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於修煉之中的容晴顯然無法感同身受天下第一的焦躁情緒,在她身後,一道道影脈彼此勾連最後形成了完美無缺的經脈圖。十三主經二十四副脈中流動著金線襯以黑色虛影顯得極為華美。影脈全開,接下來,便是修煉出一道道影脈分身再將其完美融合了。
容晴只是高興了一瞬就再度將全部心力灌注於修煉之中。
半年過去,一年過去……就連觀寒都已悟透劍碑轉身離開。
懸浮之山的山腳處,一身紫衣的長嶽默默抱臂等候著。
劍門重地即使是本家弟子也並非誰都能輕易前來參悟的。容晴離開後,偌大一座山就只有觀寒在參悟。
長嶽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衣青年:“可是明悟了?”
原本蘊在觀寒眼角眉梢的悵惘頓消,想來已是借劍碑之力破去了大半心障。
“明悟說不上,不過確實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他輕輕一笑。
若是容晴見到,必定驚豔。
觀寒容貌並不如原承那般綺麗,但向來冷冷淡淡的人由心一笑,竟好似靜夜中驀然綻放的煙花一般。
就連長嶽都愣了一下。
“你想明白了什麽?”他突然心生不好預感。
“無情劍心,如鏡如石。”
觀寒參悟的正是無情劍碑。困於情愛的劍修大多選擇此碑來砥礪劍心,勘破情關。所以容晴會覺得隱隱有熟悉之感,所以天下第一認出此碑後亦是對容晴隱瞞了下來。
千人千面,萬人萬解。每一個劍修所看到的所明悟的無情劍碑皆有不同之處。
有的揮劍斬情絲。
有的殺妻證道。
有的洞明本心,畢生追隨心中所愛。
有的一念癡狂,不死不休。
自然也有一些如重宇劍主、重霽劍主那般將無情劍心修煉得如鏡石一般。
如鏡剔透。
如石堅韌。
容己無情。
容己有情。
長嶽半松了口氣。如果觀寒參悟出的是這個結果,倒也不算太壞。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勸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不。”觀寒搖頭:“應是當取則取。”
觀寒參悟完劍碑後愈發堅定的模樣,讓長嶽這個修煉千萬年的大修士都隱隱有些絕望:決不能讓余容再靠近他們家弟子了!
看著一度面部表情管理失敗的長嶽師叔,觀寒默了默,說道:“師叔放心,我不會如何的……至少現在不會。”
“現在東臨宗道子倒是對她殷勤得很。”長嶽繃緊了臉冷哼:“你就是想與原承打擂,你家裡人也未必同意。”
“家裡人?”
觀寒漠然道:“他們管不著我。我現在蟄伏不動,不過是時機未到罷了。”
“時機……”
長嶽不由回憶,論起特殊,東臨劍門最特殊的便是觀寒。
當年長歡道主曾問他為何要拜入東臨劍門,觀寒只是答道:靜待時機。
聽到這四個字,猜出觀寒大半來歷的長歡道主沉默了也同意了。於是東臨劍門贈予觀寒一枚凰符讓其在東臨劍門低調蟄伏。而這一等,便是將近一千年。
“你這時機到底還需多久?又是應在了誰的身上……余容?”
“就是她了。”談及容晴之時,觀寒的語氣溫柔,眼眸微彎:“至於時間,不會很久。”
越是臨近那個時機,觀寒便越發覺得時間過得快極了。
他幼年離家,漂泊無盡光年。來到北天,來到青杭界,來到東臨劍門,為了應和一個無比重要的機緣,為了親眼見一見他曾“見過”的人。
明明她只是對他展露出客氣又疏離的微笑罷了,對誰都是如此。
可就是那一笑便讓他心安。真是毫無道理啊……觀寒心中微歎。
……
“一年零九個月。”容晴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舒展筋骨,拉伸著修長的四肢。“總算是成了!”
十三主經二十四副脈打造出的三十七具影脈分身盡數融合,造就完美的影脈分身。
這才是真正的分身,擁有全副無缺的經脈,有著不弱於本尊的潛力。
同時也算是修士的第二條命。若是修士本尊被滅殺了,或可借分身留得一命、東山再起。
當然了,前提是對方沒有使用因果道強行斬斷本尊與分身之間的聯系。
容晴轉過身,與面前負手而立的影脈分身相視一笑。
“原本是打算讓分身去學習一走一振的。可現下還是接受封號傳承更重要一些。”容晴看著自己的臉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於是側首對天下第一說道:“所以分身接受傳承,我本尊則是去學習一走一振。”
“這個你自己決定便是。”
“不,這和我之前拜托師父的事情有關。”
“你拜托老夫的事……”天下第一垂眸想了下,想起來了:“是在飛舟上跟老夫說的?”
容晴頷首:“那時便心中有了打算。我想在鈞天塔頂層施展萬裡同息術,找出玄封府‘來客’。想要萬裡同息術覆蓋整座靈界,非得師父助我一臂之力才成。”
唯有天下第一這等貫通空間本源的大能,才能找到空間無盡褶皺中的蛛絲馬跡。
容晴私以為,像秦老雖然同樣感覺空間本源,還會縮地成寸,但是沒能成就道主便說明了其在空間本源感悟上仍舊是差上那麽一絲的。
“萬裡同息術啊,”天下第一沉吟:“看啦你是想利用體內的冥府面具,理論上倒也可行。”
“鈞天塔頂層的權限我已經向玄易師父申請過了,也相當於跟他報備了這件事。”容晴有些小得意:“至於一走一振,我既然無法親自同時前去,那便請長老上門來鈞天塔頂層輔導,如此便兩不相誤了。”
“你是挺會時間管理的。”天下第一不知是讚是諷,幽幽說道。
“放心吧師父,以我如今在鈞天宗的地位,這點特權還是有的。”容晴挑了挑眉:“而且快些找到玄封府派來的人,對我也有好處。”
雖然青杭界高層對她信任,但容晴還是需要一些功績來證明自己。
“因為流氏那個小姑娘的猜測,你便費這麽大功夫。”天下第一冷靜問道:“你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來,多少人來,你又知道他們會用什麽秘寶來躲避搜尋?界外防線有這麽多衰劫防守,若他們能突破進來……你也仍舊自信可以依靠萬裡同息術抓到他們的馬腳嗎?”
一連串的問題稍稍打消了一些容晴的熱情。
天下第一又道:“如果他們十年之後才來,難道十年時間你都讓你本尊就這麽枯守在鈞天塔頂層每一息都不能松懈地去搜尋?”
他並不認為這個有些笨拙的辦法是個好辦法。性價比太低了,容晴完全可以等正式爆發了玄封府與青杭界的戰爭後再去立下戰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