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落回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靈香,自從跟著她到弑陽殿,便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尤其是被靈香狠狠地剜了一眼之後,博落回更是戰戰兢兢地杵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想他大漠漢子,八尺男兒,何時那麽窘迫過?
他自認為自己並沒有得罪過靈香,畢竟身在元清之時,那些個內門師兄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地,千萬不要招惹到浮滄長老。
博落回可時刻牢記著呢!
百思難解之時,靈香忽的又變得悵然若失,唉聲歎氣的,不知道又是怎麽了。
不管怎樣,只要不生他的氣,那萬事都好商量。
博落回搓了搓手,陪著笑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長老可是遇到什麽難題了?”
趁著現在討好一番,後面的日子也不至於過得太艱難……
靈香自然不知道博落回心中的小九九,她現在才沒有心思搭理他呢,可又不能無緣無故晾著人家,猶豫著拿什麽事情搪塞過去呢。
罷了罷了,總歸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不好做得太過。
“自從到了魔界之後,我便再未見過麥冬,如今快過去三年了,還是不曾找到她一絲的蹤跡。”
“麥冬師姐?她也來魔界了?”
博落回不知道元清派發生的事情,無旻君也不曾告訴過他,所以他自然不知道麥冬身上發生了什麽。
“是啊,”靈香一想到這件事,就懊惱得不行,撐著腮沒好氣地答道:“姽嫿將麥冬帶過來後,也不知道關在哪了。”
姽嫿帶來的?那還不好辦?
“呃……”博落回糾結了下措辭,然後猶豫著問道:“那妖女現在不是長老的侍女麽?找個由頭讓她將麥冬師姐帶過來便是。”
靈香本就無心同博落回說話,所以博落回等了許久,也沒見她有所反應,還以為此法不可行呢。
可誰知正當博落回打算再想個招的時候,靈香卻忽然轉過身子看向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瞪得溜圓,駭人極了。
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博落回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可他哪裡知道,靈香這不過是在好生打量著他而已。
嗯嗯!濃眉大眼,高鼻闊嘴,倒也算是標致。
沒想到這博落回看著愣頭青一樣,還是挺有腦子的嘛!
“好小子!好小子!……”
靈香激動得一連說了好幾遍好小子,可她卻生比博落回小了三四歲,這光景看著,滑稽極了。
到底是靈香身在局中關心則亂,隻想著如何鉗製住姽嫿,好護得麥冬周全,卻沒想到這一茬。
靈香不禁懊悔不已,隻覺得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幾年的作威作福,狐假虎威也沒假到正道上去。
可是……
找個什麽由頭好呢?
辦法是個好辦法,可若不尋個好由頭,便白白浪費了這機會。
思及此,靈香複又坐了回去,再次撐著腮,心中飛快地思索著各種理由。
這可令博落回更加地摸不著頭腦了——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中原人常說“伴君如伴虎”,可在博落回看來,這浮滄長老可比老虎厲害多了,隻這會子功夫,便搞得他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廂博落回惶惶不安,那廂姽嫿也沒好到哪去。
剛一回到弑神殿,靈香隻吩咐著姽嫿好生歸置買的物件,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可沒走多久,卻又差人吩咐她打好洗澡水,說是要沐浴更衣。
這可將姽嫿氣得不輕!
把老娘當成老媽子麽?這也要老娘乾,那也要老娘做的?姽嫿正要發作,來人卻說,是奉元公主專為魔尊新配的藥浴,不知成效如何,得先試試。
一聽此言,姽嫿也不敢再多言其他。
畢竟這次是那臭丫頭去試,也沒說讓自己去試,她還是要再橫生事端了。
這兩年替靈香試藥,可將姽嫿試得怕了,誰又知道這一次裡面又會有什麽東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先忍她一忍,待到日後……
哼!日後落到自己手上,定叫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姽嫿恨恨得接過來人的遞來的藥包,咬牙切齒地去準水澡水了,一面準備,一面還詛咒著來人。
不過是那臭丫頭在集市上撿回來的雜碎,也敢對老娘頤指氣使的,且待老娘日後脫了身,定要你好看!
來人正是靈香兩年前在坊間收容的魔族孩子。
那時靈香在宮中待著無聊,打發了姽嫿,便獨自一人去了坊間,想著松泛松泛,卻無意在街角看到幾個魔族小孩,正在巷口合力欺負一個瘦弱的孩子。
靈香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最終還是沒管住自己,救了那孩子,並將他帶回了弑陽殿。
後來才知道,那孩子之所以會被別人欺負,是因為他與別的魔族不同。
魔族之人,生來便具有魔身,而人身則是通過後天修行,才習得的本事。
可這孩子不同,自小便是人身模樣,身上也沒有半絲修為,與人族無二。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心。
這孩子的父母,在先代魔尊的掠魂法規下雙雙殞命,如今隻身一人,成日遊蕩在街頭巷尾,無人問津。
興許是他的遭遇觸動了靈香,後來靈香便收他為徒,贈名瞻礫。
自收了瞻礫為徒,靈香也算是盡心盡責,教以道義的同時,也在療愈著瞻礫的心傷。
久而久之,瞻礫從懦弱膽小,變得大方隨和,乍一看去,儼然就是個翩翩少年郎。
而瞻礫也沒有辜負靈香所望,不僅修為見長,就連靈香的本事,除了煉丹藥術以外,幾乎已經學去了七八。
如今整個魔界,能讓靈香信任的,也就兩人而已,其中一人便是瞻礫,而另一人則是跟著靈香來到魔界的阿道。
自從靈香丟下龍七,阿道整隻妖便得意了起來,尤其是在瞻礫面前。
畢竟,他現在可是大師兄,自然是得好好拿出大師兄的款兒出來,時不時地便要在瞻礫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阿道妖身黃皮子,本就長不了多大,其本身又年歲尚小,且妖道不同於魔道,所以這兩年多下來,他幾乎沒長高多少,依舊一副孩童模樣。
試想一個三尺不到的孩童,在一個五尺少年郎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那次第,怎一個滑稽了得?
偏瞻礫還從不生氣,每每被阿道訓斥之時,他也不過是在一旁笑著聽而已,眼中極盡寵溺。
而這二人,也是姽嫿在魔界,除了靈香之外,最痛恨的兩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