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自然不會說出實情,將精心編造的故事講了一遍,引得羅振武與眾人驚歎連連。至於他們相不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從表面上,沒人提出疑問。
陳淵說完後,羅振武又關心了幾句,才問道:
“二牛,你能平安歸來,我很是欣慰,但有一件事,我卻不得不問上一句,你這一身武功,是從何而來?”
眾人聞言,臉色俱是一變,緊緊盯著陳淵。
說了半天,終於切入正題了。
陳淵神色肅然,抬手朝天上抱拳行禮,道:
“我一身武藝,都是師父傳授。”
羅振武一怔:
“你師父?李勇?”
陳淵點點頭,羅振武卻是更加疑惑了:
“據我所知,李勇確實有一本家傳的六陽功,但不過是二流功法,他自己連內勁的門檻都沒摸到,怎麽可能傳授給伱如此高深的武藝?”
魏無定率車隊回來之後,羅振武就派執法堂對陳淵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對他在樂平縣的經歷清清楚楚,對李勇也是知之甚詳。
陳淵長歎一聲,道: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隱瞞了,師父家傳的六陽功,不是二流功法,而是一流功法!”
羅振武面色大變:
“你說什麽?一流功法!”
執法堂堂主驚呼道:
“不可能!放眼整個齊國,一流功法也是珍貴異常,乃是能攪動一州江湖的重寶,那李勇不過是外州來的破落戶,若是身懷一流功法,豈會連內勁都突破不了!”
陳淵喝道:
“住口!不許辱我師父!”
“明明是你胡言亂語……”
“好了!”
羅振武抬手止住執法堂堂主,又對陳淵說道:
“二牛,劉堂主只是一時失言,並非有意侮辱李管事。一流功法乃是武林重寶,他乍聞此言,心神失守,也屬正常。”
“眾所周知,玉州江湖上只有兩部一流功法,一部是我伏虎幫的鎮幫絕學《龍虎勁》,另外一部是三江幫的《化鯨決》。我也很難相信,玉州竟然還有第三部一流功法,還是一個分堂管事的家傳功法,這未免有些駭人聽聞了。”
陳淵苦笑道:
“我也不知內情,師父收我為徒後,就把六陽功傳給了我,還讓我不得在別人面前顯露出來,以免遭人嫉恨。但妖虎襲擊車隊時,我不忍見幫中兄弟遭難,才不顧師父遺令,出手鬥虎,只是力有未逮,多虧仙人相救,才保住一命。”
他的語氣非常誠懇,但羅振武面上猶有疑慮,其他人也是露出半信半疑之色,坐在最後面的魏無定,更是不停搖頭。
陳淵一咬牙,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遞給羅振武,道:
“幫主,這就是師父傳給我的六陽功,我願意把它獻給幫中!”
“你說什麽?”
羅振武渾身一震,盯著那本封面上寫著“六陽功”的薄薄書冊,不怒自威的國字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我願意把這本六陽功獻給幫中!”
陳淵重複了一遍,羅振武一把抓過書冊,翻開看了起來。
其他人死死盯著他,會客廳中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羅振武才合上手中的薄薄書冊,長出一口氣,道:
“這本六陽功,真的是一流功法!”
話音落下,會客廳瞬間炸開了。
“一流功法!這這這……”
“哈哈,這下看三江幫怎麽和我們鬥!”
“那李勇竟然藏得這麽深,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羅振武把六陽功收入懷中,抬手虛虛一壓,待眾人收聲後,看向陳淵,笑道:
“二牛,你先是救下車隊,又獻上一流功法,立下大功,區區護衛隊統領之位,著實配不上你。這樣吧,我給你一個百兵堂副堂主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候彥和兩名百兵堂副堂主聞言,面色俱是一變。
他們不想看到手中的權柄被分潤出去,但陳淵獻出了一流功法,又是罡勁武者,真想坐這個位置,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三人擔心之時,陳淵的回答卻是出人意料:
“多謝幫主賞識,但我志不在此,也不懂生意往來,若是可以的話,我什麽職務都不要,只求幫主能賜下一些丹藥,讓我能好好練武。”
候彥三人面露喜色,目光急切地看向羅振武,生怕他不同意。
羅振武也是頗感意外,道:
“難怪你武道進境如此迅速,原來是個武癡。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擔任執法堂副堂主一職,不管俗務,只聽我的號令,平日所需丹藥,由神農堂供給,如何?”
陳淵抱拳道:
“多謝幫主體諒!”
羅振武大笑道:
“哈哈,今天是雙喜臨門,本幫多了一部鎮幫絕學,又多了一位罡勁副堂主,必須好好慶賀一番!來人,去請會仙樓的大廚,今晚我要為陳堂主接風洗塵!”
陳淵推拒道:
“幫主好意,二牛心領了,但我在山中跋涉多日,已是精疲力竭,接風宴還是改日再說吧。”
羅振武點點頭,道:“也好,陳堂主一路辛苦,明天再擺接風宴也不遲。”
陳淵起身告辭,臨走時似是想起了什麽,抱拳道:
“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望幫主答允。”
“陳堂主請說。”
“這六陽功是我師父的家傳絕學,他不幸死在山匪手中,還望幫中能照拂一下他的妻女。”
羅振武肅然道:
“此事好說,李管事視死如歸,是幫中人人敬仰的英烈俠義之士,我豈能坐視他的遺孀孤女受苦。明天我就派人去樂平縣,把她們接到郡城,保她們後半生榮華富貴!”
陳淵深深一禮,道:
“幫主大義!”
……
陳淵離去後,羅振武坐在主位上,久久不語,陷入沉思之中。
其他人卻是竊竊私語起來,言語間極為興奮。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們卡在罡勁多年,多了一部一流功法,觸類旁通之下,說不定有機會突破化勁,更上一層樓。
幫中那些不適合龍虎勁的武者,也有了第二條路可以走,武道之路更為寬闊。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六陽功帶來的喜悅中,年老體衰的候彥,就比其他人要冷靜不少。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道:
“幫主,這陳二牛的話……”
“是陳堂主。”
“陳堂主的話,有頗多可疑之處,若他真的早早就開始修習六陽功,三年前肯定不會只是煉骨這麽簡單,李勇怎麽會為了給他斷後,死在煉髓境的山匪手中?”
“候堂主說得對!”
執法堂劉堂主也開口道:
“若是他所言為真,不過習武四年,便至罡勁,匪夷所思,其中必有隱情。”
其他人也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還有人附和道:
“他這番說辭漏洞也太多了,肯定另有圖謀……”
羅振武眉頭一皺,沉聲道: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他這番話有很多不實之處嗎?但那又如何?不管他說得是真是假,他都是罡勁武者,還獻上了一本一流功法,這就夠了!”
“而且他還主動放棄了百兵堂副堂主的位子,只要一些丹藥練武,能有什麽圖謀?練武的圖謀嗎?本幫現在和三江幫鬥得厲害,難道要自斷一臂不成?”
“莫要忘記,他還不到二十歲,就有罡勁修為,天資卓絕,世所罕見,伏虎幫以後的興盛,說不定還要靠他。從此以後,任何人不得再妄議陳堂主,違者有如此桌!”
啪!
羅振武抬手一拍,身旁的八仙桌應聲而斷,塌了下去。
眾人面面相覷,全都閉上了嘴。
……
陳淵回到小院,倒頭就睡,直到月上中天,才悠悠醒轉。
這一覺足足睡了五個時辰。
他腹中饑餓,推門而出,門外早有雜役等候,請他稍待。
兩刻鍾後,幾個雜役端進來一桌豐盛的宴席,請陳淵享用。
原來羅振武早有吩咐,請來會仙樓的廚子,在附近一個小院候著,什麽時候陳淵起來,就什麽時候開始烹製菜肴。
酒足飯飽後,陳淵去神農堂堂口要來一瓶精元丹,拿出玉玨,引星光灌體。
感受著久違的清涼酥麻之感,他不禁微閉雙目,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幾天由於缺乏丹藥,他沒有進行星光灌體,練武的進展也慢了下來。
灌體之後,他服下兩顆精元丹,補足能量的同時,活躍體內氣血,開始演練六陽掌。
在精元丹的藥力催動下,陳淵體內血氣湧動,積累真氣的速度比前幾日快了幾分。
這一練就是兩個時辰,夜深人靜,萬籟俱寂,陳淵有些疲憊,才緩緩收功。
他回到屋內,點燃油燈,拿出那本《赤焰訣》,細細研讀起來。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已將這部修仙功法看過不下百遍。
但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被其神奇玄妙之處,所深深震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