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殿外好生熱鬧,演武台外圍著一圈弟子,或是叫好,或是噓聲,嘰嘰喳喳,仿佛是在逗鳥走棋一般。
麥冬將赤琰子放下,可苦了他好一陣顛簸,隻喘得昏天暗地,再瞧麥冬,卻跟個沒事人似的,面不紅心不跳,直引頸觀望著,惹得赤琰子不禁嘖嘖稱奇——這小姑娘也算是個奇女子了!
元清派弟子的服飾,或是青色,或是淺綠,可在場之中居然還有其他服式的弟子,這令麥冬心中怪異不已。
麥冬自打被伏印真人帶回元清,便久居囚雲峰,雖時常下山替靈香打理悠然居,但所見之人卻是寥寥,更莫要說她上回擅自下山,也不過是走到了秦溪城而已,連東歸縣都不曾到達。
不過即便如此,麥冬也也並未多做深究,因為現下走上演武台,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辛夷,如今滿眼裡全是他,哪還顧得上其他。
要說成騋為何會敗陣,這也不怪他。太上宗最後派遣上陣的,是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弟子,這可難為死了成騋。
成騋自小習來的一身功夫和見識,是師從乘風鏢局的一名鏢師,而那名鏢師,正是一名女子。這位女師傅對教習成騋極是盡心盡責,且江湖女子多不拘小節,故而成騋在她手上,可沒少吃苦頭。
再者便是,成鏢頭自成騋小時候便教導他,對女子應當小心呵護,如此教習下,久而久之,對於女子,成騋也多是謙讓,更莫要說同一個女子切磋武藝了。
若成騋是個混不吝的,當初成丹若之事,也不會令他那麽為難了不是?
因此,在太上宗派出那名女弟子只是,成騋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打也不敢盡力,不打也不好交差,訴苦無門下,一個走神,便讓那名女弟子鑽了空子。
雖說台下或是哄堂大笑,或是噓聲不斷,可成騋卻不覺得難為情,反倒是舒了口氣——就算輸了,也比打女人要強。
辛夷上場前,連翹還同半夏說,那太上宗的二弟子著實是陰險,居然會讓一個女子上陣,就算是換了辛夷應陣,他怕是也放不開的。半夏聽言,不禁得也擔憂起來,忙向靈香提議著換個弟子,可靈香卻拒絕了。
“比試的人是早就選好了的,此時換人,豈不是意味著矮人一截了麽。”
說起來這也不怪惠言,當初挑選比試的弟子,隻說了名字,卻並未有弟子上前,而那女弟子名叫陵遊,任誰聽了也會覺得這是個男子。
再者說了,靈香究竟也是使了些小手段的,就算惠言有意為之,那也怨不得旁人,總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是?
望著邁著沉穩步伐上台的辛夷,惠言心中此時極是得意,可靈香看在眼裡,卻是不屑一顧。
靈香了解辛夷,在他眼裡,善惡輸贏界限明確,才不會因為對手是女子就手下留情的,故而惠言這把如意算盤,可當真是打錯了的。
然而就算如此,還是有事情出乎了靈香意料。
“辛夷!教訓她,你若是輸了,我定不饒你!”
是麥冬。
雖說麥冬的嗓門不似靈香那般駭人,可這一聲高喊,即便是人群嘈雜中,依舊是那麽清晰可聞。
辛夷朝著麥冬看去,眼中盡是寵溺,如今能夠令他展顏一笑的,怕也就只有麥冬了。他朝著麥冬咧了一嘴,爾後以拳抵胸,告訴麥冬放心,那模樣可當真是俊逸非凡,可不遠處座上的靈香卻皺起了眉頭。
窺塵鏡中,靈香看到了不久的將來,元清派將會經歷大難,在那當中,太上宗的弟子也在其中,這便說明這場災禍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可窺塵鏡卻並未顯露前因,因此靈香也拿捏不準到底禍事是從何而起。因此,靈香才會將一眾人聚集於此,一來即便是禍事到來,也有那幾個老頭陣著,二來便是將能動用的力量集中起來,萬一禍事來臨,也好全面應對,說不得便能躲過一劫。
可……
可麥冬卻並不在她算計之內……
窺塵鏡預示,麥冬可是造成這一切的禍端!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禍端,靈香無從而知,只知道那一切的開始,便是麥冬的出現。而且那時靈香清楚地看到,麥冬與元清的對立……
靈香審視著麥冬,她這才發現,自詡見微知著,卻看不透這陪伴自己多年的姐妹。
罷了罷了,既然窺塵鏡讓她看到一切,便是定然會發生的事情,既然如此,再是憂心也沒有用,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如此一想,靈香便不再多做深究,專注起了演武台。
要說陵遊身法如何,可當真是不怎麽樣,她所修習的,是卜卦玄術,身法上卻欠缺得很。不過辛夷卻不會因為她是女子便手下留情,他只會想著速戰速決,結束這場鬧劇,而不是憐香惜玉地在台上拖泥帶水。
兩廂一番見禮,便各自安立不動。所謂敵不動,我不動,這個道理,陵遊還是知道的,可是就此僵持也不是個事。
辛夷倒並非是不想先手,只是他本身擅長的是後發製人,且就算他先手,大多也是術法起手,可這場比試早便有言在先,於他來說,倒是有些不便了。
算了,橫豎不過是個小丫頭,方才看著也沒多厲害,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這般一想,辛夷一個箭步,爾後猛然間騰地而起,朝著陵遊便衝了過去,就在他即將近身之時,猛然間拔出長刃,一刀揮了下去。
可就在這時,辛夷發現,手中鹿角長刃卻大不尋常。
鹿角刃自鑄就之日起,便是一把斬妖刀,由路家執有並代代相傳,其間死在這把刀下的妖魂數不勝數,長期受妖物怨念侵染,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把妖刀。然而刀靈卻極具靈性,即便妖氣纏身,它也能將其壓製。
這刀自入了辛夷之手,便從未出過任何差錯,然而這一次卻不知怎的,刀身妖氣竟彌漫四溢,仿佛刀靈的力量弱了,壓製不住這經年的怨氣。
這……
這是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