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駕起遁光,來到空中,並沒有理會莊季,而是仔細端詳著冷面修士。冷面修士對陳淵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擠出一個笑容,拱手道:“道友若是肯出手相助,在下還有靈石奉上,絕不讓道友吃虧。”
莊季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聽聞此言,心中一驚,同樣對陳淵拱手道:“我勸道友還是不要插手此事,莊某乃是血靈宗修士,奉命緝拿此人,道友若是插手,就是得罪我血靈宗。但若是道友袖手旁觀,待莊某擒下此人後,可將其身上靈石丹藥、靈器靈材,盡數送予道友。”
他此番追殺冷面修士,是為了極為重要的一件東西,可以舍棄其他一切。
而陳淵現身之後,並沒有掩飾自己築基中期的修為,莊季雖然不懼,但卻不想節外生枝。
他為破松林陣,消耗了不少真元,再以一敵二,風險不小,可能無法得到想要之物,此險絕不能冒。
冷面修士擔心陳淵畏懼血靈宗的名聲,急忙說道:“道友切勿輕信此獠!他定是打著先穩住道友,先解決在下,然後再對道友下手的主意,道友唯有與在下聯手,今日才能全身而退。”
莊季哈哈一笑:“余清,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他看向陳淵,誠懇道:“這位道友,莊某可立下誓言,只要道友不插手此事,莊某絕不與你為難,且擊殺此人後,可將他身上所有靈石靈器,盡數交予道友,若違此誓,日後修煉之時,必遭外魔入侵!”
此言一出,冷面修士余清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起來。
外魔無形無質,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修士以外魔立誓,若是違背誓言,道心就會出現破綻,外魔便可趁虛而入,侵入神魂,令修士走火入魔而死。
莊季立下此誓後,絕不可能違背,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眼前這突然出現之人,不可能再為了自己,得罪血靈宗魔修。
看來這裡,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但就在余清心中絕望時,一直在盯著他仔細端詳的陳淵,面上忽然露出恍然之色,轉頭看向莊季,淡淡道:“讓莊道友失望了,在下與余道友有舊,雖然莊道友誠意十足,但在下還是要助余道友一臂之力。”
余清一怔,仔細看了陳淵兩眼,但仍是一頭霧水。
他從未見過此人,為何此人會說與自己有舊?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對陳淵拱手一禮,鄭重道:“多謝道友出手相助,余某必有厚報!”
莊季則是臉色一沉,語氣森然道:“很好,既然閣下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讓莊某領教一下閣下的手段!”
說罷,他手中法訣一變,猛然催動真元,鐵尺輕輕一顫,化作上百道尺影,與三十余道血影一起,攻向陳淵。
陳淵不慌不忙,一撫儲物袋,祭起火雲葫蘆,三百六十粒火雲砂從葫中飛出,急速旋轉著迎了上去,並不斷噴出紅色煙氣,彌漫開來。
火雲砂在火雲葫蘆中溫養了一夜,威能盡複,已經可以用在鬥法之中。
火雲砂將尺影輕松擋下,但卻拿那三十余道血影沒有辦法。
這些血影極為詭異,被火雲砂砸出一個大洞後,只是體表血光黯淡幾分,很快就會恢復如初,重新撲上來。
陳淵眉頭微皺,轉頭對余清道:“余道友請退後一些,在下這靈器不分敵我,若是傷到道友,就不好了。”
這些血影名為血靈,由精血煉成,在其體內精血耗盡之間,不死不滅,尋常手段對其無用,極為難纏。
血靈宗的名聲,大半由此物而來,每一名血靈宗修士都有血靈傍身,從無例外。
余清一愣,隨即道:“此獠實力高強,余某可與道友聯手,共同迎敵。”
陳淵微微一笑:“在下一人足矣。”
余清面色微變,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後退數十丈,遠離紅色煙氣覆蓋范圍。
陳淵轉過頭去,手中法訣一變,輕喝一聲“散!”
火雲砂噴出更多紅色煙氣,覆蓋方圓百丈,化作赤色雲團,將陳淵與莊季的身形掩蓋起來。
莊季散開神識,卻發現這赤色雲團能夠混淆神識,無法看到陳淵所處之地。
他冷笑一聲,對此並不在意。
血靈與他心神相連,所到之處,如他親至,赤色雲團雖有混淆神識之效,但卻對他無用。
此人竟如此托大,仗著有一件上品靈器,就獨自與他交手,真是自尋死路!
莊季目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抬手一拍心口,噴出一口精血,化作一團血霧,融入血靈體內。
三十余頭血靈得莊季精血滋養,體表血光大放,變得更加凶猛,頂著火雲砂的不斷旋磨,撲向陳淵。與此同時,余清嘗試將神識探入赤色雲團,查看戰況,但僅僅深入十幾丈,便難以為繼。
他只有築基前期的修為,神識本就薄弱,而火雲葫蘆是上品靈器,紅色煙氣對他的神識壓製極大。
余清又嘗試了兩次,還是無法深入,只能無奈放棄,心中頗為緊張,靜待陳淵與莊季鬥法的結果。
莊季是血靈宗修士,煉化了三十余頭血靈,修為也要比陳淵高出一籌,觸摸到了築基後期的瓶頸,就是對上築基後期修士,也有一戰之力。
而陳淵來歷不明,雖然拿出了一件上品靈器,但其中放出的赤砂,對血靈並無明顯效果,只能慢慢消磨,難免讓人擔憂,極有可能落敗。
余清緊緊盯著眼前的赤色雲團,目光變幻不定,一個想法忽然從心底升起。
兩人鬥法時無暇他顧,正是趁機遁走的大好時機!
余清一撫儲物袋,拿出一艘綠色飛舟,往身前一拋,漲大至丈許長短。
但就在這時,赤色雲團中突然傳出莊季驚恐的喊聲:“不可能!你竟是體……啊!”
莊季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龐大的赤色雲團開始收縮,陳淵的身形若隱若現。
余清面色一變,抬袖一拂,將綠色飛舟重新收入儲物袋中。
不過短短十幾息時間,陳淵便將莊季擊殺,余清再不敢動其他念頭。
很快,赤色雲團全部消散,三百六十粒火雲砂飛回朱紅色葫蘆中,隻余陳淵一人。
他手中拿著一個儲物袋,余清一眼便認出,正是莊季之物,而莊季本人,卻是不見蹤影。
余清不知陳淵是否注意到自己祭出飛舟,欲要遁走之事,目光閃過一絲慌亂之色,對陳淵拱手道:“多謝道友相助,將那魔頭斬殺,余某感激不盡。”
陳淵緩緩飛到余清身前,還禮道:“余道友不必多禮,伱我本是舊識,道友遇險,陳某豈能袖手旁觀。可惜我出手重了一些,否則定要擒下此獠,交予道友,任憑道友處置。”
這是余清第二次聽陳淵說起此事,努力回想過去見過的築基修士,卻無一人能與陳淵對上。
他心中疑惑不解,問道:“恕余某眼拙,不知陳道友在何處與余某見過?”
陳淵緩緩道:“余道友可還記得,四十余年前,在赤莽山脈中,曾有一凡俗武者,為道友進入陰風洞,摘下三朵寒冰草,求取修仙功法,道友見他道心堅定,給了他一卷《赤焰訣》?”
“是你!你是那個年輕武者,陳二牛!”
余清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淵,一句話脫口而出,四十年之前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
那個年輕武者的臉,也與眼前之人的臉,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不錯,此人正是當日那名凡俗武者,只是變得成熟了許多,又修為有成,氣質大變,自己才沒有認出來。
而他隻用了四十年時間,就從一名身無法力的凡人,修煉到了築基中期。
余清心中大震,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陳淵點點頭,對余清深施一禮:“不錯,陳某正是當日那名凡俗武者,只是我已將姓名改為陳淵,多謝余道友當日傳道之恩,陳某銘記在心,一日不曾忘卻。”
余清急忙還禮:“陳道友言重了,道友當日耗費精血,為我取來靈草,我卻隻給了道友一部基礎功法,至今想來,仍是心中有愧……”
他在陳淵面前,一點也不敢居功。
當日一隻手便可抹殺的凡俗武者,現在已變成輕松斬殺血靈宗魔修的築基中期修士,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大禍臨頭。
他可是知道,有不少修士修煉有成後,對過去修為低微時所受的恩惠,不僅沒有絲毫感激,反而覺得有損顏面,心中惱怒,輕者威脅施恩之人,令其守口如瓶,重者直接將其殺死,以免事情流傳出去,被他人取笑。
當初陳淵曾向他跪拜懇求,放在一些修士眼中,就是奇恥大辱。
雖然陳淵現在說起來極為感激,但人心難測,余清不敢有絲毫托大之舉,生怕激起陳淵心中的羞惱之情,殺人滅口。
陳淵見余清言語間如此小心,略略思索,不難猜出他心中所想,正色道:“余道友放心,陳某不是恩將仇報之人,若非道友的《赤焰訣》,在下今日仍是一介凡人,壽不過百歲,此恩陳某永不會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