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神魂強大,讓其他煉氣修士神魂震蕩的巨吼,傳入他耳中,只是略感不適。但莫驚春一席話,卻是讓他的心懸了起來。
這“惡蛟”一聽便是不弱的妖獸,若是見到他就陷入瘋狂,該如何是好?
陳淵心念轉動,目光落在前方的許長安、金落衡,稍稍放下心來。
他是凌雲派弟子,這兩位結丹長老,應該不會坐視惡蛟把他吞吃。
片刻之後,一道遊龍般的身影從天際飛來,轟然一聲,落在荒山山頂,激起一大片煙塵,遮天蔽日。
“散!”
許長安冷哼一聲,大袖一揮,一陣狂風刮起,將這些煙塵掃去。
面色冷峻的英挺道人,也稍稍皺了下眉頭。
只有金落衡,一直嘴角含笑,神態安詳,似乎世間無物能動其心。
煙塵散去,露出一條猙獰的藍色惡蛟,滿身鱗片,頭生獨角,腳下四爪,身軀蜿蜒長約三十丈,其上站著六十余人。
“嗷嗚!”
藍色惡蛟低低吼了一聲,背上之人紛紛飛掠而下,藍蛟縮至三丈長短,懶洋洋地臥在地上。
為首兩人散發出強大靈壓,皆是結丹修士。
其中一人,乃是一名身披綠袍的六旬老嫗,鶴發雞皮,手拄一根龍頭拐杖,對許長安、金落衡、英挺道人行了一禮:
“老身來得有些晚了。”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名中年修士,寬袖大袍,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含笑朝三人行禮。
三人俱是回了一禮,許長安神情不悅,看著中年修士,道:
“魏道友,管好你這頭藍蛟,休要驚擾我等弟子。”
中年修士笑道:
“此蛟平日被約束的厲害,難得出門一趟,卻是有些管不住了,請許道友見諒。”
他嘴上說著見諒,臉上卻無半點歉意,反而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許長安面色一變,袍袖一拂,冷冷道:
“看來上次我得了那塊九煉晶,讓魏道友很不甘心啊。”
中年修士神情一沉,盯著許長安: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我擋住那名戮神宗的結丹修士,你能收了九煉晶?”
“呵呵,明明是伱被他纏住,與我何乾?”
“無恥!你獨吞寶物,還大言不慚,枉為結丹真人!”
兩人寸步不讓,身上散發出的靈壓越來越強,幾乎要凝成實質。
忽然,山頂刮起兩股狂風,發出呼嘯之聲,轟然相撞。
砰!
老嫗眉頭微皺,龍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
“魏師弟,且住!”
咚!
老嫗腳下憑空泛起一道綠色靈環,將兩股狂風定在空中,徐徐消散。
金落衡也輕笑道:
“許師兄,秘境開啟在即,你與魏道友之間的恩怨,還是留待日後解決吧,如何?”
此言一出,許長安與中年修士盯著對方,冷冷一笑,方才作罷。
三派煉氣弟子在兩人強大靈壓的壓迫下,幾乎有窒息之感,此時終於解脫,但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約而同地施展祛塵術,潔身淨體。
“嗷嗚?”
就在這時,那頭藍蛟忽然低吼一聲,緩緩抬起上半身,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看向凌雲派眾弟子,蛟首探出,似乎在嗅聞著什麽。
眾人齊齊看向他,就連中年修士,也是露出了疑惑之色。
“嗷嗚!”
忽然,藍蛟雙目變成赤紅之色,張開血盆大口,身軀蜿蜒,撲向凌雲派弟子!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往後退去。
陳淵夾在其中,同樣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但目光深處卻極為冷靜,一撫儲物袋,拿出千鈞斧符寶,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許長安見狀,大怒道:
“孽畜,還敢撒野!”
他抬手掐訣,一道赤紅色流光飛出,化作一柄丈許長的大刀,朝藍蛟斬了下去!
藍蛟不過是四級妖獸,與築基後期修士相當,不敢硬扛大刀,身軀一擺,將其避過。
轟!
大刀斬到地上,轟出一個丈許大的深坑,四壁土石融化,似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金落衡臉上笑容斂去,大袖一揮,一張太極圖在他身前浮現而出,射出一道混雜黑白兩色的光柱,就藍蛟牢牢定在地上,動彈不得。
“魏道友這是何意,莫非是要對我凌雲派弟子動手?”
他盯著中年修士,太極圖緩緩轉動,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中年修士聞言,臉色一變,抬手掐訣,低喝道:
“孽畜,安敢造次!”
“嗷嗚!”
藍蛟大吼一聲,雙目變成血紅之色,在地上翻滾不定。
許久之後,藍蛟方才平靜下來,伏在地上,張開大口,喘著粗氣,涎水滴落,在地面上腐蝕出一個個深坑。
藍蛟被製服之後,老嫗皺眉看向中年修士:
“魏師弟,這是何故?”
中年修士神情凝重,拿出一個靈獸袋,將藍蛟收起,對許長安、金落衡鄭重行了一禮:
“兩位道友恕罪,這畜生不知為何,突然狂性大發,並非魏某有意針對貴派弟子,待此次秘境之行結束,我便將這頭惡蛟關在門中十年,以作懲戒。”他與許長安之間恩怨再大,也是無礙。
但若對凌雲派弟子下手,那就是以大欺小,會引起萬獸山與凌雲派之間的爭鬥。
這個罪責,他萬萬承擔不起。
金落衡與許長安聞言,面色稍緩。
金落衡身後的太極圖無聲無息間消散,許長安冷哼一聲,抬手一招,收起赤色大刀,冷冷道:
“魏道友,管好你的靈獸,若是傷了本派弟子,我與你不死不休!”
他現在暫時執掌門派,若是弟子出了事,就丟盡了臉面,是以對弟子極為維護。
中年修士自知理虧,沒有出言辯駁,而是正色道:
“請許道友放心,魏某絕無此意。”
此話說得誠懇,但他眼睛深處,卻是閃過一絲疑惑之色,悄然放出神識。
他在藍蛟妖魄中種下了妖魄血禁,能隱隱感知到藍蛟的情緒變化。
剛才藍蛟發狂時,妖魄深處突然爆發出一陣極為瘋狂的吞噬**,似乎凌雲派弟子中,藏著什麽美味佳肴一般。
他用神識細細掃了一遍,卻發現這些凌雲派弟子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莫非藍蛟只是因為在門中憋了太久,許久未曾吞吃修士了,驟脫牢籠,才狂性大發?
中年修士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在許長安和金落衡面前,他不敢再有任何想法,只能將這個疑惑深埋心底。
……
眼見中年修士製服藍蛟,驚魂未定的凌雲派弟子重新恢復鎮定,但看向萬獸山弟子的目光,都露出濃濃的厭惡之意。
他們不敢對中年修士不敬,只能將心中的不滿發泄到這些弟子身上。
萬獸山弟子毫不客氣地瞪了回來,有幾人還極為挑釁地比劃了兩下手勢。
陳淵在人群中,默默旁觀著這一切,將手中符寶收入儲物袋,已沁出了一身冷汗。
心中後怕之余,他也有些自責,只顧一心準備秘境之行,卻是忘了萬獸山。
此派專修馭獸之術,馭使妖獸趕路,也在情理之中。
幸而有許長安與金落衡攔住藍蛟,否則他絕無幸理。
好在其他三派都不修馭獸之術,這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
陳淵有辦法避開洞虛山裡面的妖獸,但對這種找上門來的高階妖獸,就無能無力了。
等秘境之行結束後,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否則妖獸見到他就會發狂,太過危險。
……
藍蛟造成的風波過去後,眾人繼續等待剩余的三宗弟子。
小半個時辰後,兩艘巨舟聯袂而來,卻是歸元宗與冥陰谷到了。
從歸元宗的巨舟上,下來了一百余名修士,其中有七十多名煉氣弟子,其他三十余人,都是陣法師。
每次洞虛山秘境開啟,需要陣法師布下大陣,才能利用禁製漏洞,將弟子送入其中。
每次布陣,由其中一派出陣法師,其他各派出布陣材料,十年一換,數千年來,皆是如此。
今年輪到歸元宗的陣法師布陣,下一次則是天罡劍宗。
冥陰谷隻來了四十余人,此派功法需用陰氣修煉,加之門中弟子久不見天日,面色蒼白淡漠,一身黑袍裹身,顯得陰氣森森,不似正道。
兩派也是各有兩名結丹修士護送弟子前來,與金落衡、許長安、英挺道人等結丹修士見禮後,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時間緩緩流逝,紫陽宗修士卻一直未到。
莫驚春面露不耐之色,低聲對陳淵說道:
“紫陽宗上次讓五派等了兩個時辰,不知這次又得等多久。”
陳淵也是心有不滿,他對紫陽宗倒是無感,但卻不想與萬獸山之人待在一起,附和道:
“此派果然跋扈,絲毫不把同道放在眼裡。”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天邊閃過一線紫芒,一艘巨舟從東方緩緩飛來,紫色靈光大放,將雲霧盡數染成紫色,若海潮湧起一般,極似紫氣東來之相。
五派結丹修士見狀,都是面露不悅之色,英挺道人雙目一眯,目中射出兩道鋒銳劍意。
片刻之後,紫色巨舟懸在荒山頂上,足足有一百余名修士,從巨舟上掠下。
他們皆身穿紫袍,為首兩人,身上靈壓濃厚,皆是結丹修士。
其中一人須發烏黑,年約四旬,相貌儒雅,梳著一個道髻,對一眾結丹修士行禮道:
“謝某來遲了,請諸位恕罪。”
眾人紛紛回禮,英挺道人卻是冷笑一聲,昂然不動。
天罡劍宗與紫陽宗有宿怨,一向不睦,劍修性子又剛硬,他連表面功法都不屑去做。
金落衡也只是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不曾行禮。
儒雅修士對兩人視而不見,面上笑意不減,只是與其他結丹修士寒暄。
他身旁的另一名結丹修士,卻是盯著金落衡,一字一句道:
“姓金的,你還敢在我面前現身?”
各位書友過年好,給大家拜年了!
(本章完)