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問過棘銘劍主:我為何來此,我該怎麽回去?棘銘劍主的回答太過簡單。
“這一切的緣故和解法,都是姻緣。”
容晴心悅於重宇劍主的時候,還有些甜蜜地想,恐怕我與他是命定的姻緣。
現在看來,著實是想太多了。
是因緣,而非姻緣。
只是這因緣背後究竟有何隱秘,還需容晴之後細細探索了。開天之後,她會立即突破到元嬰,甚至,在資源足夠的情況下,恢復到半步化神的修為。這也是為何鳳凰兒能放心地找上容晴的緣故了。雖說看中的是劍意,但修為太低也是不成的。
窗欞透入的光芒漸漸消散,容晴知道,等今夜過去,明日開始,遴選出的一萬名額將真正接受一場造化。不知最後,究竟是誰能夠魚躍成龍……
這機會,她必須得抓住。
容晴從儲物戒指中取出石匣,匣內一段素白布條整齊地疊放著。
雖然花主沒有明說用法。可是觀察過對戰的那兩人:使短劍的男修和元氏公子是如何放出靈植的,容晴大致也猜出一二怎麽認主此物。
在小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用靈力控制住血液在表面凝而不散,容晴捏起布條一圈圈地纏繞在小臂上。把束縛靈植的那一面朝裡,沒一會兒,容晴就將整段小臂都包覆住了。
“唔。”
她沒忍住悶哼一聲。
“果然,會很痛。”
原本束縛在布條上的靈植遇上修士靈力充裕的血液,瞬間就“活”了過來一般,無數張長滿利齒的小口朝著容晴的傷口吸吮撕咬。妖嬈展開的枝條銳刺更是朝著容晴的小臂內部竄入。
直到過去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這株名為姚娘的靈植,這才飽食一番後心滿意足地收縮回了布條上。
容晴緩緩吐出一口氣。“成了。”
“不知道這靈植的培育之法究竟叫什麽。很是奇妙。不需奴役禁製,只需滴血認主,就直接立成了死契。”當然,以現在容晴和花主的關系,絕對是打聽不到半點消息的。“我與此花心神聯系的緊密程度比起和那鳥兒的還要強上許多。且此花本身亦有微弱靈智,這意味著鬥法時,我若是無暇分出心神操控,它也可以憑借本能來輔助我。若是尋常時候,我也能靈識附在其身上,或許將來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不過,缺陷自然也有。”容晴歎了口氣,可這情況也在她意料之中。“它本身並不堅韌,唯一的特殊之處就在於有些許的魅惑作用。然而這天生的魅惑頂多也就影響一下凡人,對於修士卻沒什麽多大影響。
有用,卻沒什麽大用。想要將其突破到半步化神,耗費資源不說,成功率又極低。當真是雞肋。”
花主手上肯定有半步化神的靈植,但是她不可能給的。而姚娘既然能被她拿出來給容晴,肯定是她手中價值最低的。甚至容晴猜想,姚娘能到元嬰大圓滿的程度,說不定就是花主早期的試驗品而已。
容晴估摸著,使用姚娘也就是這段時期罷了,等到修為再上去,還要搜尋看看有沒有適合的靈植。姚娘到時也就被收起封存,除非有了需要到她的魅惑的時候,才會讓其再度出現。
“主人。”容晴心神中傳來一道柔弱的少女聲音。
僅是聽到聲音,就讓人忍不住生起想要好好呵護對方的衝動。
“姚娘?”
“花奴向主人問安。主人但有任何吩咐,奴必傾力完成,不懼粉身碎骨。”這一句話被姚娘說得嬌嬌弱弱,千回百轉。
若是尋常人,早就本能地心生不忍了。但容晴身為其主,根本不受姚娘自帶的魅惑之力影響。反倒對它的靈智,有了更高的評價。
如果靈植只是憑本能戰鬥,難免有蠢笨僵硬的地方。可是,如果它的靈智程度不低,讓它自主輔助主人的時候,其配合恐怕會超出容晴的預想。
“你記得花主嗎?”容晴眼神一閃,緩緩問道。
“花奴記得。自築基誕生靈智起,奴就只見過花主一人。”
“你的靈智不凡,你的話語和思考都是向花主學的嗎?其他靈植也是同你一樣?”
“是的。花主曾經有兩百余年在奴身上投喂靈石藥液等物。後來等奴的修為到達元嬰巔峰時,便被花主封印直到遇見主人。至於其他靈植,奴也曾在花主身旁見過,只是從來不曾交流過。”
“是你們物種不同無法交流,還是對方靈智不夠無法交流?”容晴抓住其中的關鍵點。
“奴……不曾遇到可以交流的同類。”這就是說,姚娘應該算是天生靈智就比其他靈植更高一籌了。或許與修為關系不大,反而跟靈植種類更為相關。
“花主知道你的靈智已經到達這種程度了嗎?”
“花主並不知曉。奴一直不曾表現出來。”
容晴無聲笑了笑,知道自己佔了個大便宜。花主以為自己只是扔了個沒什麽用處的廢物,沒想到是蒙塵的明珠。
姚娘已經智慧到築基開啟靈智之時,就懂得遮掩自身了。而待到封印後,再度現世就是被認主。認主過程是它無法反抗的,因為封印它的那一面直接對準了容晴的血肉,它無法穿透布條逃脫,只能沾染上容晴的血液。等到認主結束了,它的本能已經臣服於容晴,心神緊密聯系,任它智慧再高也無法逆轉。
容晴攤開手心,暗綠色的枝條從腕口處探出,一點點長高,伸展出嫩綠枝葉和細小的尖刺,最後是一朵巴掌大的橙色花朵正正好在容晴面前綻開。花瓣柔軟鮮嫩,花心處則有著白色軟絨。
是種子嗎?
“不知。”有關自身的想法很快被姚娘感應到,它對自己的了解恐怕還比不上培養它的花主,所以只能這麽回答。
“有一事我必須問你,花主曾說你突破到半步化神的概率極低極低。你知道培育你到突破的資源是多少,有什麽特殊之物麽?如果突破失敗,又是什麽下場?”
姚娘想要隱瞞,可是刻印在其本能上的對容晴的臣服卻是讓它極快地回答,“花奴想要突破到半步化神的資源是同階修士的十倍有余,至於失敗的下場……奴曾見過其他靈植突破失敗,俱是枝葉盡碎,完全隕落。”
所以花主絕對不會浪費資源在姚娘上,畢竟這是一場豪賭。成了,則是半步化神,不成,那麽曾經花費的大量資源盡皆打了水漂。
“讓你突破的事,不急。”容晴緩緩收攏掌心,探出的花枝順服地收縮回到了小臂處。“安心為我做事。”
在容晴看來,解決的辦法總是比問題多的。花主做不到的,不意味著別人做不到。說不定哪天機緣到了,就能有大大提高成功率的方法。
最關鍵的是,姚娘是完全忠誠於她的,且有著較高靈智。這中間可操作的空間就很大了。它既然無法作為純粹殺伐的武器,那就拿準它的定位,就把它當作助手來使用。在秘境歷練中,她會多一雙眼睛,多一種手段。甚至,未來可能出現適合姚娘的妖修功法……容晴知道有些異想天開了,但她,很是期待。
將姚娘認主後,容晴沒有立即拿出記載瞳術的玉簡,而是那塊白色面具。因為修習瞳術還需要一些特殊之物輔助,現在是來不及準備了。但這塊除淵言明要她好好研究的面具,容晴必須趁著這個機會,先粗淺地查探一番。
指腹在面具上緩緩摩挲著,暖意似乎無法沾染其上,至今仍舊是冰涼一片。看到面具,容晴無法不心生忌憚。畢竟她是親眼看到這塊面具怎麽將司馬廿八從臉到全身全部吞噬殆盡的。
真的要把它戴在自己臉上嗎?
容晴遲疑著,卻是選擇將其按在額上。謹慎行事也好。
靈識轟然撞進白色面具中,識海與白色面具內部仿佛架起了一座無形的橋梁。
而識海中,蒼冷劍意更是蠢蠢欲動,只要有一絲不妥,就會立即斬斷這之間的聯系,保全識海靈台。
“人世如芻狗,冥府享極樂。”面具中的世界昏冥一片。耳邊傳來陰森的冷笑之聲。
“又是一位有緣之人,不如隨本官一觀冥府奢靡之象?”這令人不適的聲音仿佛就是有人貼在她耳邊說話。容晴似乎都能感覺到絲絲涼氣鑽入她的耳朵中。
容晴皺眉,這聲音揮之不去,更詭異的是,她似乎本能地聽從了指令,亦步亦趨地跟隨著這道聲音朝前走去。
眼前的一切景象極為幽森,容晴能夠看見只不過是有光照見而非照亮。
“你朝前看,有一道河。”
於是容晴看到了黑灰色流水緩緩流動的線條。耳邊又聽到汩汩的水流聲。
“河上有一座橋。今日你來得極為湊巧,有熱鬧可看了。”
容晴凝目眺望,果然有一座長橋橫跨過河流中央。就在橋的一端,一頂八人抬的轎子晃晃悠悠地往前行進。轎前四人是童子,轎後四人是身形佝僂的老者。更有男男女女十數人敲鑼打鼓,極力營造一副熱鬧景象。
這是嫁新娘?容晴欲要從顏色上分辨,可是這個世界所見俱是一片昏暗,深灰色的轎子還有眾人所穿的衣服實在讓人難以猜測其真正的顏色到底是不是大紅色。
仿佛知道容晴心底的疑惑,那陰冷的聲音緩緩說道,“冥府之中,只有紅事,沒有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