們的鎮宗之寶,向來隻給我們自家人觀摩。過往是有不少外客來參悟過,可他們都至少是衰劫,就算是化神那也得是九轉的真正天驕之輩。上一位來參悟的化神九轉天驕那還是考慮到他即將參與序列爭奪,為了青杭界的大局才特許讓他進來參悟的。”
“若非本座師弟特來請求,憑你現在的修為根本沒有那個資格。”
道主的眼神有些冷淡,因為她已經察覺出容晴想要說什麽了。
她並非特意拿出這段因果來讓容晴心生歉疚或者是感動,她只是必須要讓容晴知道她能來此是因為誰。
做好事不留名?或者受惠者根本不知道這恩惠的分量?那她師弟可就太卑微了。
“李前輩待我這般好,我很感激。”容晴輕聲說道:“不過我不明白,既然道主心裡更偏向師弟一些,為何又問我對孟石道友的想法?”
“因為本座覺得你和長果不太相配。”道主面無表情地說道:“師弟的輩分比你大,孟石倒是與你同一輩,且年紀修為也都相近。”
修界對於那些差了輩的道侶還算寬容,但也有一部分人難以接受。道主的想法比較偏保守那一派。不是不行,而是相比較而言,她覺得孟石和容晴在一起會更合適一些。
“原來如此,”容晴抿了抿唇:“若我誰都不選,是不是也隨之失去了參悟劍碑的機會?”
劍碑參悟的機會對她而言是一次不容錯過的機遇,但眼下的情形實在有些尷尬。
自古人情債最難還,尤其這情還是男女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